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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台窩灣人與奇萊平原的撒基拉雅人
發信站: 台大計中椰林風情站 (Fri Oct 17 12:30:59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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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窩灣人與奇萊平原的撒基拉雅人
李來旺
在南台灣有一支原住族群『sakiraya』，漢族以諧音譯成『西拉雅』、
『施萊雅』或『史萊耶』。盤居地西方臨海一處被陸地包圍的港灣，當地的西
拉雅族人稱之為『takofowan』（大古湖灣），也就是『好像在陸地中的大湖』
之意。漢族譯載為『台窩灣』。
在這裡的台窩灣人，居住環境得天獨厚，有關廣的漁域、港灣，豐饒的
土地、水源及獵之不盡的獸群，生活富足康樂。由於物質生活不虞匱乏，相對
就提高了精神文明及文化層次，使得這裡有精緻完善的社會結構，也因此這裡
的人口快速的增加，耕植面積以倍數不斷擴大，不久即成南台灣第一大部落，
以此推算，台窩灣部落的全盛時期至少應有一千戶以上的居民。
十六世紀之後，外來強勢民族，不斷在此地登陸並擴張勢力。如來自大
陸的文人周嬰、海盜鄭芝龍、顏思齊、林道乾等（西元1563年），荷蘭的軍艦
（西元1624年），日本的倭寇，鄭成功的武裝海、陸、民軍等（西元1661年）
，都相繼在台窩灣地區登陸。不到一百年的光景，台窩灣的社會、文化、人口
幾乎完全瓦解。
『台窩灣原是一個盤據安平、台南一帶很強盛的蕃族，後來因侵略者的
壓迫、屠殺，並與附近的強族鬥爭，遂暫衰減，至荷蘭人佔領時只留下一、二
個部落』（台灣三百年史，高賢治編）。
『近百年來，其土蕃番社，恭順而賦，性愚魯，自內地渡台者，日益眾
多，奸良雜處，於是南北兩路蕃地，多被毫民智取勢佔，其尤甚者，彙綠為通
事科斂恣橫，課及雞豚，雞不聊生』（台灣蕃政志，伊能嘉矩著）。
台窩灣人為了生存，試圖向中央山脈轉進，以求暫時的安寧，但佔有這
個地盤的布農族、魯凱族、排灣族不但不收容台窩灣人，還武力相向，許多人
頭被出草祭神，窩灣人只好退回另謀出路。『迨至西曆1653年，荷蘭人又在現
在的台南建造赤崁樓，這一帶，這一帶於是又急速的發展起來，漢族更賈占東
郊之地，對大灣庄施行經濟上的壓迫，因此可憐的台窩灣族，一部份更向荖濃
溪附近移民，有的則向南移動，遷居鳳山的東郊，至鄭成功時代，在鳳山設立
萬年縣，這個地方又逐漸發展起來，從此台窩灣族又不能在安居了，遂入三三
五五向東海岸逃亡的苦命』（台灣三百年史，高賢治編）。
台窩灣部落的撒基拉雅人逃難的路線大致有三條路：
第一條：沿著荖濃溪向北走至南投縣埔里，在向東越過中央山脈的大奇
萊山。此路最危險竣，而且深入泰雅族部落、獵區，幸有好心的Dopong引導才
順利通過，安然抵達奇萊平原（花蓮市）。而這支隊伍應該市亡命的希拉雅人
中最先到台灣東海岸的。
第二條：從中央山脈西側迂迴行至高雄（Takowan）、屏東、恒春，繼
續沿東海岸到台東（Posong），在向北至成功、長濱（Kakacawan），這是第
二支到達東部的隊伍。
第三條：從台南、高雄、屏東走陸路南下，至屏東枋寮，經過中央山脈
到達東海岸大武，在向北行。原預定居Posong平原，但此已為卑南族(Pioma)
所盤居。兩族人曾經在此激烈爭戰，死傷無數，後來撒基拉雅人因疲病交集而
敗走，向北移至關山、池上，在至花蓮富里。實際上這支逃亡隊伍不乏在台南
、高雄領有平埔撫民身分者，許多『潘』氏居民皆會說流利的閩南話，阿美族
人稱他們為『Tagafolan』（軟弱如鹿的人）。這乃最後一支移民至東部的撒
基拉雅和馬卡道亞族人。
台窩灣人來到奇萊平原定居後，建立新的家園，年用台南老鄉之名
Takofowan 來命名此地。安居三十四年之後，繁衍成十大部落散居奇萊平原，
其部落民地點及地名涵意列表如下：
部落原名 譯名 居住位置 原名涵意
Takofowan 竹窩灣 慈濟和四維高中一帶 海灣之湖
Nafakowan 拿巴國灣 統帥飯店一帶 煙草田
Cipaokan 基包干 花蓮市德安里 可能是台南
的包兒干名
Tamasaydan 達馬賽旦 北濱和南濱二街 長在沙灘上
的一種草名
Kenoy 根奴伊 北昌國小一帶 一種果實可
食的樹種（學名不詳）
Cifarfaran 基瓦瓦蘭 私立國光商工以東 人名（最早
來此開墾的人）
Cifaongan 基八俄岸 美崙工業區 草名（可與
檳榔共食）
Parik 巴利克 花工、花蓮縣政府一帶 鬼頭刀魚山
Cikep 基克布 美崙高爾夫球場附近 勇士失蹤處
Towapon 多阿笨 花蓮港華東社區 人名（意不詳）
在這十個撒基拉雅（Sakiraya）的部落中，有五湖一溪，是族人最愛去
捕魚和活動的地方，顯示族人喜愛魚產和戲水的習性，居住環境亦和台南相似。
一溪，是指Facaywan，為現在的美崙溪，一百二十年前水深兩丈，可行獨
木舟至現在的水源村，即東方夏威夷所在處，也是阿美族與阿里卡該族（Alika-
kay）交戰之處。
五湖是指：1.Marongayangay湖，位於花蓮師院之西，面積約200公頃。
2.Cifarfaran湖，位於花蓮港口之北端，面積約150公頃。
3.Tawapong湖，位於花蓮港口之北端，為五湖中最深，面積確
只有20公頃。
4.Cikep湖，位於高爾夫球場之西與南兩處，面積各約5公頃。
5.Parik湖，位於美崙山之北，和Marongayangay湖相連，面積
約8公頃。
台窩灣人在奇萊平原，選擇Facaywan溪建築水圳，開闊水田，作為種植水
稻的發展地，面積雖不大但很成功，相鄰的里漏社、薄薄社、拿刀蘭社、七腳川
社來此參觀，也因感覺新鮮而來學習。而北埔的嘉禮宛人也精通種植水稻。兩族
精通水稻農業，據研判應是學習自原居地台南及宜蘭的漢族農民。
道光四年（西元1812年），漢人李享最早來到花蓮開墾，並取名為『奇萊』
。咸豐三年（西元1865年）台北劍潭的豪農黃阿鳳帶領耕農2200人在奇萊建立三
仙河床（美崙溪）開十六股庄（豐川）、武暖（北埔）。後來，黃阿鳳因病死亡
，陳文勝等商、農相繼而來，因土地、水田、水利等問題，與台窩灣人、嘉禮宛
人糾葛不斷，經常有集體械鬥的情形。
隨著漢族人口急遽的增加，清軍也開始常駐軍隊於此，南濱、吳全程、七
星潭皆有大批駐營，且經常有清兵假扮農民騷擾部落，兩族人不堪其擾，為了生
存，在一個寒冷的冬夜，台窩灣的達邦板耶巴利克，下令Podas率領六位勇士趁黑
夜至南濱駐營將擱於沙灘的船隻全數燒燬。這件事成了吳光亮及孫開華於當年六
月份決定討伐台窩灣及嘉禮宛人的主要藉口。
吳光亮、孫開華、張兆連、胡德興、李英、吳立貴分別自台北、宜蘭、玉
里、台東、吳全城等地率軍集結奇萊。台窩灣與嘉禮宛人也預知清兵必定來犯因
此在美崙溪中游（海星中學附近）及下游（嘉禮宛磚廠）附近建築碉堡。
八月二十九日從各地來的清軍全數到齊，兵分四路在吳光亮及孫開滑得指
揮之下，以利炮、不槍及數倍的兵力進攻兩族碉堡。而兩族僅有十餘支土製的步
槍，其餘皆使用弓箭及開山刀，激戰五天四夜後，兩族終於潰敗，陣亡人數超過
200人，餘眾向西山（今佳山空軍基地）逃亡，與原就在此處避難的婦孺會合。
觀看行刑，吳光亮也在此時當眾宣佈三件事情：
第一、日後反抗清軍及漢族者將與 Pangi Parik 一樣受凌遲刑。
第二、台窩灣及嘉禮宛人所有土地劃為官地，所有蕃人不得進入。
第三、檢舉台窩灣人及嘉禮宛人者有獎賞。
而四社的阿美族人藉以同類同族和道義立場，未出賣兩族人，且盡力接濟
困在山中的兩族人。阿美族許多部落並決定將所屬的獵區部分讓給戰敗的兩族人
，使他們能夠自給自足，重建自己的家園。
1.Ciwidiayan（水璉）：是里漏社的獵區，由Tiway Karan 率領基包干八
戶人家來此定居。
2.Karorowan（磯崎）：屬豐濱社的獵區，被允許由Atik達邦自拿巴國灣率
九戶人家來此定居。
3.Dawlik（月眉）：為薄薄社的獵區，由Kenoy和Nafakowan的壯年人
Kafallan Panay率領13戶人家來此。
4.Dipit（豐濱新社）：由北埔的嘉禮宛人12戶遷來此地。
5.Maifor（瑞穗鄉馬雲）：由Karan Emen率11戶台窩灣人到此避難。
6.其餘則逃離至山興、中興、加禮洞、馬佛、立德、靜浦、長濱、三民、
豐濱、太巴朗、馬太鞍等地均有之。
甲午戰爭後，台灣割讓給日本人在漢人無權管理土地之下，台窩灣人和嘉
禮宛人紛紛回到老家園。日本統治二十年後，花蓮市與北埔又重新建立了十幾個
屬於撒基拉雅和嘉禮宛人的部落。
附帶說明：
1.本文以西拉雅族老人口述為主，大部分市他們的親身經歷，所以正確性很高，
唯該族沒有文字，文中的時間、地名、人名是參考日本與漢人所著的書籍，如台
灣百年史、台灣四百年史、台灣蕃政志、台灣文化史、台灣史、台灣土著社會與
文化、蕃族語言研究、台灣文化志等。
2.在文獻上出現的希拉雅、西拉雅、施來耶、施萊雅、巾荖耶、奇萊、史萊耶、
岐來、筠老耶，應該皆是指 Sakiraya 族。
3.Takofowan、Tavoang、台窩灣、台窩岸、竹窩灣應該只同一地名或同一族名。
4.本人實際到台南大內鄉、麻豆、玉井、善化進行田野調查三次，發現西拉雅與
撒基拉雅的基本語言完全一樣。如：土地 rara、鬼神 dieto、神靈 dongi、
舞 mapalaw、草 tofan、海 fayo、船 baronga、父母 amaina、語言 sakamo、
生活 nikaozp、衣服 zikoc、女人 tataina、山 foyo。
5.撒基拉雅的老人家常說我們不是真正的 pangcah，是從他處遷來的，證明撒基
拉雅是遷徙而來的民族。
6.阿美族之所以願意包容外來的撒基拉雅族和嘉禮宛族，主要是因為三族的文化
本質、居住環境類似使然。
7.口述人士筆者的祖母，享年105歲，名叫Rotok sayion（sayion 是泰雅族婦女
所常用的名字），據她所述此名與她曾祖父的泰雅族朋友 Dopong 有關，
而 Dopong 是西拉雅人經奇萊大山到東部時的泰雅族籍引路人。
8.筆者不是學者也不是學者也非專家，只想提供給研究西拉雅、台窩灣及撒基拉
雅人開闢一條線索去探討，俾使台灣原住民歷史更為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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