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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秋月(17)
發信站: 成大計中BBS (Thu Jul  8 12:55:29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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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壯傑笑了一下，隔了一會，問說：「你家裡現在怎樣？」

    「還是老樣子。弟弟今年高中聯考，也不知他考的如何？」

    「沒問題啦！你們家的小孩一個是政大，一個是師大，相信他也

不會差到哪裡去才對。」

    「嗯。不過，我這個小弟這一年來獨自一人在家承受我爸媽的問

題，也不知他適不適應？總覺得我上大學二年下來，和家裡的關係疏

遠了，希望他能變得更懂事才是。」

    禮文和華仁由於年齡的差距，加上家庭環境的不良，兩人的生活

理念一直沒有融合過。所以，即使現在華仁已將是個高中生，他在禮

文的心中依然是個渾渾噩噩的小弟弟。

    「禮文，改天回台北時，可以帶你弟弟上來玩啊！」

    「也好。剛好他還沒來過台北，讓他見識一下大都市的風貌。」

    終於到了高中聯考選填志願的一天，華仁考得496分，依人數排

名大約是前鎮高中的位置。這一天早上，華仁起了個大早，南台灣的

夏末顯得火熱異常，然而從華仁臉上流落的汗珠，卻不是因為天候的

問題，而是父親從昨晚到現在一直都沒回家，原本今天要載他去左營

高中選填自願，如今只能由姐姐郁蟬帶他坐公車前往。而秋月則是不

停地打電話，希望能找到永貴回來。

    除了小時候曾到過幾次大統百貨之外，華仁的生活範圍一直都在

高雄縣打轉，對於高雄市的一切，雖然有著期待但也存在一股陌生的

恐懼感，尤其自己的爸爸無法陪他走過這段人生的一大關鍵點，華仁

心中的失望程度，可想而知。

    車子晃動，窗外飄動著陽光灑落的暑氣，郁蟬一路上牽著華仁的

小手，深怕他迷失在這樣的衝擊中，轉頭瞥見華仁望向窗外的眼睛，

在那深邃之間，全是一陣漠然。

    郁蟬隨口引了一個話題：「弟，你對高雄市熟嗎？」華仁輕輕搖

著頭。

    郁蟬接著又說：「那麼以後你就有三年的時間可以認識這裡了，

要好好把握哦，畢竟學生的生活是最輕鬆美好的。」

    華仁望了郁蟬一眼，從姐姐的臉上覓著了一陣溫柔呵護的心情，

也使他欲出口的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低頭、皺眉，華仁在心中不

斷說著：「你們都在台北讀書了，我高中三年的生活，真不知該如何

面對這樣的家庭………。」

    到了左營高中，過了好一陣子，華仁總算選完了志願，果如預期

一般，華仁選上了位於草衙的前鎮高中，就排名而言，是第四志願的

高中。

    華仁剛從教室裡走出，郁蟬便迎上前去，說：「爸爸剛才來過了。」

    「那………他現在在哪裡？」

    「他還要上班，等不到你出來便走了。」

    華仁神色不動，心下卻是一沉，走出了左營高中，已近中午，陽

光垂直地射落，華仁地上的影子顯得狹小無比，也許將身體擠成一座

金字塔，心痛就不是頂點。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

江春水向東流。二個月的暑假過盡，禮文正躺在棒球場的外野草皮上

看著棒球隊練球。秋涼日高，草色寂然，確是適合打棒球的好日子，

然而禮文卻提不起半點勁來，心中滿滿是愁。

    因為向家裡要錢，使得媽媽與爸爸吵了一架，雖然錢的問題解決

了，但仍使他心中不甚愉快。「咦？怎麼大家都在練球，而你卻悠閒

地躺在這裡啊？」禮文起身一看，來的人正是長髮飄逸的群雅。

    「手有點痠，所以沒能練投。」禮文在隊上是第二號投手兼外野

手。

    群雅笑吟吟地說：「這樣啊，那麼我帶來給你的飲料你就用不著

囉，只好給壯傑他們了。」

    禮文見她提著一個小寶特瓶的飲料，水珠蠻橫地流著，裡頭還有

一大塊冰塊，禮文笑著接過，說：「這麼一小罐也不夠他們喝，我就

代勞吧。」打開瓶蓋，便是一口冰涼入喉。

    群雅啾嘴說著：「得了便宜還賣乖！」

    「對了，妳怎麼買到這種有結冰的飲料呢？」

    「當然買不到啊，是我昨天冰在冰箱的。」

    禮文打趣地說：「原來妳為我想到了隔夜啊！」

    群雅臉色一紅，轉過身去，說：「你………你別想錯了邊，我是

有事請你幫忙才這麼做的。」

    禮文故做疑問，提高聲調問說：「哦，甚麼事啊？」

    群雅笑了一下，無定地說：「也沒甚麼啦，想跟你討個詩，當做

我的生日禮物。」

    禮文早就知道她的生日是在明天，而且也準備好了禮物，巧的是

剛好就是一首詩。禮文笑了一下，故弄玄虛地說：「妳把眼睛閉起來，

數個十聲後，給妳的詩就可以完成了。」

    群雅聽他這麼說著，心中當然不信，但仍閉上眼睛倒數計時，想

知道眼前這個聰明伶俐的男子，到底想用甚麼方法。

    群雅輕聲地數完十聲，張眼一望，卻見禮文拿著一張信紙在她面

前，群雅好奇地打開一看，裡面居然密密麻麻地寫著許多字，群雅看

了一下標題「伊人沙城」，接著對禮文說：「這麼剛好，你要送我的

禮物就是我要的詩！」

    禮文笑著起身說：「對啊。不打擾妳看詩的雅興，我到一旁走走。」

    群雅望著他漸去的身影，慢慢地將視線移回信紙上，是一首新

詩，這麼寫著：


    妳是一座神秘遙遠的古城
    守備森嚴
    安安靜靜  躺在那條傳說中的沙河
    妳是一座神秘遙遠的古城
    氣象莊嚴
    從從容容  躺在那條神話中的沙河
    一日復一日  一年又一年
    高聳的城門啊  堅固的城牆啊
    引領人們無限的好奇
    於是  千百年來
    多少探索的足跡  多少執著的腳印
    都已化成深深的嗚咽與嘆息  埋沒
    黃土塵沙  潺潺的沙河裡
    在妳的不言不語
    但是請別忘記
    妳是沙漠中的古城  我是沙漠中的船舟
    駱駝  我的名字  妳的驕傲
    我將以沈穩的腳步  堅定的步伐
    負重致遠
    用我的耐心  毅力  勇氣
    一步接一步  一步又一步
    無論城門有多高  城牆有多深
    我都將背著峰囊  頂著烈日
    等待一個
    芝麻開門………

                                                      --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