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信人: Perseus.bbs@bbs.ym.edu.tw (悼謝月神), 看板: story 標 題: DESTINY 發信站: 陽明大學神農坡資訊站 (Mon Sep 8 20:01:58 1997) 轉信站: fhlbbs!alab03.ee.nctu!news.csie.nctu!aidebbs!Asclepius 這天知覺復甦時,我正走在薄霧開始聚集的海岸路上。濱海的寬廣公路是 如此靜謐。最近,我總在日落的那一剎那,西方天際還佈著幾痕紫灰淡彩時,恢復 知覺。對於黃昏前的白晝,絲毫的記憶都不存在。我開始懷疑,我是不是患了夢遊 症;那從黑暗的中古世紀就開始迷惑人類的精神徵狀,我還記得小時曾有一段日子 對夢遊這個話題感到害怕,因為夢遊的人就好像那沒死透的殭屍般,本體完全無法 與世界作出正常的互動,即使他/它們有靈魂,也只是一像那自大跋扈的君主,將 他所擁有的國家/肉體作出閉關的愚昧決定。而我可能就是一個晝眠,同時在日光 之下大剌剌地夢遊的人。不然我如何在近夜的此時,完全沒有記憶的情況下,走在 一條偶爾駛過一輛看都不看我一眼的車的公路上。 該死,我才發現我在這海風強勁的海邊只著一條夏季薄襯衫與那條大三時 戳了好幾個洞的牛仔褲。也許我該搭個便車,免得在仲秋這日夜溫差極大的時節的 某個早晨,被人發現變為一具無名凍屍。寒意漸生,不只是海風導致的生理寒冷, 還有在發現自己有日間夢遊行為之後心中的恐懼。 然而,在打定主意叫便車後,竟連一台垃圾車都沒經過,算了,也許上天 早已註定夢遊是一場悲劇。霧越來越濃,水銀燈被那密集的水氣折射,四周只有一 片白,嗐,秋天,我的結束。其實,我的結束也許也不算結束吧──反正我完全對 這幾天來的白天了無記憶;前幾次意識復甦時,都還處於那集交通、治安、空氣所 酉混亂於一身的城市中,返家是絕對無問題的,但今天卻如此反常,竟隻身處於夜 晚海濱──我能記得的只有開始夢遊之前的生活,與白天夢遊之後返家睡覺的記憶 ──無趣。說不定今夜我的死亡是明日我的誕生。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走下去了,就坐下吧。讓海風為我送行,讓海潮為 我低泣,而生命,就隨著氣溫,慢慢低落,漸漸沉去。 但,飢渴啊。我的肉體不肯隨我的靈魂離去啊。海風所帶來腥羶的海潮味 ,多麼誘人啊。全身血液奔騰起來了啊。我已經好幾天未曾進食了啊。我要吃我所 想吃的食物,我有這種感覺。但我不知道我的細胞想要什麼,我只知道我吃不下, 同時卻又覺得饑餓。 霧的某一邊傳來引擎聲,我的希望就在它身上啦,我有感覺,車上那人, 是願意讓我搭便車回那混亂城市的。「對不起,」他露著牙歉意笑說,「我這機車 只剩足夠我回去的油量了,沒辦法到市區,不如這樣,你到我那去吧,我隔壁房還 沒租出去,你可以在那『避難』!」他說,海邊夜晚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 熱心的年輕學生,也沒小我多少歲吧。那頭短髮讓人在寒冷夜中感到夏日 的溫暖。跨上後座後,我懷疑他是日本人;因為似乎台灣很少有如此俊美的男孩吧 ?不大清楚,畢竟我沒研究過男性。近一百的車速,招來強烈的迎面風,不得不將 眼睛焦距縮近。這時,這男孩的頸部出現在我眼前,啊,頸子,上天多麼溫柔的賜 與啊!此時全身不禁有某種奇特的反應,正欲將我的口貼上它時,他回過頭來說: 快到了。我回過神來,不知我剛剛為什麼有如此衝動,難道我是那嗜血嗜美的受咒 詛者的子民?不可能,我是正常的人,除了最近有夢遊的行為;明天回市區我得去 找個精神醫師才行。我想,方才的衝動是因又冷又餓昏頭所致吧,等等,餓?我因 為「餓」而對他的頸部產生衝動?我似乎無法有效掌握自己的思考了。 機車在一條幾棟二層公寓所排成的巷中停下。我隨他的引導進入最靠裡面 的那棟,他很細心地將一切整頓好,讓我在他隔壁房休息。「 Coffee or tea?」 他熱心地問。「不用啦!」我說。但他還是泡了一杯三合一,「好東西要和好朋友 分享呀!」年輕人就是年輕人,不懂防人。「我很累了,我要先去睡,如果有什麼 問題儘管來找我,我就在隔璧房。晚安囉!」說完就離開了。也好,無緣無故被不 認識的人如此熱心照顧,想起來著實怪怪的,尤其在這個涼涼的時代。 時代涼涼的,可是空氣好熱。海邊的夜晚為什麼如此之熱?沒有暖氣,沒 有暖爐,為何還是這麼熱?索性將窗子打開,迎面而來的卻是一陣陣腥熱的海風。 方才即將凍倒我的低溫,現在卻......。西方海平面掛著一個被大氣扭曲成無比詭 異的大的半圓下弦月,竟是如此讓人想追尋而去,似乎那月正下方的城市,才是我 離開已久的故鄉。 好熱啊,空氣高我體溫四五度吧?欲熔的感覺布滿全身。我嚼起鏡臺上放 著的好幾顆大蒜,才感覺舒服一點。躺在床上,我思索著近來奇異的精神狀態,並 下定決心,明日一早無論如何要去醫院。 讓我心寒的是,到睡著的一剎那之前,那個現在正在夢鄉中學生的脖子, 一直無禮地插入我的腦子中。 ※ ※ ※ 陽光直射入那窗戶為關的房間,慢慢的從床頭爬至他的雙眼。他於是醒來 ,醒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這裡不是他家,他驚覺,他慌張的懷疑在綁架案因為太 過頻繁而不再被新聞媒體注目的今日,自己是否將成為下一具隨黑潮漂到北海道的 無名浮屍。 慌亂的他,慌亂的開房門,他才驚奇的發現門竟沒上鎖,但更使人驚奇的 是,門外的整個房子是暗模模的,若不是他房中所滿溢的日光,也許是連一絲光線 都沒有的。他正準備靠著房間中所漏出的光線準備離開,突然一陣吼叫:「把你那 白癡門關上!」傳來,他嚇得敢緊關門,但卻把自己關在深闇的空間中。 一個學生樣的俊美男孩自一雕工精美的門後拿著手電筒出來,他笑著跟他 道歉,告訴他因為停電所以屋中黑暗,而他的眼睛又剛開過手術無法面對強光,因 此剛剛不小心叫得太粗暴,嚇到了他。 「沒關係啦!請問你,這是哪裡?」 「海邊呀!昨天午夜你差點被凍死!要不是我救了你....」 「昨夜我來海邊?我是黃昏時來的啊,是不是我暫時記憶喪失的毛病又犯了?」 「記憶喪失?哈!是那些癟腳精神醫師告訴你的?其實你的問題簡單的很,只 是我『此刻』不能告訴你,不過你終究會知道,我建議你等會先回去好好準備準備 吧!」 「準備?準備什麼?」 「準備接受你自己!哪,桌上那些盥洗用具你先拿去用,待會自己直接回去, 門外我幫你備好一部加滿油的機車,你就騎它走,到時我自會去你家要車,不需你 擔心。」 「你是誰?為何似乎對我很清楚?」 「別問!」 男孩留下電筒,逕自走入那扇精緻的門後。 ※ ※ ※ 黑夜再度來臨,上弦月高懸中天,只露出兔子耳朵般的斑紋。兔子→潔白 →童貞→處女→玉頸→穿刺→.... 令我不敢接受的推理模式, 竟在夜晚見到月亮 之後再度在腦中開始。周圍氣體再度熱了起來,我知道這熱感不是因為我身體的燥 熱,而是因為我的體溫已降至攝氏十度,一周前那個無月的子夜,我的體溫還有十 二度,而今...... 我擔心我的體溫將降至冰點,降至體液凝固的溫度, 然後才緩 緩死去。 我曾想上醫院,但總是不敢。科學世界的科學家最愛實驗最愛標本啊,一 個體溫只有十度攝氏的人(或非人),如何期待在科學這位老大哥的雙眼下保住全 身啊?只有不去招惹他才是我的生存之道吧!也許最終我將凝固至死,但總比在實 驗台上被照著灼燙無比的燈光幸福。 體溫下降是小事,但室溫與我的溫差卻總是讓我感到炎熱。無與倫比的酷 熱。所以最近我都用薑湯與大蒜來暖身,讓自己體溫升高以減少那黑夜尚未幅射到 外太空的熱能所對我造成的痛楚。我完全不知道我白天是如何渡過的,反正我有意 識時都是在黑夜了,所以也不大需要去作一份白晝渡過計劃。 我開始懷疑自己還是不是人,Homo sapiens。不然為何在可以證明自己存 在的思想中常無由出現詭異的片段,為何在可以維持生命的體溫上有如此奇異的變 化? 至少,可以確定的是,今夜,我依舊必須靠著熱性的食物以度過熱性的冬 夜。 ※ ※ ※ 在中國,這二十四小時稱作「驚蟄」。因為從此將是一段春雨綿綿春雷不 斷的春日時光。所有的生命都在此時復甦,在嚴寒的冬日蟄伏後,準備在生命的舞 台上表演最精采的劇碼。連天空與太陽也感染到這歡欣之情似的,在下午玩起太陽 雨的遊戲,順便在天空這布景上,染上七彩的橋,與大地上的活躍氣息相呼應。 在某個驚不驚蟄都和生活無關的城市中,他,見到生命中最後一次彩虹。 那是驚蟄的第十六個小時,他站在窗前的體重磅上時,他所瞥見的。這是他自從讀 國中後唯一見到的一次的虹吧。高中、大學、研究所都是第一志願,工作穩定薪水 高的他,在上個冬季過後,體重銳降至只剩三十四公斤。他不知道原因為何,只知 道從在海濱那不知名小屋醒來那個秋日之後,他的體重就緩緩下降,至今,只剩三 十三,他已經沒什麼體力了。醫師束手無策的病,就這樣染上他年輕的身體。他確 信,這和海邊那男孩有關,但他去那房子找他好幾次,卻都無人應門。他又能怎樣 ? 隨著日落餘暉漸短,他發覺體力似乎也隨之流失,他開始不自主的回想他 的一生,因失業被女友拋棄,因病重而失業,那個海邊的早晨,第一次暫時失憶發 作,畢業,畢業,再一次的畢業,還有畢業,第一次畢業,以及鑽出子宮時所見到 的第一絲刺入網膜的光線。 此時,炫麗的火紅太陽,在海岸邊的情侶眼中潛入海平面,他們熱吻起來 。 他意識即將結束的那一剎那,那天早晨所見那男孩出現,他一樣拿著手電 筒開門,唯一不同的只是這扇不是雕工精美的門。他有很多疑問想問他。但他只是 笑著,他還是笑著,他總是笑著。他以為他美麗的笑容可以融化他心中的無限恨意 ?是的,他是恨著他的,因為那個早晨奪去了他的一切。 他還是笑著,說了一聲「對不起」後,他就死透了。 他又說了一句,一句他已聽不見的話:「我不是要你準備嗎?」 然後,露齒而笑。 ※ ※ ※ 我醒來時,那位在去年寒冷秋夜救我一夜的年輕人在我面前微笑著。 「你,你怎麼知道這裡?」 「我當然知道,我們是有無窮心靈力量的。」 「你們?」 「不,我們,包括你,今夜開始的你。」 「我不懂。」 「你現在當然不懂,你也不需懂。我來只是要告訴你,他剛剛死了。」 「誰?」 「他,也可以說是你啦,不過比較正確的說法,應該是你的助手,或,也可稱 作,實驗品; 「等會滿月中天時,咒將解除,現在的你將隨著你的助手的路一 齊死去,但你別害怕,因為死去的只是你去年暮秋至今的記憶,畢竟你是不死的。 」 他說完,立即離開,我連挽留的機會都沒有,連聽懂的機會都沒有。我只 有等待子夜的到來了。 ※ ※ ※ 月光 如水 洗淨 罪惡 激起 慾望 我 結束 你 復甦 ※ ※ ※ 你在月光下,坐在那枯槁的屍體旁,你哭了,因為那非你所願。 「哪,羅馬尼亞的土。」那男孩出現,將一裝著凝固血塊顏色的玻璃瓶遞 給你,指著那屍體說:「安卓,你不需對它負責,這件事是因為我們德古拉傳人的 宿命,是我們追求永生的必經之途。」 「迪克,告訴我,這個冬季,我殺了多少人?」你痛苦的問他,悲憫目光 落在槁屍上。 「零。安卓,你自制力太強了,以致你無法享受到我們黃種人醇美的汁液 !」他笑著,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 「那這是......?」你指著腳下那具槁屍。 「這?這就是我所謂的宿命呀!」 「你講清楚,我根本搞不清你的意思。」 「哎,真麻煩,伯爵為什麼找我來紀錄你這個怪物的行為,要不是這兒有 美味的食物,我才不來哩。」他皺著眉。 「怪物?難道你不是怪物?一個永生懼日嗜血的吸血怪物。」 「你竟破壞禁忌說那兩個字?」 「吸血,是事實,有何可忌?」 「不管你了,這三百七十四年來,我雖將你視為最好的朋友,但我可不想 因你破壞禁忌而害了我自己啊;你難道不知道你不吸血的作為早就讓伯爵很感冒了 ,要不是我想出這個法子,告訴那個有種族歧視的老頭說讓你到亞洲實驗,看看到 底在長期對食物禁慾後是會大開殺戒或是因而戒血的話,你早被置入那可怖天井中 了。」他很急切。 「好啦,親愛的小彥,我跟你道歉;但你總需告訴我,那屍體到底是怎樣 一回事?」 「你看過我給伯爵的實驗計畫書嗎?我本來只說讓你『禁慾』,就是只看 好你不讓你吸嗜之意,但伯爵看後改了計劃,要將你植入一人體中,如此一來可以 讓你在白晝躲於該人的心底暗處,不需再找一個躲避處;二來在夜間再釋放你的精 神於他的上意識中,與之融合,成為一個新的精神個體,看看不受你心中道德意志 控制的你,是否還會壓抑吸嗜的慾望。」 「而我就吸乾了這被我植入的人?」 「不!這也是我之所以稱之為宿命的原因。這人在被你植入以後,開始有 厭食的現象,只願意偶爾進進流質食物,似乎因為你的植入而改變食性;但夜晚的 他,生理現象卻是屬於你的啊,代謝率下降,體溫隨之下降,卻又因為他的細胞仍 在活動,致使他因溫差而有燥熱的感覺。之後他用咀嚼大蒜或喝薑湯的中國傳統方 法,提高代謝率以提高體溫。但他完全不知道白晝時他是不進食的,又夜晚可以控 制他的你的精神始終不願吸血,終於在今天,他身上的能量耗光了...... 」 「啊...... 」你無法控制的狂叫、流淚,「這, 這不是另一種吸嗜的方 式?我沒有吸食血汁,卻仍使一個人枯槁至死。難道,難道這種宿命是你我所無法 逃脫的?」 「『你我』?我不想逃脫,我過的很滿足。尤其我這副面孔所吸引的無數 純潔童男童女,呵呵,讓我這個冬季過得如此充足。」他似乎很滿足,「如果你願 意,你的肉體所可捕獲的獵物一定比我充足啊!」他羨慕地看著你。 「小彥,你還想繼續墮落?」你問他。 「墮落?墮落的證明在於撞至地面頭碎血迸的那一瞬,但我們,我們是不 可能有到達地面的機會的,所以這不算墮落,這是...... 飛翔,永恆的飛翔。 」 他辯著。 「日光算不算你所謂的『地面』?你夜夜擔心日出,就如在無盡深淵中墜 落時每刻都在恐懼摔死一樣吧?與其在途中每分每秒都要嘗著心弦緊繃得一碰就斷 的痛苦,不如乾脆在一下強烈撞擊後再也不需擔憂。不是嗎?」 「呵呵,安卓,我們對自己命運的看法竟是如此不同啊!我享受著它,而 你卻視之為畏途,不敢與它有任何瓜葛。」 「小彥啊!這命運,是邪惡,是苦痛。」你悲傷、忿怒、緊握的雙手終於 將那玻璃瓶捏碎,土,自你指縫間飛灑地面。 「啊...... 故土...... 」他大叫,像你將他的生命捏碎般(呵,吸血鬼 是沒有生命的,畢竟沒有死亡的永生,是不配稱作為生命的!),他始終微笑的風 度也因而消失,「別忘了,我們不是人類啊!也許三百多年前曾是,但現在絕對不 是。我們不再代謝的細胞是需要他們的血才能繼續維持這美麗肉體的啊。你當然有 權利決定要不要以人維生,只要你在多年以後能享受自己不斷枯槁卻又不死的身體 時不悔就好了。其實伯爵早對你失望,不大想再因你的偏執而氣壞身子。」 「真的,他不再關切我不吸血的決定?」你有點興奮。 「不是不關切,而是不想再因你傷腦筋;我們是無法保證那威權老頭在幾 百年後不會突然對判你下日正天井的。」他不置可否地說。呵,畢竟你撒了他重要 的故土,他怎能不氣忿? 「謝謝你,你一定說了很多好話。」 「哼,那些好話是在你耳中只是不值錢的邪惡種子,不需你道謝。我有一 句話憋了很久,你根本不需為那些人類可憐,你知道有的人會為了美麗而食用自己 物腫的胎盤嗎?這和我們比起來惡得太多了吧?」 「他們也有不吃胎盤的決定權啊,我也應該有不吸血的決定權!」 「當然可以,但我們只有這一條路可以生存啊。你看,你在堅決不吸血的 這些日子中,還不是在無意間將一個人類吸乾?」 「那是伯爵那變態老頭子將我植入人體,否則我一定會有足夠的定力來控 制自我的。」 「哈,你確定?」他似乎很懷疑。 「只要他再給我一段時間作未植入人體的長期不吸血實驗,我相信我一定 能打破吸血鬼畢定吸血的宿命。」你自信地說。 「但...... 」他欲言又止。 「怎的?」 「伯爵派來的人明天就會到了,他們要來...... 要來...... 請你回去監 禁。」 「什麼?你不是說他不管我了?為什麼突然又變?」 「不管你的最好方法不就是將你永遠鎖在堡內?以免你在其它吸血族裡面 丟我們的臉。安卓,真的,我也這麼認為,你回去監禁,會有助於你的思考的發展 。」 「你說什麼鬼話?」你極端憤怒,在地面上製造一股勁猛旋風。 「呵呵......鬼話?我說的本來就是『鬼話』呀。反倒你,不扮演好自己 角色,偏要去學別人說什麼『人話』!」他反諷地說。 「不管,我決不回莊園;那個邪惡地方,我死也不回去。」你十分堅決。 「『我死也不回去』」他模仿你的語氣,「哈哈......你太好笑了吧,你 是不死的耶。......除非,」他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你想晒太陽?」 「對,我寧願......」 「喂,」你的話被他打斷,「你別亂講話好不好?你難道不知道日光穿透 身體的痛苦?你忘了以前在莊園時那在天井中受日刑的人的痛苦叫聲,是可以穿過 棺木與層層厚牆的?我第一次聽到這聲音的那天晚上,你不是告訴我那是罪大惡極 的吸血鬼所專屬的聲音?我還記得你告訴我千萬別踏上那條路,怎麼你現在卻.... 卻....」他顫抖著,你知道,他是在乎的。 你沉默著。月亮快沒入西邊那山中,當然,東方的天際早有幾顆星星被偷 跑的藍色天光吞噬。 「安卓,」他似乎哭喪著臉,「太陽快出來了,跟我回去吧。我們一起回 莊園去吧,千萬別自行走上絕路啊。」 「我已經決定了,我不回莊園。」你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吐出。 「安卓....拜託你....別這樣....」一顆接著一顆的珍珠落至地面。 「小彥,你很年輕,也很俊美,你要好好保住它;但你的心,更要為我擦 拭晶亮。好嗎?」你輕輕地問他。 「你....你要我和你一樣走上這條路嗎?」他反問你。 「不,只要你作你心中認為該作的事就可以了。」 「嗯,我答應你,但你還是決定不回頭了?」 「嗯......」 天上只剩木星亮著。 「小彥,你走吧!」於是你轉過身。你知道他是不會留下的,因為你知道 他知道你是不會讓他受到一絲一毫日光的殘暴的。 ※ ※ ※ 金星出現於山頂,隨之而來的是金色的陽光。 你預期那將會是一陣萬箭穿身的痛苦,並早已準備好它的來臨。 不料,卻是一陣如電擊般的痛麻感...... ※ ※ ※ 我醒來,眼前站著一位穿白袍的人,我想,應該是醫生吧。他正把一個奇 怪儀器自我頭上拔下。然後拿著一個卷宗,坐在我的床邊。 「你是誰?」他微笑問我。 「我是安得魯•凱茲。」我答道。 「你作什麼工作?」 「我是作家,當然,你要說我是無業遊民也可以啦!」 「呵呵....」他笑了笑,「我們國家是不敢將作家當成無業遊民來看待的。尊夫 人名叫....」 「有什麼問題嗎?為什麼要向我問我太太的名字?」我覺得怪異。 「呃,沒事!」他對我再笑了笑,「凱茲先生,接下來我問你的一些問題,請你 用最簡單的方式回答我好嗎?」 「好的。」 「你不叫安卓?」 「我當然不叫安卓,我是安得魯•凱茲。」 「你認識一個名叫小彥的東方青年嗎?」 「我不認識。」 「你曾住在『莊園』過嗎?」 「莊園?不曾。」 「你恨伯爵嗎?」 「伯爵?哪位伯爵?我不認識任何貴族啊。」 「你是....請容我冒昧....你是吸血鬼嗎?」 「廢話!」我生氣了,「你是誰?憑什麼在這裡問我這些奇怪問題?」 「謝謝你的合作,請你把這當成一場玩笑吧!」 他走出去,我妻子艾蜜莉馬上進來,深情的喜悅的流著淚看著我。這時,我 似乎聽見門外有人說:「電擊法的確有效」...... ※ ※ ※ 【本報訊】今晨於T市某住宅區公寓頂樓發生一起離奇凶殺案,死者死狀悽慘,不 知因何手法導致全身枯槁,現場同時遺落許多珍珠。據調察,死者為現年二十九歲 的莊ㄨ賢。警方目前正以強盜殺人與情殺兩方面偵辦中。 ※ ※ ※ 「艾蜜莉,請妳幫我一個忙。我書桌第三抽屜中有一封寫有大寫「D」的 信封,你幫我寄給報社,好嗎?對了,你順便看看內文確定一下我有沒放錯信封, 那篇故事的開頭是『這天知覺復甦時,我正走在薄霧開始聚集的海岸路上。』,拜 託你了!」 ※ ※ ※ 【本報訊】昨晨T市所發生離奇凶殺案有驚人突破發展,勘驗人員在死者旁所採集 到的疑似灰燼物質,在法醫確認後,證實為人類骨灰,同時該骨灰已有三百年以上 歷史...... ※ ※ ※ 「艾蜜莉,怎樣?刊出來了?」我興奮地問她。 「不是,這是編輯的信,他說你的故事太荒謬,不可能刊的。」 「呵呵....那我不真註定要當無業遊民了。」 「哼!靠我這個女人養,你羞不羞呀!」那甜甜的酒窩,真讓人迷醉啊! ※ ※ ※ 一陣淒厲慘叫自莊園內的天井中傳出來。 ※ ※ ※ 「你竟然沒看好他,就這樣讓他自殺,你怎麼解釋?」伯爵憤怒地問他。 「我不想害他。」小彥堅強地說。 「好,你不害他,我就讓你害你自己。」伯爵憤而離去。 於是小彥就被帶到天井中等待他的最後一刻。 正午日光射入天井前,他想著他終究沒作對不起他的心的事,他沒讓安卓 灰心。只是,這一生,他做錯了一件事;或說,他少做了一件對事。那就是對安卓 說: 我 愛 你 > -------------------------------------------------------------------------- < 發信人: Perseus.bbs@bbs.ym.edu.tw (悼謝月神), 看板: story 標 題: About DESTINY 發信站: 陽明大學神農坡資訊站 (Mon Sep 8 20:01:59 1997) 轉信站: fhlbbs!alab03.ee.nctu!news.csie.nctu!aidebbs!Asclepius 《DESTINY》原本是要寫一個「從良」的吸血鬼「改邪歸正」時所經歷的故事,不 料到最後變成有一滴滴酷兒,這是當初所沒想到的。不過總希望能將故事變得離奇 一些,變的詭異一點,變得讓人模糊而抓不清楚誰是誰一點,所以在原本只設計到 安卓自殺情節之後再加好幾段,故意讓讀者攪亂而不知到底前面故事是真實(我當 然是指「虛構的真實」啦!)的,亦或是那個被退稿作家的瘋狂幻想,還是這作家 的作品。你乾脆把故事當成遊戲來看吧! :) 這是小弟的第一篇公開小說,不好的地方歡迎大家指教。另外呀,我是一個很健忘 的人,這故事又是意隨手至,一連串打下來的。著手之前並未作任何人物場景時間 的設定,所以極有可能在時間與人物場景有邏輯上的錯誤推演,雖然我也是在看過 幾遍後才貼出來的,但依照我的健忘特質,是很有可能漏掉某些的。所以若您找到 碴,千萬別把它喝掉,希望您告訴我,吐我的槽,這樣小弟才會進步到和你一樣像 大樹一樣高喔! :) Perseus -- Origin: 陽明大學神農坡資訊站 Asclepius (140.129.79.199)回到上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