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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plover.bbs@bbs.ee.nthu.edu.tw. (*風*鳥*茶太來), 看板: story
標  題: *留不住的故事
發信站: ☆清華電機☆ (Fri Feb  2 01:28:59 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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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 )**********************************

   男孩第一次見到女孩,是在一家西式自助餐。一次網友聚會。男孩第一次參
加,說不上要去看誰等誰,但他知道必是很多人對他有興趣的。受不了一封信
激他,男孩在最後關頭報名了。

   剛結束一場莫名其妙的感情,男孩覺得累,儘管他從來沒有失去過什麼,或
是獲得過什麼。男孩只是覺得又回到了原軌,像一節差點翻覆的列車,在繞過
一個大彎後又回到軌道安穩駛著。反正也沒好失去的,認識一些人也好。那是
個秋天剛要開始的季節。秋陽嬌艷,叫離開電腦螢幕的男孩覺得真實而有點刺
眼。

   女孩的眼睛很大,烏黑深邃,一身連身長裙,活脫是古典小說走出來的人
兒。這是女孩給男孩的第一印象。男孩遠遠望著她,覺得有種面熟的感覺,是
在哪邊見過嗎?男孩第一次參加網友會,像原始人來到現代,有點不自在。太
久沒跟真人相處了罷!?他想。用餐時不巧她正坐在對面,主動跟他聊起來。
男孩有點心虛。-第一次,有漂亮的女孩找他攀談。

   他問她:那麼大的眼珠子不怕掉下來嗎?她也知道園田成美的。在一票人高
談論闊文學小說的時刻,他跟她交換著柴門文漫畫的感動。她也知道有一句故
事中的對白其實是抄自柴門文的。

   很奇異的,他感到他找到了知音。對這個喜歡看漫畫的女子。他覺得她從漫
畫中看到了他的小說。她知道擺脫形式後很多創作講的是同樣的東西。古典不
比通俗偉大,文學不比漫畫高強。他跟她一同暗罵著那些帶著硬殼厚繭故弄虛
玄的形式主義。他們同意要直指人心,直接憾動心靈的--再俗再傖--也才是
有誠意的創作。他們一起偏執著,無視於外界在談些什麼文藝理論。

   男孩突然覺得有股什麼東西在心中醞釀著,心中有點甜蜜又害怕。沈睡以久
的感覺被喚醒,知道不該的,卻又無可抑遏。他知道這是情愫。怎辦?就讓它
自然熄滅吧!?像把煙蒂丟到水池中,他可以預期,情愫會"滋"的一聲熄滅
掉。他知道,只要自己不要澆水,這滋生的細芽就會枯萎掉。秋陽,很毒的。

   男孩自顧在路上走著。女孩騎了機車跟上來,好心的問:住哪?

   不巧的是順路。女孩自願要載男孩回家。男孩扭捏著上座。車行風動,女孩
的長髮衣袂飄飄,陣陣髮香飄來。男孩內心有些浮動。把手扶緊了後車座--他
不敢扶她,怕褻瀆了她。坑坑洞洞的路面很不好走。機車像寧靜海中的小舟,
越過一坑一洞,巔頗前行。

   男孩知道是幻想,兩個人駕著一葉扁舟,在平靜的湖面上滑行,湖中有月,
隨著水光漫動著。男孩見的是亮如白晝的路燈,一個掠過一個,車塵煙起,還
有橫行而過的公車。但,沒有關係,這就夠了,夠了。不怎麼美麗的邂逅。

****************************( 承 )**********************************

   男孩回家,暗罵自己粗心,沒跟女孩要電話。辛辛苦苦繞路送他回來,是應
該打電話關心的。男孩給了她電話的。整晚他一直在等,想著那女孩是不是會
打電話給他。男孩等著,一聞電話就心驚,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後,他知道夜已
深,把電話拿起來。入睡時女孩的髮香依稀彌漫胸臆。

   熬過了一個星期天,女友出國去了,又無法上BBS。

   星期一,男孩急急趕到學校,上線,讀信。男孩心有點空虛,跟他的信箱一
樣。他急切地尋著她的id,到每一個板去query她的破,發現她幾乎是一個不破
文章的人。如她所說,是個BBS的旁觀者。若不是這樣的聚會,他永遠碰不到
她,一個在real space,一個在cyber space,永遠碰不到一塊兒的靈魂。他覺
得若然所失。也罷也罷。已經有了要好的女朋友了,男孩還要貪求什麼呢?看
多了愛情電影,就是不相信一見衷情這一回事。他跟她,也是萍水相逢罷!?

   中午睡覺,她幽幽的髮香彷彿在四周彌漫著。一抬頭,她的大眼睛對著他淺
笑眨著。他覺得有點模糊,定睛一看,是養在桌前的石斛蘭,迎風搖曳著。男
孩想到他的女友,一個叫做蘭的女子。男孩暗自警告著自己,不要玩火。但,
太過穩固的愛情是不是渴望一些改變?像平靜的死水期待一點波濤。男孩胡思
亂想著,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渴望些什麼。

   吃完晚飯,男孩再度上線。意外接穫了她的問候信。男孩回信給她,問她能
不能一談。老板出現,男孩被抓去參加一個seminar。speaker講什麼男孩都不
在意,心中只是掛念著,她收得到我的信嗎?在等我嗎?

   seminar完,九點半。男孩匆匆上線,收到她的回信,短短一句:

   『幾點啊﹖說話說得不清不楚的....:p』

   男孩心撲通撲通跳,暗罵自己粗心,忘了跟她約時間。正懊悔間,女孩來
page他了。男孩不自覺坐正,彷彿那女孩看的到他似的。兩人一聊聊到半夜。
男孩發現女孩的星座跟他一樣,怪不得第一次要她猜自己星座就猜中。很多話
兩人同時打出來,竟然一樣。

   「感覺有種照鏡子的恐怖。」男孩對女孩說。

   第二天差不多時間,男孩上線,見女孩也在,又找她聊到半夜。第三天也
是。男孩覺得有種只是為她login的感覺,心中甜甜似等待初戀的少年。他知道
還有個女友在國外,也跟她說了。只是他們無話不談,甚至聊他的女友。大概
是星座相同吧!?男孩覺得很多話他只說半句,女孩就懂下一句了。他跟他的
女友不曾這樣,要花很多的精神跟言語跟她溝通,有時他乾脆就藏在心裡不
講,免得要解釋半天。他覺得自己好像在玩火,怎麼無意識比較起兩個人來
了?他安慰自己,只是朋友吧!?真的,只是朋友吧!?

   只是,同是雙魚座的她是不是已經偵知到了自己內心的那份蠢動?

****************************( 轉 )**********************************

   過了一個禮拜。男孩天天浸淫在BBS的talk中,像剛玩BBS般的狂熱。他把自
己封閉太久,不想跟人交談,即使在網路中也是一樣。他厭倦了那套自我介紹
來自我介紹去的客套,用不盡的呵呵嗯A啊跟皮笑肉不笑的:),努力塑造捏造著
自己,然後試圖由對談的蛛絲馬跡中,淫想對方的性別身材及一切與他無關的
隱私,真實抑或假造的。然後在一聲聲看似不捨的c..u或good bye中跳出聊天
室,尋獵下一個id背後躲藏的美眉或底敵。男孩厭倦如此,日復一日的認識-交
談-然後遺忘,一無所有,在打了整夜令他手酸的字後。所以男孩是不脫課的。

   他跟女孩的talk不同。他彷彿可以見她的明眸她的皓齒浮現螢幕,她的髮香
似乎可聞。她愛笑,怕魚尾紋,他則愛逗她笑,每次見她在螢幕打出一行行
hahahahaha...彷若可以聽見她像銀鈴的笑聲飄蕩在四周。夜晚時分到來,他在
線上守候著,痴痴等她來page她,或是三不五時看一下friend,query一下,怕
她露面時miss了她。

   她老說自己要用功讀書,又喜歡上線混個沒完。他叫她要好好讀書,不要太
常上線。兩人約定了talk的時間,卻老是欲罷不能;說午夜才上線,之前都要
好好讀書。他不忍關掉電腦,在BBS上守候著她,深怕怠慢了她一段空白;而他
也往往逮到她偷偷上線,提前來找他吧!?他想。

   他跟她整整差了六歲,他告訴自己,只是一個談的來得網友罷了,只是這樣
罷了,什麼事都不會發生。女友快回來了,這種空巢期的憂慮可以過去,一切
如昔。他覺得一種憂慮。時空阻隔畢竟是有效的。女友回來後,他不知還有心
情偷空來跟她talk否?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暫時中斷一個熱切的talk,打電話給
女友說他很想她,然後回來繼續continue...。想到這些他有點意興闌珊,在
talk時,他有種偷情的感覺。

   敏感的她覺得他不對勁。他說:「女友要回來了。」「so what?」她答。
「要不要再見一次面」他又問。「幹嘛?」「去走走。」「走走?」「對呀!
老婆不在很無聊。」「嗯..讓我想想...」

   男孩不抱任何期望地,女孩卻答應了他。

   第二天放假。男孩殺到台北時已經九點了。跟女孩約在一家統一麵包前面,
九點半。女孩沒有遲到,穿了一條牛仔褲,上面是粉紅毛衣。男孩上車。「妳
載還是我載?」女孩說要先騎,上陽明山去,路途遙遠。

   女孩戴了安全帽,頭髮埋在帽中,再拂不到男孩的面。男孩女孩覺得無比熟
悉,是BBS帶來的認識吧!?男孩坐在後座,女孩的髮香依稀飄來,男孩問女孩
用的是什麼牌子的洗髮精,女孩笑問幹嘛,男孩說要買送她。男孩驚覺到從來
不曾問過女友是用什麼牌子的洗髮精,甚至何時剪了短髮都說不上來。老婆還
遠,把她拋到九霄雲外,不願意這樣的罪惡感壞了今天的遊興。

   到華岡時已經中午。兩個人叫了麵吃,還有油豆腐。踱到後山去看風景。女
孩說可以俯瞰台北。大約是天氣太好的緣故,迷濛一片。兩個人踱出來,肩並
著肩走。男孩講了些創作的軼事給女孩聽,女孩笑。她是個愛笑的女孩。亮艷
的陽光瀉了下來,男孩覺得她像枝玫瑰,但是沒長刺的那種,粉紅色的玫瑰。

   上陽明山,逛完公園,沒啥好玩,人很多。男孩跟女孩逛著湖畔,滿山遍野
五節芒,芒海飄蕩,芒花似雪。男孩跟女孩說著一個個他萎謝的愛情故事,說
莎賓娜與特瑞莎,女孩聽得津津有味,偶爾投來關心的眼神跟笑。

   逛完還不過癮,沿著淡金公路騎著。男孩說要行到水窮處,女孩沒有反對。
兩個人騎到淡水。路上只有一騎,男孩騎著車,可以感受到一個溫香軟玉在身
後,似乎可以查覺她呼吸的氣息。女孩沒有抱他。風呼呼而過,路上是柳暗花
明,樹蔭盡頭是一個個村莊。男孩心中想著:若是這旅程無限長,當是如何?

   到淡水。找了家茶藝館休息。人多要等。兩個人站在陽臺上。遠處是薄暮的
觀音山,淡水河像匹藍色的練輕柔拂過。樓下是做魚漿的,發出一股魚腥味,
不久,魚腥味消失了。只要久了就習慣了,不是嗎?管他香臭如何。男孩如是
想。女孩拿了木梳子在梳頭髮。男孩發現她的頭髮很黑、很美。

   等到位置了,點了飲料喝。男孩說要交換條件,要女孩說段故事來聽聽。女
孩啜著冰咖啡,不急不徐把過往編派出來。男孩感到女孩目光晶瑩,不知是眼
眸太過明亮耀人,還是蘊藏了顆顆珍珠?男孩心疼起來,怪自己觸痛了她的心
事,女孩笑說沒關係,都是往事了。

   到河堤逛,傍晚漲潮。許多釣魚人垂釣。遠處波光瀲灩,夕陽溫柔地放出霞
光。男孩說要去看燈塔,女孩說好。騎車到燈塔,穿過長長海堤,來到防波堤
邊。男孩跳到防波堤上,鼓勵女孩跟過來。女孩害怕,不肯。男孩遞手過去,
牽了女孩的手。很冷的小手。女孩勇敢的跳過來,坐定。

   女孩坐在礁石上,男孩挨了過去,兩人並坐一起。夕陽像個溫吞的火球緩緩
下降,慢慢淹沒在海平面下。海風很大、很冷。女孩有點發抖,男孩心疼起
來,取出了夾克為女孩披上。手,沒有離開。

   男孩順勢把女孩擁在懷中,女孩身體有些僵硬,似乎有點遲疑害怕。男孩早
已把自己投入了炙炎的火窟中。男來手掌抓住了女孩的手,女孩沒有甩掉他,
但也沒有抓住他,只是任他握著。海風越來越大,男孩擁緊了女孩。女孩好似
放鬆似地,輕躺在男孩懷中。只是面對著海,波濤洶湧的,不發一語。男孩想
一親芳澤,沒有勇氣。輕輕親了她的頸項。看不到女孩的表情,更不知道她在
想些什麼。會怪我卑鄙嗎?男孩如此想。

   「她明天要回來嗎?」女孩突然問了一句。

   男孩心中一陣電光石火,熱炙的心情彷彿被冷冽的海水澆了一下。男孩不由
得放開了女孩的手。女孩說天冷了,想回家。男孩說好。車在海堤上行駛,男
孩要女孩抱著他,以免掉到海裡。抓了女孩的手抱了自己,像扣安全帶一樣。
感覺女孩只是虛虛扣著,沒有擁抱的感覺。

   吃完晚餐,男孩遞給女孩一張地址,女孩也把地址給男孩。男孩有預感她不
會用到這張紙條。男孩說要送女孩回家。大度路又直又長,男孩飆著車,女孩
沒有抱著男孩,男孩也不想強迫她。橙紅路燈飛快後退,男孩覺得自己像是撲
燈的蛾,只是燈老是飛快奔逃,他撲也撲不到。

   送女孩到巷子口。女孩輕聲跟他說聲謝謝。騎車要進巷口。男孩笑說妳要把
我外套穿回家做紀念呀!?女孩不好意思笑笑,脫下來還給男孩。女孩轉進家
門。男孩一路踱到車站。外套彷彿可以聞到女孩的幽香。男孩覺得心中有分異
樣的飽滿跟空虛,到底是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 合 )**********************************

   搭夜車回到學校。進實驗室就打開PC,他們以前約定的時刻。男孩好奇女孩
還會上站嗎?一進站就接到女孩的來信,一個多小時前寫的,大約是剛回家沒
多久寫的信:

   『Dear Osprey:

     玩了一天,該倦了吧;
     明天,一切都將如舊。
     今天,謝謝你。

     剛剛晃去看看你們曾經往來的書信,
     那份深情(or 激情),確實難能可貴。
     但,正如 Revolp 和 Osprey 說的,
     Revolp 從來就不是莉,
     而 Osprey,也不是少青了。

     Revolp 也對 Osprey 說過,
     Revolp 並非理性,只是保守,加上過多的思慮。
     今天,謝謝 Osprey 讓 Revolp 有種被呵護、被照顧的感覺;
     讓已習慣於一個人的 Osprey,難得能有這樣片刻的鬆懈。
     但,不瞞 Osprey,
     Revolp 同時也有種自責的罪惡,
     對蘭,對 Osprey,也對 Revolp 自己.....
     Revolp 從來就不是莉.......

     Revolp 只想看見 Osprey 與蘭,長長久久。
     Revolp 只想回到原來的自己,
     與 Osprey,是好朋友。
                                      Revolp,離不開習慣...:)
』

   男孩一顆心悠悠蕩蕩,似失了魂。他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寫信
吧!?要寫什麼?解釋吧!?要解釋些什麼!?男孩迷惘起來,有想哭的衝
動,卻又不知道自己感傷的是什麼?提早枯萎死去的戀情嗎?還是激情?

   抑或自作多情?

   女孩有意無意躲著他。他守候一個晚上,等她。她不上線。或許用另一個id
窺伺著我吧!?男孩如是想。一天兩天三天。女孩挑他不在的時刻上線。去信
問,回信說她感冒了。男孩想關心,又有種使不上力的感覺。男孩的女友也回
來了--那個也叫做蘭的女子。男孩面對蘭,有點心虛,一方面又慶幸沒有做出
什麼太對不起她的事來。男孩對女孩有點感激,又有份奇異的不捨。

   男孩打電話到女孩家,女孩總是匆匆說了,就要掛電話。一個銅板永遠響不
久的。男孩對自己打電話的行為覺得有點惹嫌厭惡起來。他只是寫破給她,女
孩視而不回。大約是功課忙吧!?男孩如此安慰自己,一顆心沈呀沈,越沈越
深。

   女孩就這樣消失。從BBS,從男孩的生活。男孩常常去query她的id,猜測她
的動態。但彷彿又回到了那個陌生的英文符號組合,沒有意義的單字。

   又一次網友會。男孩抱著碰到女孩的心裡去參加了。在心中演練了上百次跟
她打招呼、開啟話題的開場白。他不能陷自己跟她於難堪的尷尬中。女孩果然
來了。只是,離著他遠遠的,避免跟他交換眼神。男孩也不知道如何開口打破
這無可見的隔膜。兩人行同陌路,相見不相識。網友會的夜,台北,下起夜
雨。男孩踱在忠孝東路上,覺得有點心痛。

   男孩像偏離軌道的火車,回復了軌道安穩行駛著。跟蘭的感情好像絲毫沒有
改變過。跟女孩的事固然心痛,也沒有痛很久。他暗暗感激起那個小他六歲的
小女孩,處理起這種感情的事,她比他決斷明快的多。沒有讓火苗釀成一發不
可收拾,縱然在澆熄的時刻可以聽見哀哀的嘆息。

   男孩又不talk了。他專心把故事寫完,一篇經營了快半年的故事。在完成的
那一天,他鬆了一口氣,彷彿放下了心中一個負擔。他願意就像故事結局一
樣,有個可以預見的、安穩的未來。他小心經營著自己的巢,他已經知道小小
的煙蒂、火苗,也有可能把經營多年,看似穩固堅韌的巢付諸一炬。他慢慢清
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女孩來了信,祝福他完成故事。男孩捧讀著女孩的來信,翻看著一封封舊
信,怎麼樣也回不去那樣愛戀的心情。男孩心中只有滿滿的感激。

   有時殘酷是一種慈悲。

   男孩咀嚼著這句話,不曉得是誰說的話。眼角閃爍著淚光,感激的淚光。



                                               [本故事純屬虛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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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plov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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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於今日  不自惜身  但離所愛  心憂愁爾
是身不堅  可惡如賊  一切難捨  不過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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