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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自衛 YOUandME -22-
發信站: 貓咪樂園 (Tue Jun 1 02:40:05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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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weng]
自 衛
YOUandME
-22-
跟雅面對面，比面對桃要來得痛苦。
因為他什麼都沒說。
但是他這樣的態度，對我而言，卻比說了千言萬語還要令人難受。沉默
是一種折磨，我多麼希望知道他想什麼，但是我卻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不敢開
口，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問他？
身為男人，我知道在女友被強暴後，一般的男人也只能採取兩種態度。
一是轉身，能逃多遠就逃多遠。這是最輕鬆的方式，畢竟他只是一個男
朋友，沒有任何的責任要背負，法律上並沒有規定朋友的權限到底該到什麼程
度，所以除了某些虛幻的道義良心之外，在這個時候，男朋友不過是一個名詞
罷了。
而另外一種是面對，負起某種虛幻的騎士精神，陪女友渡過這段時期。
我明白，雅選擇了後者，陪伴。
但之後的結局，仍然是一樣的，不會有改變，都是轉身，走人。
很少人願意忍受購買瑕疪品。
最後，雅在保證人的一欄裡，簽下自己的名字。
我看著那空白的框裡他的名字，筆法顫抖中帶點不穩，有種壓抑的感覺
，字跡在其上畫押。忽然間有種想笑的感覺，對我而言，這樣的程序不過只是
程序罷了，能保證什麼呢？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現在不能做出讓雅為難的事，畢竟他不是我或桃，他不像我們
，他是個有未來的人，即使我再任性妄為，也無法如此狠心，做出讓他下不了
台的舉動。
人一旦有了牽掛，便不再瀟洒。
所以我知道，現在的我再也不是當初的我了，因為有了雅，我必需保護
的人又多了一個，除了桃之外。
一陣心痛。
我知道這種難為是源自於桃的抗議，但我試著忽略。她可以控制我的生
理反應，相同的，我也可以，因為我們的權力相同，但明顯的，主導權還是掌
握在我手上。
所有的手續辦完之後，我跟雅仍然沒有交談。跟著他走出警局，來到他
停車的地方。
一切無聲。
看著他發動車子，看著冒著的白煙，看著他遞來的安全帽，接過戴上以
後，我側坐上車，便開始了離開的旅程。
這時候，雅仍然沒有說話。
我也不想開口。
沉默在我們之間蔓延，只有摩托車的引擎聲，隆隆地絞動著驅動的輪軸
，一圈又一圈的轉著我們的命運。
幸好現在我是坐在他摩托車的後座，不必看見他的表情，我也不太想猜
測他沉默底下是怎麼樣的態度，畢竟有可能是會令我心痛的鄙視或輕蔑，那不
是我所樂見的。
不曉得是不是故意的，雅反常的把車子騎得飛快，所以往後拂動的風很
勁，刮得我臉好痛、好痛。雖然如此，我卻怎麼也無法把手往他的腰上放，只
能緊握著車後的握把。
安全帽底下的我，卻是不安全的。
忽然一陣尖銳的煞車聲，卡住了我的情緒，這突來的停駐，車行的反作
用力讓我無法控制反應，狠狠撞上雅的厚背，那令我膽怯而無法依靠的寬肩。
「抱緊我！」雅回過身，把我的手握住，然後環繞住他的腰，緊緊的握
著，當觸碰到他的手時，我下意識的想掙脫那突來的炙熱，因為他掌心的溫度
對現在的我而言，太燙了，我冰寒的情緒無法接受。
「不！」我縮回手，動作的激烈，讓桃的長指甲傷了雅的手背，可以清
楚的看見他皮膚上的血痕。
一道道。
像五線譜，卻無法奏出歡樂的音符，有的只是悲涼的命運交響著痛苦，
哀淒的樂章在我跟雅之間的眼波中無聲地播放著。
雅，我，還有桃。
我怎麼忘了呢？
雅愛的不是我，是桃。
他的心裡只有桃，沒有我，沒有……
我。
「為什麼你不愛我呢？」我好傷心，雖然我知道這樣的說法對雅是不公
平的，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是我卻希望他愛我，而不是身體裡有我
存在的桃。
桃恨我。
因為她根本不希罕雅，她不希罕任何人，但我卻利用了她的身體去接近
雅，去愛雅，去愛一個她根本不希罕的男人。
桃根本不愛任何人，她連自己都不愛。桃痛恨愛這個字眼，她喜歡失戀
男人，是因為他們看起來夠可憐，可以讓她施捨她的憐憫，像同情流浪狗似的
展現她的慈悲，而不是因為愛他們。
桃恨男人。
所以看見他們的悲慘，她會快樂，她嘲笑比她不幸的任何人，這使她高
興，因為她討厭幸福。
這是我看見的部份，也是剛才桃不小心洩露的情緒。
桃，跟，雅，過去與未來，站在現在的我，忽然間茫然了。
「為什麼你不愛我？」我又重覆了一次。
現在的我，是我，不是桃。
Not YOUandME，just I。
因為我已經可以控制桃了，所以我決定用「我」的身份活下去，把桃的
人格禁錮起來，我要做我自己，我要做一個自私的人，我要成為一個……
人。
我想做我自己，而不是桃的分身，我要讓雅愛我，而不是桃。
「妳到底在說什麼？」雅的困惑寫在臉上。「為什麼一直問我這個奇怪
的問題，妳到底想要什麼？」
我跳下車，盯著他。
站在人來車往的大馬路上，所有的人車都朝著同一個方向前進，只有我
們在路旁停駐，就像一幅晃動的街景，只有我跟雅是停格的畫面，留在名為時
間的視窗裡。
「我不是桃，你知道嗎？」我說了實話，希望雅會懂。
「妳在胡說什麼？」雅仍然迷惘。
我知道他在不高興，但生氣的原因是什麼，我卻不知道。或許他氣我，
或桃，也或許他在生自己的氣，若是如此，那就是他對桃受到強暴的事感到內
疚，那麼我可以利用這一點。
如果要得到什麼，必先失去什麼。
不在乎我會丟掉什麼，反正丟掉的也不是我的，是桃的，我只要能夠得
到雅就好。就像西遊記裡無論如何要吃到唐僧肉的妖精，只要能得到他，那麼
我便可以擁有真實的生命。
真實的。
我為這個想法感到恐懼。
原來我是這麼的害怕，害怕「我」消失的那一天，我不過是桃分裂出來
的一個人格，一個隨時會消失、連靈魂都沒有的虛幻存在。
我…
「抱我！」我用力的抱住雅，就像抓住一個浮木似的，做最後且垂死的
掙扎。
在這令人感到無助的時刻，我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現在只有一個人能救我了！
只有雅，只有…
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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