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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聖誕快樂》[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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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快樂》[1/6]
來到遠企門口，新年特地停下來瞧望幾眼。細藍長布刷刷自樓半空踩下，像極噴
射教練機表演時的凝結尾，五條，不多不少。「遠企聖誕」，純白色仿宋左斜幾個修
長字坐在布條上向他揮舞擺手。「聖誕節喔∼」他想起出門前豆芽在廚房裡喂喂傳來
一句：「那天你不可以有別的事喔！」他猛吸幾口咖哩燒料香味，鞋拔好艱澀穿上新
買的小鹿皮鞋，上班去。
遠企前庭的路樹掛滿星星似的晶鑽小燈，再晚點，只要等到天一黑，當電源開啟
的剎那，新年可以想像黃的紅的綠的就像國慶淡水河上迸發的銀火。星與火，天上與
人間，希望與雀躍，所有美夢彷彿近在眼前彷彿上帝的垂憐都可實現。如果這樣。「
我們攜手，在遠企廣場一起倒數，聖誕快樂。」亦昔說這句話的時候，雙手撐著落地
玻璃窗，若從街道向內看，可以發現有個短髮青年狀似哀怨。當時新年站在亦昔身後
，很想衝動望前抱住，但是，他沒有。
沒有做的事情還很多，有的是不敢做，有的不能做，更多時候是，忘了。忘了，
刻意或無意地遺忘，這樣也好，省得辯解什麼。新年握著公事包覺得腳酸，決定進去
坐坐。
新年啜著 Espresso 邊翻閱型錄，明春預定推出的新車，緊鑼密鼓籌辦發表會，
忙翻了！早上開會劉副才在發飆：「場地還沒著落？準備在基隆碼頭就地試辦嗎？」
中午跟嗶波在麥當勞用餐時。「他行？」嗶波輕蔑粗暴地狠狠撕咬一把薯條：「他行
的話早升經理了。」新年呵呵笑著喀哩喀哩攪拌可樂裡的碎冰塊，對準吸管吸一口，
酸酸甜甜的。「還是羨慕你∼」嗶波轉移話題，對他挑了個濃眉，牙齒特別白：「告
別單身漢，以後不再吃這垃圾。」
「垃圾也值得懷念。」新年拿根薯條，若有所思看一眼，沾沾擠在餐盤紙上的蕃
茄醬，然後送到嘴裡，哎呀好鹹，寧願不沾直接吃。「懷念？」嗶波不以為然：「我
可不會懷念自己洗衣服的生活。」
女人就非得替男人洗衣服？新年匆匆咬完漢堡，穿起西裝外套。「我還有事，薯
條給你。」說完便拋下嗶波，推門離去。嗶波望了他背影，然後將他吃剩的薯條倒在
自己盤裡。
新年穿梭一會，開到上新聯晴，訂購壹台兼具烘乾功能的洗衣機。付了訂金，在
門口將原本折好的收據攤開來詳細看，安慰自己真夠體貼的。「不能讓豆芽委屈。」
他想著豆芽在廚房切水果的娟秀身影，想著想著便後悔了。「舊的怎麼辦？」沽量著
要不要轉讓給同事？該轉讓給誰？嗶波？算了！他一定會殺價殺得很低，不如不賣。
板橋的舅舅？算了！若是賣他一定會被媽媽嘀咕到臭頭。
新年驀然閃起亦昔的面孔，那個還在念大學的男生，去年初認識時看他抱著一臉
盆的衣服到陽台搓洗，料峭山風，四樓走廊咻咻迴響，手都替他抖。「喂？」新年字
句斟酌︰「請找陳亦昔。」「我是。」電話那頭淡淡傳來︰「你是？」「是我。」新
年說︰「最近還好吧？」等待數秒對方低沈嗯一聲︰「我很好。」
該說的竟不知如何啟齒。新年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你功課怎樣啊天氣冷要小心別
感冒之類的，然後兩人沈默下來。「她對你很好吧？」亦昔好鎮定蹦出這幾個字。如
果不是亦昔先開口，新年鐵定沒有勇氣談到豆芽。「她……不錯。」就算再有滔天感
受，面對話筒，到了嘴邊也只能輕輕帶過。是的，她不錯，她對我很好，我們目前過
得很愜意。
「你想見面嗎？」亦昔問︰「打電話來該不會只是問候吧？」同樣的話，亦昔兩
個月前說過，那時秋天的樹在校園裡轉黃，新年開車上陽明山載亦昔下來，他們先是
逛了天母，到誠品買幾本書，然後逕赴遠企，進入後，亦昔在落地窗玻璃前停下，單
薄背影新年已經看出他決定放棄了，又是歡喜又是悲傷的心情。「我想……」新年從
回憶裡掙醒︰「明天有空嗎？」
約好後新年趕回公司，跟吳助討論場地的事。「來來的檔期已經排到夏季了。」
吳助從傳真機撕下表單，喃喃唸道︰「大葉也是……」「先不要管場地。」新年說︰
「廣告怎麼樣？」「企劃他們明天會送到。」吳助端了隔熱杯，輕輕啜一口︰「哎∼
歹命喔∼」她若有所指道︰「本來與我無關的事情……」「好啦好啦！」新年堆笑臉
︰「妳的大恩大德，我不會不知恩圖報的。」「我要晶華……不，我要凱悅。」她俏
皮指著新年︰「對，凱悅喔。」「妳要圓山都行。」
直到下班，新年將車子停在公司樓下，信步晃到附近的遠企。來這裡是隨意的或
是有意的？新年並沒有想太多，都有吧？今天二十號，再過五天是聖誕節，屆時台北
各大百貨商圈會妝點成海市蜃樓，銀白的雪色緞帶佈滿紅綠聖誕樹，每枝樹梢都掛了
一顆晶燦圓球。ＳＯＧＯ的聖誕樹將與市政府的相媲美，統領、明曜也不遑多讓，但
，唯能讓新年動心的只有遠企。
沒有高大的聖誕樹，就幾條俐落的帶狀裝飾，路樹安上水晶燈，再些雜飾，好了
這就是「遠企聖誕」，今年流行風格。
風格？新年隨口哼笑，就像今天的領帶夾，一隻金黃色的小兔子。「兔子！」好
個 Playboy，同異通吃。新年最後一口飲盡咖啡，結帳走人。
步出大門，樹燈乍亮，將新年的身形投射在磚石地上。
豆芽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剛剛電器行打電話來。」她說︰「等下會送洗衣機，
是你訂的？」「嗯。」新年掏出收據，遞給她。「你該先跟我商量……」她看了單子
，詫異出聲︰「兩萬七？」她驚訝︰「你竟然花兩萬七買洗衣機？」豆芽的反應雖不
至讓新年疑惑，但還是出乎意料。「我們需要的。」新年繞到她身後，好溫情摟著，
廝磨耳背道︰「對你我都體貼麼∼」
從陽台隱約傳來低沈的烘衣運轉聲，新年親舔豆芽雙峰，右手不安分地在她私密
處挑蕩著。她緊抿櫻唇，過於靈巧的滑舌順著峰頂來到平坦細緻的小腹平原，她難忍
地扭動，被有力的手掌溫柔制服。「啊……」閉上眼睛，她清楚感覺武陵漁夫已順著
桃花小徑探尋到了洞口，輕輕推開，輕輕揭開額頭上的花瓣……
辦公室裡電話嘀嘀忙碌響著。「好消息。」嗶波見新年進門便迎上拍肩︰「新光
站前店有檔期。」「怎麼可能？」新年頗訝異︰「連來來、大葉都滿了……」「是湊
巧空出的。」嗶波︰「本來由世界展望會預訂，但臨時取消。」「時間呢？」新年問
。「巧中之巧！」嗶波︰「剛好明春，連週期都一樣。」「呵。」新年︰「果真無巧
不成書。」說完遂欲走去座位，被嗶波拉住袖口。「等等。」嗶波低聲附耳︰「凱悅
耶！」「什麼？」新年一時無法會意。「還裝？」嗶波捏他手臂︰「人家吳助在催了
。」「喔∼我知道了。」新年想起答應請客的事。「你可真行啊。」嗶波調侃︰「左
右逢源。」「呵。」新年笑捶他腰︰「羨慕啊？」「當然囉！」嗶波唉三聲︰「哪像
我？羅漢腳……你可得幫幫忙。」「幫？怎麼幫？」「介紹啊！」嗶波眼亮晶光︰「
介紹一兩個美眉嘛∼」「要就自己買。」新年才不甩他。「哇靠！」嗶波大呼負負︰
「虧我們兄弟一場，講這樣？」「開玩笑的，我哪認識什麼美眉？」「又裝了！」嗶
波︰「看你每天打扮得雅痞樣，對女人的品味必定不差。」「再說啦再說啦……」新
年懶得跟他嚼舌根︰「吳助在哪兒？我要問她廣告的事。」「她喔？」嗶波意興闌珊
︰「去幫劉副劃撥了，不過她擺了份資料在你位置。」隨即轉話題道︰「晚上來去洗
三溫暖，慶祝尋得場地，怎樣？」「呃……」新年本想應允，但已和亦昔有約。「明
晚好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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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聖誕快樂》[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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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快樂》[2/6]
棗紅色嘉年華一千五奔馳在仰德大道下坡路，新年點了根煙，順著風煙很瀟灑快
速地飛出車窗。一切都在預料中，亦昔還是那句話︰「熄掉它。」
點煙，是為了熄滅。
新年轉頭看亦昔，忍不住笑出來。去年認識時，新年因過於緊張不得不藉煙舒緩
，哪知亦昔一句︰「請不要抽煙好嗎？」讓他做什麼也不是，兩手直搓。
記得去年元月的新公園好冷。
「我知道你在笑什麼。」亦昔說︰「那是我的習慣。」照後鏡反映他挺削的臉，
瘦了，兩個月前還不至於如此，新年丟掉手裡的煙，左手指無聊地模仿彈琴在車窗框
點來點去。「你該保重自己的。」新年說完隨即轉移話題︰「昨天我買了台新洗衣機
。」「我保重自己跟你昨天買洗衣機是沒有關係的。」亦昔將車窗按上，撥撥被風吹
亂的短髮。「你還是這麼辣。」新年說︰「笑一個，我想看你的酒渦。」「這沒有意
義。」亦昔別過頭。「你的酒渦跟它的意義是沒有關係的。」新年說︰「快啦！」
嘻──亦昔轉過來給他一個無力的微笑，酒渦深深的。「滿意了吧！」說完便又
轉過去。
好吧！被潑冷水的新年並不掃興，是我欠你的，他想。去年一月初，新年將車子
遠遠停在公保大樓，一圈圍巾剛好遮住他下半臉，戴頂鴨舌帽就根本認不出來了。他
一身運動裝扮，穿著新買的慢跑鞋，蹭蹬著到了常德街口。就是這裡，他稍稍頂高帽
舌，左右無來車啪啪他快速跑到對面，頭也不回進入，發現正前方一棵金黃銀杏魔鬼
樹般對他張牙舞爪。
心跳太快，他逕自左走到紀念碑前，無字碑，水流聲嘩嘩響，魑魅光影在幾對男
女戀人臉上扭曲著，不是這裡。他發現幾個同他單身男子或坐或站，那打扮肯定不適
合，新年喜歡樸實學生的型，他遠遠賊望斜對池畔一掛掛黑暗的人頭移動，那兒才是
。新年將展開的圍巾復包起，快步往那兒走去。
帶亦昔回家時，新年幾乎以為在做夢。「你的。」他遞給亦昔一杯調酒。「這是
你家？」亦昔環顧四周，微笑著兩個酒渦又深又圓。「租的買的？」他又問。「還在
貸款。」新年坐在沙發上，細細打量眼前這位黝黑勻稱的男孩。「我們看錄影帶。」
新年放了男女版的Ａ片，惹來亦昔哈哈大笑。「你沒有男男片嗎？」「什麼是男男片
？」「哈哈哈……」亦昔笑得更大聲了。
新年決定逞罰他，將他抱至臥室，狂烈做了回。
「你很順嘛∼」亦昔俯在新年胸膛，玩弄他的乳頭︰「我還以為你沒經驗。」「
我都幾歲了！」新年轉身將他摟在懷裡，老鷹抓小雞︰「怎會沒經驗？不過，跟男生
倒是頭次。」「滋味如何？」「太棒了！」新年將亦昔的兩腿高高抬起，逕往底下攻
去。
「你這情形叫做雙性戀。」亦昔說︰「ＢＩ，簡言之，敗德的敗。」「雙性戀敗
德？」新年不解。「異性戀不屑，同性戀也嫌。」「那我豈不眾矢之的？」「沒關係
。」亦昔環繞新年頸項︰「我、不、嫌。」
亦昔離開的時候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等到新年醒來，看著衣櫃鏡中自己的裸體
，胸部被口紅烙下七個數字，哇哈哈他爆笑出聲，愛死這小子。
新年載亦昔到歐風對面的麥當勞，腦海浮現昨天中午曾對嗶波說的話︰「垃圾也
值得懷念。」前幾次回台中家裡，爸爸一口茶一口煙蹺著二郎腿看新聞，冷不防對螢
幕裡軍中同性性虐待的報導蹦出一句︰「他馬的垃圾。」新年暗驚，遂想起入伍不久
的弟弟。那個在他眼中娘娘腔的弟弟，印象裡總是帶男同學回家過夜，屢次下來連媽
媽都覺得納悶。「新安有沒有女朋友啊？」媽媽邊切菜邊問︰「大學都快畢業了。」
「急什麼啦？當完兵再問也不遲。」新年站在餐桌前，瞧瞧有什麼好吃的，挑了片炸
得亮紅的香腸帶蔥望嘴裡一送︰「好燙！」他張口呵氣。
爸爸嘴裡的「垃圾」指的是同性戀還是性虐待？
「想什麼？」亦昔將他從長長的回憶裡拔起。「我在想……」新年呃呃說道︰「
洗衣機該怎麼搬過去？」「洗衣機？」「對。」新年遂將欲轉送舊洗衣機的事詳述。
「放在車後斗。」「可能不行。」新年思索︰「塞不下去。」「試試看嘛。」亦昔︰
「我們回去量量。」
「她不在？」一進門脫鞋，亦昔問道。「顧店吧。」新年將鎖匙公事包丟在沙發
，拿了捲尺到陽台測量洗衣機高度，發覺剛剛好。「真玄。」新年與亦昔合力將洗衣
機搬至車箱︰「今天特別順。」
到了亦昔宿舍，將洗衣機安裝好，新年見亦昔臉上漾起一抹微笑。是為了將來不
必再用手洗衣而微笑吧？去年初，寒假前夕載亦昔返宿舍，山上比山下冷個兩三度，
新年半裸躺在床上，電暖氣嘎嘎發散著。見亦昔許久未進屋，新年好不情願披起毛厚
外套，蝦蛄般蜷身開門，亦昔正捧著裝滿衣褲的臉盆經過。「再等等，我就進去。」
亦昔對他笑笑，走廊冬風嗚嗚咽響。
「你流汗了。」亦昔撫摩他的背︰「要不要洗澡？」新年考慮了下。「好啊。」
新年將亦昔牢牢攤綁在床上，貪婪吸吮他一寸寸優詩美地。這是他們第六次做愛
，新年記得，第一次在自己家裡亦昔熱情主動賽烈酒；第二次在他宿舍卻溫婉羞怯如
處子；第三次在澎湖旅社放浪形骸有若潮波；第四次在住宅大樓頂仰視天辰，平靜似
湖水，彷彿流星悄然殞落；第五次，聖誕前夕，ＰＵＢ場外聖誕舞曲震天價響，他們
在擁擠窄小的廁所裡使勁玩起來。「You are my evil.」新年傾注所有，俯撐廁所木
門腦海迴盪著如天籟聖樂般的昇華……。
從枕頭下摸出套子，新年穿戴好，試探一陣便長驅直入。「永遠有不同的驚奇！
」那天小組開會討論著送來的廣告文案，劉副指著這句，將它批評一番，結論是︰「
沒有意思。」他說︰「永遠有不同的驚奇？什麼驚奇？這與車子根本是兩回事，倒像
速食店廣告。」於是退回重審。
不同的驚奇！新年暗笑不已，亦昔與豆芽，男孩與女人，永遠給他不同的驚奇。
就像此刻，從捆綁亦昔的舉措裡，新年得到莫大的快感。豆芽不會肯讓他綁的，她甜
雅的笑容與深具教養的姿勢，只適於正經八百的結合。新年想著豆芽連在床上都是多
麼的端莊、無邪，不知道該感謝上帝賜予聖女還是，無奈。
豆芽是天使，純天使，而亦昔是魔鬼，天使般的魔鬼。亦昔總充滿慾望地與他探
索各種可能的方式，總興致盎然地回應他、配合他，就像一尊潔美無瑕的希臘雕像橫
倚在噴水池畔，那半瞇的雙眼，似笑非笑的情態，在在誘使︰「Touch me, touch my
pure body.」新年一步步趨近，伸手可觸及，彎腰、蹲下，雙手輕撫其肩，好緩慢吻
去。
轟地烈火炎炎，兩條青白交纏難解的巨蛇，旋天轉地急速墜落於黑暗深淵。
「You.....」新年汗喘伏在亦昔胸膛︰「You are my evil....」「No.」亦昔示
意他解開繩帶︰「I am your angel.」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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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聖誕快樂》[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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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快樂》[3/6]
下山時經過鎮金店，新年走進，仔細挑了對耳環，刷卡時不經意瞥見窗櫥外走過
一位少年，新年匆匆簽帳，步出店口那少年只剩蟻點身影，新年忘情追趕，好容易跟
上了。那少年身著白衫藍牛仔，短髮整齊貼著耳鬢，新年不遠維持十數步距，看他輕
鬆走著淺口ＮＢ慢跑鞋，姍姍舞步。
少年停在運動器材店，隨意翻挑長恤，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心情頗佳，新年看清
楚他的側臉，微笑的臉頰沒有酒渦，略微失望，無妨，他的濃眉大眼足以彌補。少年
待一會便離開該店，新年跟著他走進7-11，看他買了瓶優酪乳，等他走出時也跟著拿
了同樣的結帳。
少年在站牌邊停住，新年以為他要搭公車，沒有，他只是將喝完的空瓶投進站牌
旁的垃圾桶。然後少年轉進路邊巷子，新年猶豫一會兒，決定跟去。如果能佔有他？
新年不禁計畫起在幽暗巷道裡化成劫匪強暴了那少年，剝去他純白棉衫，少年奮力頑
抗，差點揭除套在新年頭上的絲襪，新年發怒，重重捶擊令他昏眩再不能反抗，遂褪
下他ＮＢ鞋與藍色牛仔褲。少年在懷裡皺眉艱澀低吟，新年撫摸一陣便撕去他鐵灰子
彈褲，慾望緊緊糾纏直至天崩地裂飛沙走石，新年手都要出汗了，走近巷口。
少年不見了。
可以預料，新年失望地驅車返家，在車上他反覆揣想︰「我能辦到，神不知鬼不
覺。」
豆芽好賢慧準備一盤蝦仁飯。「怎麼這麼晚？」她將微波過的飯與甜湯擺在餐桌
。「跟朋友處理舊洗衣機。」新年拔了領帶、脫掉襯衫，在碗盤上心滿意足地聞聞︰
「好香啊∼」
「好香啊∼」去年八月，熱辣豔陽天，在澎湖冷氣全開的海鮮店裡，亦昔狀似貪
口對著剛上桌的龍蝦三吃說道︰「能被如此料理，你該死而無憾了。」新年哈哈大笑
拿濕巾甩他。然後隔兩月，亦昔花了筆錢，來到新年處模倣當時做了盤龍蝦四吃。「
陳氏龍蝦四吃。」亦昔說︰「生片涼拌、薑絲清蒸、搗泥炸球。」「只有三樣啊。」
新年東瞧西瞧，疑問第四吃在哪兒？「龍頭熬湯。」亦昔跑進廚房，再出來時端了磁
鍋。「諾。」他小心擺至餐桌中央。「難怪……」新年說︰「我才剛想怎麼頭不見了
，原來你拿去燉湯。」「還有第五吃喔。」「哦？」新年不信，一隻龍蝦能用的全做
了，哪來第五吃？「在這裡∼」亦昔指指私處︰「大頭蝦，今晚的壓軸餐。」「胡說
八道！」新年狂笑將亦昔壓在地上。「吃飯啦。」亦昔說︰「先吃再玩。」
他們步上頂樓，坐在圍欄，腳下紅塵閃爍，抬頭望，脈脈星子溫柔眨眼。他們屈
膝仰躺，雙臂當枕，閒談過去、現在，以及未來。「我想我會結婚。」新年說。「別
那麼肯定。」「肯定是的，若我弟是同性戀，家裡不能沒人延續。」「傳宗接代？」
「嗯。」「那也無差，反正你是敗。」亦昔重複︰「敗德的敗。」「呵。」新年翻轉
，雙手撐地跨在他身上，面對面︰「可是我也喜歡你。」「光喜歡是不行的。」亦昔
說︰「你要愛我，愛到天地為證、山河動容；愛到夙夜匪懈，愛到……」「愛到光復
神州。」新年以柔唇打斷他……。
「洗衣機賣誰啦？」豆芽在廚房削水果。「呃……朋友。」新年慢慢嚼著飯粒，
思索接下來該如何回答。「賣多少？」「多少喔？嗯，兩千塊吧。」「兩千？」豆芽
端著削好的一盤甜瓜走來︰「這麼便宜。」「不會啦，兩千已經很多了。」
是的，兩千並不少，新年想起從前要給亦昔零用錢，被嚴詞拒絕。「你當我是什
麼？」亦昔說。
新年笑笑，那時真蠢。
「對了。」新年想到了件事，對豆芽說︰「把眼睛閉起來。」他好輕柔撫觸她的
頸脖。「項鍊嗎？」豆芽閉眼問。「不是。」他打開包裝，金閃小耳墜在黃燦餐桌燈
下格外巧緻，他替她戴上。
她開心咧嘴笑了。
她的笑容永遠那樣清秀，未染塵土，永遠都像初識時令人傾心。去年聖誕，與亦
昔吃完大餐後來到遠企，安全島上的路樹披掛長長碎燈，彷彿走在銀河天際的星光大
道。
「Christmas Eve，遠企聖誕。」主持人在台上喊著︰「Christmas Eve。」聖誕
前夕，遠企小廣場圍滿青年男女。「還有五分鐘。」主持人對錶︰「請快將摸彩券投
入透明箱，時間一到就抽獎。」新年與亦昔遍尋不著筆。「你要筆嗎？」透明箱前走
來一位女子，清淺笑容讓新年霎時感動。「謝謝。」新年接過筆，禮貌與她攀談。「
我跟朋友來的。」她指著不遠處一掛人。正當新年想介紹自己，那掛人剛好啊啊催促
著。「對不起，我得離開了。」「我幫妳投。」他接過她的彩券，確定她沒看到，將
彩券收到口袋。
「三十秒、二九……」主持人開始帶領倒數︰「二七、二六……」新年趕緊找到
在旁等待的亦昔，兩人緊緊握手。「二四、二三……」新年轉頭搜尋那女子，茫茫人
海無從找起。「二一、二十……」他感覺亦昔興奮地顫抖起來。「十八、十七……」
他再度回頭尋找，驚鴻一瞥，他以為看到她了。「十五、十四……」不是，不是她，
她到底在哪兒？「十二、十一。」亦昔緊擁著他，跟著人群大喊︰「十、九、八、七
……」新年決定放棄尋找，抱摟亦昔隨聲喊著︰「五、四、三、二。」
「一！」音樂迸響，綠色光束在乾冰嘶聲下跳躍旋轉。「Merry Christmas!」大
家忘情吶喊︰「Merry Christmas!」
「我們攜手，在遠企廣場一起倒數，聖誕快樂。」
「Merry Christmas!」
新年伸手口袋，那紙還在，做夢一般它還在，她在的。
「Merry Christmas!」新年仰首，迷濛雙眼彷彿聖誕夜空下起雪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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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快樂》[4/6]
「好了。」新年說︰「把眼睛睜開。」帶豆芽站在鏡前端詳一番。「哇∼」豆芽
側耳檢視︰「好漂亮∼」「這是感謝妳持家的勞苦功高。」「哎呀！」她不好意思︰
「什麼嘛∼人家還沒嫁給你呢。」「妳已經嫁給我了。」他說︰「聖誕前夕我們的相
遇你就已經嫁給我了。」「喔∼」她笑著︰「還說勒，你根本偷藏我的彩券。」
「我們攜手，在遠企廣場一起倒數，聖誕快樂。」新年驀然想起這句話，僅僅兩
個月以前，跟亦昔閒逛遠企，亦昔偎著落地玻璃，淡淡說了這句。去年底，聖誕結束
後，新年開始積極連絡彩券裡的女子，從朋友成為好友，自密友而至男友，一切都很
順利。今年四月初，也是新年瞞著亦昔與豆芽交往的第四月，星期日，亦昔帶新年賞
花，他們在前山公園鬧彆扭，亦昔負氣逕自離去，新年打電話到他宿舍，沒人接；開
到樓下等他，兩小時沒等到，新年也火了，下山後便找豆芽。
禮拜天午後陽光正亮麗，新年開車到豆芽樓下，嘟嘟按了對講機。「誰啊？」豆
芽慵懶的聲音。「是我。」然後喀擦一聲鐵門開了。
「你不是說今天有事？」豆芽抱著瞇瞇眼的灰色金吉拉，撫摸牠的頭問。她這房
間是租的，採光良好的典雅小套房，窗簾床被單桌布乃至於睡衣，統統都有蕾絲邊，
是她自己所織弄，太閒了，她恨不得手裡抱的喵喵也有蕾絲邊，天生的更好。「現在
沒事了。」新年倒了杯白開水。「我泡花茶給你……」豆芽從深陷的懶骨頭裡站起，
被新年自身後結結實實環住，貓咪喵一聲輕盈彈跳至棕白色長毛地毯。「何必麻煩呢
？」半推半就豆芽被新年引至床沿，雙雙倒入乳白色軟香溫玉。「不要嘛∼」豆芽欲
拒還迎︰「人家才剛起來……」「我的也剛起來……」新年摩蹭著他們的足踝，好俐
落用腳自行褪去襪子，然後伸到豆芽滾邊的裙底。「討厭∼」豆芽轉過頭去，放任耳
後粉頸讓新年囓咬。
喵喵端坐化妝檯，眼珠骨碌碌隨著床上景象兜轉。
「我們攜手，在遠企廣場一起倒數，聖誕快樂。」
是那次開始認真考慮選擇亦昔或豆芽的，新年想，若弟弟同性戀，自己非娶不可
，若非，豆芽還是適合的對象。而亦昔尚未入伍，變數太大，一切還很難說。兩者思
考，優劣立判。
是的優劣立判。眼前這女子娉婷姣美，可送她耳環項鍊，可與她相擁市街，可在
月台依依不捨，可於眾親友前明媒正娶，在大家的祝福下，吻她。而這些，亦昔並不
能給予。
這就是新年所要的答案了。
「吳助。」新年一進辦公室，看到吳助理的油亮捲髮︰「妳去做頭髮啦？」「是
啊。」嗶波接腔︰「為了去凱悅嘛∼」「亂講！」吳助啪啪拍打嗶波後背︰「是我妹
幫我做的。」「妳還有妹妹啊？」嗶波驚喜︰「快幫我介紹！」「人家才不理你這色
龜！」「哼！」嗶波不服氣︰「什麼色龜？我也不醜啊！」新年沒空聽他們鬥嘴，直
問吳助︰「那個廣告文案我看了，幫我跟他們預約時間吧，我想看他們的簡報。」「
要過去還是過來？」「請他們過來好了，這樣可以順便讓劉副瞧瞧。」「好，我來切
時間。」吳助忙翻行事曆。「對了新年。」嗶波突然一臉正經說道︰「昨晚我跟新光
站前店談過了，他們雖然有檔期，但臨時要預留。」「什麼！」「就是不方便租借場
地。」「喔天！」新年氣餒拍打前額︰「煮熟的鴨子飛了。」「但我想……」嗶波恢
復先前的不正經︰「今晚的慶祝三溫暖還是去洗吧。」
新年和嗶波在蒸汽室，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裸體的嗶波特別讓新年感到亢奮。
新年注視假寐中的嗶波，梳理整齊的長髮，略微鷹勾的挺鼻，以及色澤淺淡的薄唇。
若非平常愛耍嘴皮、不正經慣了，其實嗶波還頗為耐看，就像他自己說的︰「我也不
醜啊！」新年從他明顯凸出的喉結往下，微微起伏的胸肌彷彿正一搭一搭地向他招手
，因水珠而略顯潤亮的小腹上生長著淡如幼鬚的毛髮，再往下，則被橘黃色毛巾覆蓋
著，隱約可見形狀……別想了！新年甩頭，蒸汽室內溫度太高容易失神，遂起身動動
。「你好了嗎？」新年問他。「嗯？」嗶波睜眼︰「我差點睡著了。」「睡著？」新
年調侃︰「敢在這裡睡著？小心我雞姦你！」「哦？」嗶波打蛇隨棍上，故意撫按私
處裝作欲求不滿戲說︰「來啊！來啊！喔喔！好想喔！」「你以為我不敢？」新年想
著好啊機會來了。「呵呵呵！」嗶波嘲笑︰「我打賭你不敢，你敢的話，今天算我請
你。」「哼！」新年朝玻璃窗孔窺探，確定沒人過來。「你要我怎麼做？」他挑逗似
地冷笑。「你敢含嗎？」嗶波拉開毛巾，新年眼珠子差點蹦出來。「哼！你請定了！
」新年裝作考慮良久、然後彷彿下了重大決定似地跪在嗶波腳邊，兩人相互看了一會
，嗶波說︰「不敢吧！我看你還是別逞……」還沒說完新年便一口含住他的私處。
第二個男人，新年想︰畢國永，綽號嗶波，調皮壞壞型的男子，應該不是同性戀
，在三溫暖內與我擦槍走火搞起來了，哎……不知道明天上班該怎麼面對？
同樣的事情曾發生在今年六月，與新年冷戰將近兩個月的亦昔打電話約他出來。
「在哪裡？」新年問。「台汽西站。」「台汽？」他狐疑︰「你公車不一向坐到火車
站的嗎？」「我想去洗三溫暖。」「哦？為什麼？」「剛考完期末考，想放鬆一下。
」於是亦昔帶著不知情的他到了大番。
「神經病啊你！」新年幾乎是用衝的跑出來，連襯衫都沒紮進去。「要洗就洗正
常的。」他低聲罵道︰「帶我來同性戀三溫暖。」「你說同性戀不正常？」亦昔瞪他
，讓他頗不自在。「我沒說同性戀不正常。」他解釋︰「你剛也看到了，簡直是濫交
房，我是指這不正常。」「濫交不正常？」「對啊！」「那敗呢？」「拜什麼？」「
你啊！」亦昔銳利說道︰「不同不異，男女通吃，你這樣正常？」「少扯到我身上！
」新年不悅︰「我可沒亂來，至少對男生我是一直只有你的。」「那女生呢？」「女
生……呃……」「我幫你講好了。」亦昔接腔︰「以女性觀點來看，你是個採花賊！
濫交者。」「胡說！」「我胡說？」亦昔問︰「認識我之前你不是上過很多女生嗎？
現在呢？」「現在沒有了。」「那你承認你以前上過很多女生囉？」「我……」新年
越講越氣︰「不要套我。」「我沒有套你。」亦昔說︰「你有了新歡以後，就想把我
甩掉。」「我沒有。」「你有！你跟一個女人在一起。」亦昔抖出豆芽的事，讓新年
瞠目結舌，無言以對。
「你說過喜歡我……」亦昔轉身走下天橋，新年沒有勇氣挽回他，腦海盡浮現著：
「你要愛我，愛到天地為證、山河動容；愛到夙夜匪懈，愛到……」
「愛到光復神州。」新年以柔唇打斷亦昔……。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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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聖誕快樂》[5/6]
發信站: 神秘之旅在中原資訊 (Tue Jul 1 23:07:59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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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快樂》[5/6]
暑假亦昔回南部家裡，整整兩個月沒有連絡，這期間發生的事︰豆芽搬進新年住
處，與之熱戀，並有訂婚打算。
「喵喵∼」一天早上，豆芽端著貓食，咪咪喵喵地喚著她的金吉拉。「喵喵，快
出來吃飯囉！」豆芽拉開落地窗簾……
「啊——」鐵盆砸落聲緊接在驚聲尖叫之後，新年嚇醒，趕緊跑去看。
喵喵死了。
喵喵死了，豆芽啜泣著她最愛的喵喵竟然死了。沒有任何徵兆，沒有外傷，還不
到一歲的年紀，在九月某個早晨躺在臥室的落地窗旁不再動了。新年特地請了半天假
，將喵喵的後事大致張羅，再安慰失魂落魄的豆芽。「好了別哭了。」他親吻眼眶濕
腫的她︰「還有我。」
「不一樣的。」她嗚咽︰「不一樣的，喵喵是我最愛。」
他突然感到氣餒。
十二月二十二日晚間九點，自三溫暖回來的新年，決定帶豆芽到附近逛逛。他們
在饒河夜市吃了一些小攤，月色正好，便驅車往大安公園坐坐。
「婚期如果訂在明年六月。」新年說︰「那……還有半年的時間。」「會不會太
趕了？」豆芽問。「如果時間有半年，趕是不會啦，不過明年三月公司要推新車款，
現在正是忙的時候。」新年猶豫︰「等於頭三月沒法專心準備訂婚。」「那……怎麼
辦？」「剩下的三個月要訂婚……」新年頓頓︰「我要回去商量。」「嗯。」豆芽輕
撫他肩後︰「以工作為重。」
沒有貓的女人，新年想︰她現在只有我了。
「吳助今晚妳有空嗎？」新年對著兩手都是電話的吳助問道。吳助對他笑咪咪點
頭，復又埋首說道︰「王桑，你等等，我待會把報表傳真給你。」解決一通。「……
欸對對！」吳助對著另一通說道︰「對……啊不對！在頭款部份應該要改成……」還
沒講完，剛掛掉的電話又響了。新年見她忙得不可開交，遂回到自己座位。
「嘿∼」新年抬頭，是嗶波，正對著他猛嚼口香糖。「想給劉副轟啊？」新年笑
道︰「還是嘴巴太閒了？」「我想是後者。」嗶波對他邪惡咧嘴，然後吹了個小泡泡
，啵一聲破掉了。「你……」新年覺得嗶波頗為白目︰「好了！趕快工作，別開玩笑
了。」「不公平。」嗶波在他面前坐下，低聲但清楚說︰「禮尚要往來耶。」「夠了
。」新年見他越來越明顯，小聲警告︰「有話中午再講。」「啊∼」嗶波裝作滿臉無
奈︰「好吧好吧！中午再說。諾！給你個好消息。」然後遞給他一份牛皮紙袋︰「場
地，遠企的。」
遠企？新年做夢也沒想過要在遠企辦車展。「遠企……」他喃喃唸道︰「行嗎？
」翻閱遠企的說明，他越覺可行，雖然場租較高，但對於形象的提升，值得，遂親自
撥電話過去，大致上敲定，細節再談。
「你是怎麼想到遠企啊？」中午時，新年特地邀請嗶波在西餐廳用餐。「哈！這
對我畢某人來說，小 case 啦！」「哼！你要早知道，幹嘛現在才提供？」「報答你
啊！」嗶波踢踢新年的腳說︰「你昨天服務得真好。」「你有完沒完？」新年慍怒，
沒想到這小子頗難纏︰「昨天只是打賭好玩，我可警告你別認真啊。」「認真？」嗶
波一臉無辜︰「不會啦！我不會認真的，我倒怕你認真呢。」「放心，我不會的。」
「不過……」嗶波壓低嗓音︰「我有個不情之請，能不能？也讓我試試看？」
「瘋話！」新年瞪他︰「難不成你是同性戀？」嗶波連忙否認︰「不不不！只是
……從昨天以後，變得有點好奇，純粹想經驗一下。」他喝口水、接著道︰「因為你
昨天幫我，所以，我想……」「回饋？」「哎呀就是這意思！」嗶波如中頭彩︰「還
是你會用詞兒，怎麼樣？讓我回饋回饋吧！」新年思索著，嗶波這男人，不帥不醜，
還蠻調皮的，既然他主動提起，那麼，玩玩也無妨吧！「呃……」新年故作考慮。「
別讓你老婆知道就好了，怕什麼？」嗶波慫恿。「好吧。」新年說︰「但我今晚要請
吳助。」「呵。」嗶波道︰「沒想到你行情看俏嘛，那明天……」「明天不行。」新
年插嘴︰「明天得陪我老婆。」「那今晚吧！你請完吳助我們再連絡。」「這……」
「就這麼說定了。」嗶波起身︰「十點半，我在這裡等你。」沙沙寫了張便條紙，擦
完嘴便離去。
有這麼好的事？新年只覺老天爺待他不薄。
凱悅酒店，新年與吳助在餐廳部。「場地搞定了。」新年切塊牛排，慢慢嚼著︰
「只剩明天的廣告。」「明早十點在視聽室。」吳助微笑。她換了酒紅色洋裝，與新
年棗紅色的嘉年華很是得宜。「劉副會抽一小時來看。」她說。「希望他屆時不要再
嫌東嫌西。」「那很難哩。」呵呵他們同時會意地笑著。「聽說你死會了？真的嗎？
」她問。「誰跟妳講的？」「嗶波啊！」她說︰「他講你跟你老婆很恩愛呢。」「假
如我說沒有，妳相信嗎？」「我不知道耶∼」她嫣然一笑︰「不過，我會相信你說的
。」說完便低頭切牛排。
「相信我？」新年哼哼笑著，然後裝作老虎吃人的神色︰「不怕我騙妳？把妳給
吃了？」「討厭啦！」她突然嬌媚道︰「說這種話，好那個喔∼」
好那個喔∼新年想起今年十月，自六月分手後便沒再連絡的亦昔，寄了張卡片來
︰【生日快樂。】簡單幾個字一切盡在不言中。「跟你說喔∼」豆芽某天問道︰「最
近老是接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電話。」「哦？」「打電話來也不講話，我喂了三聲後就
掛掉了，好那個喔。」新年直想必定是亦昔，私下撥了通電話過去。「喂？」「請找
陳亦昔。」「等一下。」不久後傳來一男生聲音︰「喂？」「是我，何新年。」「喔
。」他們聊了些天氣，終於。「你想見面嗎？」亦昔問︰「隔了四個月才打電話來該
不會只是問候吧？」於是他們斷了的線便再度銜接。在遠企，新年感受到亦昔萬念俱
灰的心情。
「你可來了。」新年敲敲房門，嗶波嘀咕著請他進入︰「晚到半小時唷！跟她開
房間去啦？」「你再胡扯我就離開囉！」新年正色道︰「約我來旅館，你也不怕被錄
影？」「放心∼」嗶波拍拍新年，輕鬆說道︰「這老闆我認識，安啦，先去洗個澡吧
。」等新年出來，嗶波已在床上等了。「你怎麼不脫衣服？」新年問。「我服務你耶
∼脫衣服幹嘛？」突然他邪笑道︰「莫非你還要再我幫弄嗎？」「喔呵不了。」新年
登床，只著內褲好舒服躺著。「我關燈了喔。」嗶波說完便關掉所有燈光，房內頓時
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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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聖誕快樂》[6/6]
發信站: 神秘之旅在中原資訊 (Tue Jul 1 23:08:21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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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快樂》[6/6]
「嗶波……你……啊！你幹嘛？」新年原本的鬆弛因察覺不對而緊繃起，他發覺
四周埋伏數人，正想起身，手腳卻立刻被按壓得死緊。「啊！」他奮力掙扎，燈光霎
時大亮。一時間瞳孔無法適應，急劇收縮，新年不禁閉眼，眼罩瞬時罩上。「畢國永
我警告你別亂來！」他掙扎說道。「哼！」嗶波的聲音︰「你都自身難保了。」「你
到底想幹嘛？」「別擔心嘛∼瞧你緊張成那副德行！」繼續說道︰「有沒有玩過大鍋
炒啊？」「變態！」「唷！好兇啊！」聲音說道︰「來，咱們先幫你拍幾張紀念照。
」「畢國永你！」新年四肢頓時被向外拉扯成大字形，然後是喀擦喀擦拍照的聲音，
新年感覺體溫急速降至冰點。「阿永。」新年求情道︰「別這樣，我們無冤無仇。」
「你跟我是無冤無仇啦！不過……」聲音說︰「你的職位可跟我有仇了。」然後呸一
聲︰「他馬的！你在公司搶什麼鳥鋒頭？害我們被劉副刮得很慘！」「阿永我……」
「你沒話說了吧？」聲音冷笑道︰「身材不錯嘛∼只可惜你老子我對男人的屁眼沒興
趣，要不然……」新年突然感覺有人隔著內褲撫摸他下體，他下意識地閃開。
「你閃嘛！你再閃看看！」聲音吼道，新年的內褲被無情扯下，又是幾聲喀擦。
「我說何新年啊。」聲音說︰「條件很簡單，不要幹了你，趕快辭職吧！至於車展的
事，我會好好繼承你的。」然後哼哼兩聲︰「我不玩了，兄弟們，喜歡就自己上。」
「不要幹了你。」這幾個字迴盪在腦海，新年面無表情，衣衫凌亂走出旅館，不
理會身旁投射而來的奇異眼光，逕自上車，開走。
「我該怎麼辦？」嗚嗚耳鳴困擾著新年。「我該怎麼辦？」
「我、該、怎、麼、辦？」新年路邊停車，俯在方向盤上痛哭，喇叭一長聲劃過
逐漸冷清的臺北街頭。
「醒了嗎？」新年感覺額頭冰涼，睜開惺忪睡眼，聽見溫柔的問候，是亦昔。「
你不該喝這麼多酒的。」新年揉眼，看到房間桌上杯盤狼藉、瓶瓶罐罐。「我……」
新年抓著額頭上的冰毛巾，猛然坐起，沒錯，他確實在亦昔的宿舍。「我是不是在這
裡過夜？」他緊張得想站起，一個重心不穩復跌入彈簧床褥。「唉唉唉！」亦昔過來
扶起他：「你在宿醉喔。」遂將他展平，冰毛巾擺正：「你忘啦？昨深夜你來找我，
半醉不醉，還帶了一堆酒，然後拉拉雜雜對我哭訴，最後吐了一地。」
「我……」「別提了。」亦昔打斷他：「我都知道。」然後收拾一桌的雜穢。「
你該打個電話回家。」亦昔說。「回家？」「你一晚沒回去，她不擔心死才怪。」新
年想起豆芽是那麼信任尊重他，將他視為託付終身的人。「我還有什麼臉見她？」「
這樣講就不對了。」亦昔整理邊說：「你愛她，她愛你，既然要在一起，這點小事怎
能算打擊？」「小事？」新年痛苦道：「這是小事？」「頂多不幹了嘛∼」亦昔：「
除非你要報仇。」「我要報仇！」「你要怎麼報？哼哼！」亦昔挖苦：「人家相片也
照了，人也吃了，搞不好錄影帶都拍了，你怎麼報？」「我……」「你要聰明就趕緊
跳槽，遠離那個是非圈，更何況你已經是有老婆的人。」「難道就這樣算了？」「你
沒有那個叫畢國永的相片啊？」新年想起公事包裡有張畢國永的相片式三溫暖貴賓卡
，拿給亦昔看。「嗯哼，還有電話。」亦昔笑笑：「長得不差嘛∼」「你！」「啊我
開玩笑的，別介意。」
亦昔依偎在新年懷裡。「今天是聖誕前一天。」亦昔說：「如果能夠和你共度聖
誕前夕，不知該有多好……」新年感覺手臂濕熱。「傻瓜。」他摸摸亦昔臉頰，將淚
拭去：「我不就在這兒？」「可是，你會離開。」「每個人都會離開。」新年好憐惜
低聲說道：「我會離開你，也會離開她，總有一天，我也會離開我自己。」「如果。
」亦昔問：「有天我離開你，你會怎樣？」「剛開始我會很傷心，但是，我會慢慢習
慣沒有你的日子。」
「你之所以選擇她，只因為她是女的？」告別亦昔，新年開下仰德大道，一路上
不斷回想剛剛亦昔問的這句話。「只因為她是女生？」新年前前後後思考：我愛豆芽
，一如對亦昔，兩個都是我所在乎的，只是亦昔……。「沒錯。」新年記得這樣回答
：「我必須向現實低頭，雖然我也愛你。」
「我也愛你。」不同於「愛到光復神州」時的戲謔，新年終於親口說出對亦昔的
感情。「是的我也愛你。」
我也愛你……
我愛你……
新年直接回家，並沒有去上班，雖然今天有個重要的簡報，但他豁出去了。他匆
匆梳洗後撥了通電話給在花店裡工作的豆芽，編個理由解釋未歸的原因，然後撥給在
其他事業工作的朋友，打聽跳槽的事。
新年與豆芽在熱鬧的遠企廣場，這裡即將舉行「遠企聖誕 No. 2」。工作人員已
陸續就定位，白色強燈現場銀燦非凡。
「去年我們在這裡相遇。」新年說：「那時我殷切的尋找你。」「我知道你在找
我。」豆芽微笑：「你頻頻轉頭，我花店的同事都看到了。」「喝！」原來如此，新
年故意生氣：「妳跟我玩捉迷藏？」「我只是認為一切要靠緣份。」她緊緊抱著他：
「你看，我們不就在一起了嗎？」「這是因為我偷藏你的彩券。」他捏捏她小尖鼻子
，她哎呀說好痛。「哇！」新年拉著她的手指向半空：「雷射。」
在遠企開鑼的聖誕慶典，漫天斑轉的五彩霓光，現場人群的興奮騷動──在新年
不會知道的這樣一個夜裡，亦昔以報紙包裹柴刀，憑著記憶，打電話找到畢國永，施
以亂刀，街上行人大駭，紛紛倉皇走避，亦昔登上機車原欲揚長而去，警方循線追捕
，在仰德大道攔截到了亦昔。新聞說，這名青年男子朝自己腹部猛砍數十刀，經緊急
送醫無效後宣告死亡，殺人動機與自殺原因警方正在積極查證……
新年記得上午自亦昔宿舍回來時，在西裝外套裡摸到了封信，亦昔寫的：
【你看，冬天到了深深的地步，雪已經開始下了，在期待下雪的每個戀人們心裡
。新年，我的眷戀，我猜想你會在什麼地方做著什麼樣的事，冬天的歌唱起來總有些
悲傷，那悠揚的聖誕鈴聲開啟我為你祝福的序幕。冬天適合為你折一張卡片。不管你
在哪裡，不管手裡的花束應該獻給你，還是獨自讓它們開著。不管如何，我都在心裡
等待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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