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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自衛 YOUandME -17-
發信站: 貓咪樂園 (Thu May 27 00:40:15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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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weng]
自 衛
YOUandME
-17-
愛是一種很詭異的感覺。
它可以是名詞，也可以是形容詞，更可以是動詞，如果把愛當成一種行
為來說的話。
因為我希望成為女人，我希望成為桃，那麼我便可以得到雅的愛，那麼
我就可以成為一個真正存在的人，而不只是一束漂渺的靈魂，游離在分裂的人
格之間，偏執的以為自己並不存在。
我，是獨立的人格，即使不得到任何人的肯定。
我仍然是我。
發掘這個存在的原因，是因為雅，他的出現才讓我開始正視自己存在的
理由。
而我的存在是到底為了什麼呢？
如果真的要追溯這個原因，那麼我必需再觀望回去，從桃身旁的一切開
始追究事情到底是如何發生的，而現在離我最近的人，只有一個。
雅。
這是我第一次開始正面打量雅的存在，以一個「人」的角度去觀察。
以男人的眼光來打量，我不否認雅是個好看的男子。當然，跟桃的美艷
相比，相對來說，雅並不是一個帥到可以登上雜誌封面的俊男。
但他很耐看。
額前略長的髮絲略帶少年白的銀光，不是刻意染褪的自然，反而顯得珍
貴，略濃的眉色底下是晶瑩的褐眼，隱在深度近視的金色鏡框下，如果藏起他
的眼鏡，就像收起了羽衣的仙女，會讓他急得團團轉。
我喜歡看他慌張的樣子。
這是一種體認，我可以開雅的玩笑，逗弄他得到有趣的反應，而雅並不
會生氣，只會好奇的看著我取笑他，彷彿從來沒見過我似的。
這時候從他的眼光裡，我才會感覺到我跟桃的不同。
桃是靜的，我是動的，桃不開玩笑，我開。
雅迷惑是應該的，因為連我自己也分不清楚，我跟桃之間的差別。雖然
現在桃的身體是我在使用，但是我卻不知道是該做我自己，還是依循桃的腳步
繼續偽裝下去？
這真的是一個很難的問題，不過我暫時不去想那麼多，現在的我，只想
好好的活著，做我高興的事，當我自己。
當我自己。
YOUandME，這時從旁觀者變成演出者。
我，又是什麼呢？
真是掙扎。
自從失去桃之後，「我」已經脫離原先的人格設定，男性的意識隨著身
體的生理反應轉化成女性的思慮。並不是說我已經不再認為自己是個男人，而
是我開始接受我存在於桃的女性身體之中所應面對的事實。
性別對我來說，其實並不重要。
當初之所以會選擇成為男性，是因為這種人格在社會上的認定，是可以
成為保護桃的一種必要權威。但現在桃不在了，「我」所需要保護的對象不見
了，於是我必需重新思考自己的定位。
桃，是我；我，是桃。
原本是桃的人格，現在卻是由我接手，作為統合人格的主導意識，我必
需做出對桃，以及我本身，最好的打算。
一句老話說的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我是這麼自私的人啊！雖然到現在我才發覺這件事實，不過也無所謂，
如果真的要生活下去，我必須如此堅持。
如果我硬性強迫自己在意識上成為男人也未嘗不可，但我不想讓桃的社
會地位遭到「同性戀」的歧視偏見而毀滅，這是一個很現實的打算。畢竟我必
需以桃的身份活下去，那麼我不能製造任何阻礙我成為桃的因素，而且我現在
也沒有看見比雅更好的對象。
不變心的理由，只因為沒有找到更好的。
老生常談。而我也是如此的認為，因為我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我背叛
了誓言，沒有守護桃一生一世，在這個時候搶走了她的地位，霸佔了原該屬於
她的幸福。
就像玩大風吹找位置的遊戲，現在風向是指向我，現在最適合「桃」這
個身份的人，條件只有我符合，難道我真的要一直像個忠心的僕人，空等著不
會回座的主人嗎？
任誰都會在腿痠的時候找個地方休息，而我也是如此。
桃的位置，現在是由我坐著。
雖然我很自責，但我卻無悔。這個世界原本就是弱肉強食，如果桃放棄
選擇的機會，那麼我的撿拾並沒有錯，因為是她先不要的。
我努力說服自己，於是才能面對。
對於我的求愛，雅並沒有直接推拒，只是很懷疑的望著我，發了好一會
的呆，才慢吞吞的開口。
「妳…剛說什麼？」
「愛我。」我重覆了一次，而且我確定他聽得很清楚。
雅沉默了。
在這無聲的時刻，只能感覺彼此的呼吸在空氣中交流。感覺我跟雅是如
此的貼近，我可以嗅到他身上傳來的薄荷味，是他慣用的LIVE JAZZ。
來自YSL，冷冷的香。
我跟雅互相對視，凝望彼此的眼睛，可以看見他的迷惑及驚訝，沒有喜
悅也沒有期待，而失望是我唯一感覺到的情緒。
雅失望？他對我失望？
怎麼會這樣？我不相信的看著他，確認我所解讀到的事實，而那令我挫
折，真的不是因為我誤解的關係嗎？我竟然會覺得雅很失望？
怎麼回事？
桃之前不都是這麼做的嗎？得到一個男人的身體，也順手掠取他們的心
，桃一向是如此輕易的獲得戰利品的，不是嗎？為什麼由我做起來，竟然會讓
雅失望？怎麼搞得？
我試著伸手撫摸雅，但發現我無法控制桃的身體，望著她的手，竟然發
現她的指尖在顫抖？
怎麼會這樣？
「妳變了。」最後，雅終於開口了。
我抬頭望向雅，被他這句話所代表的意義給震攝住。
變？
天！難道雅發覺我不是桃了嗎？他知道現在的桃是我嗎？他是怎麼知道
這件事的？他會怎麼對待我？我該如何反應？
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浮現在我的腦海之中。雅雖然只說了三個字，
卻讓我的心底翻湧，浪潮拍襲著我驚慌錯亂的思考，幾乎沒頂的是我的反應。
無法反應，也不曉得該如何反應，我只能看著雅，怔怔的。
「妳變了，以前妳不是這樣的。」雅再補充了一句。
以前？
雅的話證實我的猜測，他的確把我跟桃拿來比較，然後發覺我跟她之間
的差別，以前的桃，跟現在的我，的確不同，而這就成為他口中的改變。
而他口中的「不是這樣」，所謂的「這樣」是指我現在的反應嗎？
那這樣，到底是好是壞？
我的鼻端仍然殘留雅身上那層淡淡的薄荷味，還有葡萄柚的澄清香氣，
是種安靜的香味，但是……
我的心卻是酸的。
LIVE JAZZ的苦檸檬味，這香水成份中的基調，開始在我心底發酵，
暈染為澀澀的透明，慢慢的滑下我的眼角。
原來，我仍然比不上桃。
比，不上。
我不是桃，永遠不會是……
鱅 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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