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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阿婆
發信站: 成大資訊所_BBS (Tue Sep  2 23:34:13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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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流來襲的清晨﹐天未明的五點﹐室外的溫度肯定在個位數之間。家人還在暖被
裡﹐美夢正酣。阿婆已打從菜園裡摘回大把的青菜﹐正蹲在冷冽的水池邊清洗。
凍的發紅的老手﹐熟練的在水裡將菜根泥洗去﹐老嗓的乾咳﹐此時聽來份外的清
晰刺耳。

將二個賣菜用的竹籃裝滿﹐小小的身軀又轉回廚房﹐六點過一刻。天微亮﹐仍冷﹐
家人未醒。阿婆的炒菜聲已一如往日般的充滿在那小小的斗室。節奏清楚的說明
一個母親的無怨無悔。

阿婆今年六十九了﹐經年的勞累﹐讓她看起來更顯得蒼老些。老伴十年前在夢中
連再見也沒說﹐就走了。阿婆想自己獨身一人﹐而且現市的房價又高﹐就讓已成
家的二個兒子一同住在這個與老頭子在年輕時一點一滴用血汗攢下來的鄉下大
宅。想多點人﹐熱鬧些。

本以為從此就可含飴弄孫﹐好好享享三代同堂的清福了。可以是大家庭﹐人口多﹐
是非就多。二位媳婦互相推諉家務﹔二兄弟則為了分攤家用支出而口角不斷。二
家終日總是有事可吵﹐若要各自獨立門戶﹐可又偏偏沒本事自個買房子。阿婆為
了守住一句"家和萬事興"﹐就默默的接下家中所有清掃、擦地、煮食等瑣碎的家
務﹐不再奢望媳婦的幫忙﹔自己在院前種幾畦菜來賣錢﹐支出家用﹐免得好好的
兄弟又吵得街坊都知﹐為錢而爭﹐多丟臉啊。

阿婆每天就像個陀螺似的在菜園、市場、廚房間轉個不停﹐兒子、媳婦沒一個體
諒她。鄰居問說﹐為何不分了家﹐讓他們自立門戶去。省得阿婆到了這把年紀了
還得為這樣的兒子而忙碌。阿婆總是瞇著眼﹐用因缺牙而漏風的笑顏說﹕「老了﹐
還能動﹐就多做一點。」

其實﹐這幾年來﹐菜不再好賣了﹐阿婆自個的存款就像一潭死水般﹐慢慢少去。
阿婆也覺得累了。讓二兄弟分家的念頭也不是沒想過。只是這年頭﹐錢不好賺﹐
自己還有能力就幫幫這些年輕人﹐讓他們將所賺的一分一毫都存起來﹐將來各自
買房去。省得同住一個屋簷下﹐吵個不休﹐阿婆看了也心疼。再過幾年﹐自個老
了、癱了﹐就將這辛苦一生的宅院賣去﹐住進老人院去﹐也免得媳婦們為了照顧
自己而生厭惡。老人總是惹人嫌的。還是像老伴那樣安安穩穩的走是最好的。阿
婆就是這樣打算著自己的將來。

熱騰騰的早餐端上桌﹐蓋上防蚊罩﹐前庭、後院打掃乾淨。挑起沈甸甸的菜籃﹐
往市場走去﹐阿婆佝僂的身軀﹐扛著太重的負擔﹐弓著背的身影﹐在這樣冷清的
冬晨裡﹐卻意外的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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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避寂寞  難免寂寞
       面對寂寞   未必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