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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plover.bbs@bbs.ee.nthu. (*風*鳥*茶太來), 信區: story
標  題: *告別繽紛(台北愛情故事的補述)
發信站: ☆清華電機☆ (Tue Jan 30 21:02:22 1996) 轉信站: cis_nctu!news.cis.nctu!news.ee.nthu!star



   妳說:寫完了,要說一兩句話吧!?感謝也好,預告也罷,或是說說是什麼
樣的心情跟動機,要去寫這樣的故事?

   妳又俏皮的問:這故事是真的還是假的?少青是你嗎?

   望著妳眨巴眨巴的眼,渴望尋找答案的神情。我不忍抖抖衣袖,告訴妳全空
了,全空了,答案全在風中。我在湖畔徘徊,嘗試著要搜索出所有記憶,回到
那樣的時空,回到開始打"*台北..."第一字的心情。

   我已遺忘。喚不回這樣的心情。

   我回不去。再也回不去。

   我只能告訴妳,現在我在想些什麼?我揣摩著過去我或想著的事,或想說出
的心情,保持沈默的結果,在嚥下了千言萬語後,竟無一字可說。

   妳不曾冷冷地說:「就像一杯酒回不了最初的葡萄,我回不了過去。」

   心情像陳釀,有點醺然又帶點酸澀,只是我再難想像枝頭新綠的繽紛跟離枝
落土的苦痛。日子隔的太遠,自己有意無意地拉長書寫的距離,期望可以更客
觀地看待這樣的心情。退呀退呀,終於退到了一個安全的距離,可以放心大膽
的遠觀,卻發現景物早已模糊,人兒早已沓然。心情,淡去死去。僅能縫補修
綴,少不了美化跟遺漏,善意及惡意地。心靈像個篩子,漏掉的比留下的多,
層層篩去過濾後,到底剩下什麼面目,惟己可知。

   是急切的心情罷!?想記下、寫下什麼。懼怕身邊流過的太匆匆,好像時間
的流動會滔盡身邊所有一切,好友、親人、季節、生活...迷信文字可以為時間
的見證。在最焦慮跟無聊的時刻。天天上BBS,沒事打開pager,看看什麼人找
來。等待、等待,生活只是等待,等待論文結果嗎?等待畢業嗎?然後呢?自
己也不知在等待什麼?

(妳眨巴眨巴眼說:等著釣美眉,對不?再丟給我曖昧的笑)

   是那麼一天,自己百無聊賴地看著破,然後讀到了妳的破。

(妳又笑:我?是呵~~當然不是妳,是"妳"。)

   是什麼的心情呢?

   是在花東海岸一間國小,聽見破舊的教室中傳來蕭邦離別曲,跟濤聲相互激
盪著,未見妳的面,已愛上了妳的弦。

   是在水邊汲水洗面,瞥見水中野薑花的倒影,背景是錯落的青楓跟藍天,花
浮在雲上,已經愛上妳的容顏,忘了妳是鏡中花、水中月。

   是在殘酷的季節,孤寒小館,聽妳娓娓道來,那隻蠍子是如何刺傷了妳的心
(射手又是如何撕裂了妳的形骸),淚痕不比墨痕多。我以為,那是愛情;我
想,可以讓妳避避感情的風寒。

   然後說:或許澄清靜滯的心湖所缺的,就是那麼一點點漣漪,一點點清風,
在吹皺的湖面上。彷彿能憶起年少歲月的雨暴風急,不確定卻是充滿激情希望
的年代。

   妳說:愛情沒有全盤皆贏全盤皆輸。

   我說:自己在夢碎的霎那,彷彿長大了一點點。

   妳說:蠍子螫傷了妳讓妳心痛破碎。

   我說:生命本是苦少樂多,痛楚只會讓我們更清楚嚐知生命的滋味。

   妳說:心如止水不起波濤,如死水乾凅孤絕。

   我說:只有生命之水沈澱澄清後,還妳澄清透徹的光亮。

   接下來妳全知道了。就像所有的故事,開始,結束。來得急、去得快的暴
雨。以為自己重新活過來過的風暴。感情風暴。萎謝得比綻開快速的故事。翻
讀著來往的一紙一信,像偷偷翻閱著陌生人的書信。不能相信在那樣的時光跟
角落,有過那樣一段的故事。真的,很短很短的故事,一集就可以說完,用三
言兩語就可以打發的故事。

   有想要寫些什麼的衝動。不只記下妳我,還有她,以及我們的青春歲月的故
事。想為自己以「長恨此身非己所有」為藉口,親手埋掉的感情,寫下一段墓
誌銘。

   只是沒想到這墓誌銘一寫,竟是如此之長。再回首墓木已拱,一星如月,昏
鴉亂啼,留一箇孤單的靈魂在人世尋尋覓覓,拾揀走過的腳印跟淚痕墨痕。


   這只是一個故事。

   少青跟蘭、莉的故事。

   沒了心,少了情的湯瑪斯,在特瑞莎跟莎賓娜兩個女子間擺蕩纏縛的故事。

   叫妳莉,因為見妳的時刻是清晨,妳一臉燦然似初開的茉莉。不全然是預告
著莉香的結局。

   (記得嗎?我未曾看過<東京愛情故事>,在當時。)


   像改寫著一個程式般。取心情為骨,所見所憶為肉,加上傳說。我開始編織
著種種可能,變幻每個環節。在每一個if-else的判斷中選擇,是生活的投影,
也是想像的奔逐。在夢中不能得嘗的心事與渴望,何妨在故事中改動、幻滅、
以及圓滿?

   這樣說來,莉不是莉,蘭不是蘭,少青也不再是少青了。

   我只是恣意地讓他們活起來,有了自己的性格。妳抱怨少青跟蘭太像,讓妳
分辨不出。必是相處太久的關係,少青心中有個蘭;蘭心中有個少青。莉在一
開頭就打算談場沒有勝算的戀愛。是不是警幻仙姑已警告過寶玉,一切由來都
是夢。寶玉偏要自己走他一遭,戀他一回。無以如此,無以償黛玉欠他的情
淚。無以如此,無以確知白茫茫大地真乾淨之下,原來有七彩繽紛的剎那?!

   這樣說來,一切又回到原點,是不是空夢一場呢?

   我不知道。只是淚流過了,心疼過了。夢,也該有個痕可以與他人說罷!?

   妳嚴肅地說:「熱火之後,勢必冷酷。
                 我不認為死灰可以復燃,破鏡猶能重圓。
                 啊!要怎麼說才更清楚?
                 所有的故事在一生當中都只能一次。
                 一次俱足生死。               」

   我也不知道。

   離開現場越遠,心情越平靜。散步構思著如何去結束這樣的夢,不得其解。
知道每一種結局都有人喜歡有人罵。既然圓的是自己的夢,何妨做一個樂觀的
外插?生活苦汁苦矣,自己嚐久吐久,有種反胃的駭然。說是媚俗也罷,迎合
也罷..只能說這是一個祝願,不能在生活、在夢中實現的,何妨有個樂觀的祝
願跟期盼?心中其實擬好了幾種結局,最後挑出最甜的。是不忍太真實太苦澀
的苦汁壞了作夢的胃口。只能說:對不住莉,讓她浪跡天涯。

   莉是少青心中永遠的痛。永遠的痛。

   給少青的不只是一首詩,還有作夢的想望。


   又看到妳冷酷地預言著:「深情為序,必有痴恨為跋。」

   自己從來不敢為自己的故事寫序。對於一份還在醞釀、尚未成形的心情,我
如何用言語去概括、去論述?像匹脫韁的馬,自己只是望東一指,鴻飛那復計
東西?只有事後的一點點素描,希望能草出遠颺的心情,留予他人說夢痕。

   <台北愛情故事>是plover第二篇故事。距第一篇故事<往事追憶錄>隔了三個
月。若說<往事追憶錄>是告別青澀歲月的情色之作;<台北愛情故事>算是要離
開校園,告別二十餘年學生生活的一分依戀跟不捨,也是份濫情的墓誌銘。
期間忙於論文、畢業。斷斷續續寫了半年,篇幅已經無法控制。自己採取很隨
性的寫法,不設進度跟情節,只有大綱。心情也跟主角們流轉、漂浮。連載期
間很感謝各位網友給我的來信指教跟鼓勵。讓初寫小說的我有了一份信心跟安
慼C小說技法跟修辭或有待加強,尤其是注音輸入,又沒打草稿,語意不通跟
錯字必定很多,但卻是心情真實的告白。故事可以編織,使心情轉換卻是一件
很累的事,尤其一直掏出,有種失血的感覺。自己對於這樣的筆法跟題材,也
有了一種微微的倦怠。

   想好好休息一下,吸收一些養分。像莉投棲於旅行中,往天涯的盡頭單飛,
或回到少青跟蘭的家,颱風可以颳壞,喜鵲營巢的決心不變。現實生活的我,
只是沈浮於繁雜瑣事中,打算著而立之後應該要作什麼?經營著築窩納巢的材
料。忙碌,似乎是情感的殺手。所以短期之內,應該不打算寫些什麼。除非有
了什麼感覺或嘗試。頂多寫寫日記跟雜文。<台北愛情故事>是不是最後一篇小
說,我也不敢肯定。

   只是像所有要嫁女兒的媽媽,總是叮嚀個沒完。早忘了把故事破出來的時
刻,就把演繹、推理、詮釋的部份完全交給了讀者。你們如何看待,我無可多
言。既是痴恨為跋,當以獻辭作結。痴恨也好,貪愛也好,都已如風中歌聲,
淡淡而去。寒冬將盡,春之繽紛要開展。我再不惑於繽紛的耀眼燦爛,內心要
去追求秋收的飽滿。

   告別繽紛,迎接金黃。

   把這篇故事獻給 莉。


                                    plover於清華園
                                    01/30/95,點召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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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plov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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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於今日  不自惜身  但離所愛  心憂愁爾
是身不堅  可惡如賊  一切難捨  不過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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