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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Dustin (現實與情緒交會的的剎那) 看板: religion
標題: 等待奇蹟(五)機會
時間: Wed Dec 25 17:03:32 1996
※ [本文轉錄自 看板]
作者: hsg (喜歡朋友的小灰鴿)
標題: 等待奇蹟(五)機會
時間: Fri Dec 13 21:49:44 1996
(五)機 會
哥哥回來了,當他星期日回到家,注意到門口停了一台囂張紅色
march,刺眼的陽光自它嶄新的鏡面大剌剌地逼視著他......
不知為何,他就知道是哥哥回來了!
帶了一個隔著太平洋,彼此沒有見過面,但卻和老媽結上天大樑
子的金髮,碧眼的番婆大嫂,和一個甫學步的小男孩.
然後,他從陰暗的堂廊走了出來,帶著那熟悉的從容步履,與陌生的
疲累老態,對著在家門前表情木然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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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帶著矮冬瓜的他東奔西跑的大哥 --- 在老家他們總像兩個
混世小魔王,[專門和公媽作對頭似的...],沒有哪個叔伯沒向父親抱
怨過.但他們的父親總會在人後,用不可一世的讚許對他們說:
[看我生兩個這麼聰明又同心的後生,心肝裡當然不是滋味...]
然後,就對著他們哈哈大笑......在他那懵懂的年紀,卻覺得其實
父親所稱讚的是大哥的聰明與過人的領導力.因為在他心裏,大哥早就
是除了父親以外,他最欽敬的人了.
大哥總是帶著他南爭北討,有福同享,有難自己挑起,在一些欺負他
的流氓小孩面前嚷著:
[他是我弟弟,有人敢欺負他,我絕不會放過他...]
而後來,他也真的成為父親的替身,對他和母親而言......從父親得
知自己已經肝癌末期以後......
他很少需要到醫院看顧父親,都是讀國三的哥哥和母親輪流,那時,每
天他都躲到同學家,因為受不了那種等待的感覺.......等待哥哥回來,等
待母親開口,等待父親.......
直到父親死前,他也來不及見他最後一次面.
後來,哥哥風光考上建中,臺大電機進一步出國深造--- 老媽為了他,
賣掉大屋,田地...那本來是喪夫的她,無論如何也不肯讓步的回憶;從他高
中就跟上臺北,一心一意期待哥哥事業有成,好讓她含飴弄孫.
哪知,他出國念完書就辦了移民,並準備娶一個[番婆],母親被打擊
到整天找人哭訴,當然首當其衝就是他;剛開始,他也和她彷彿同被欺騙,被
辜負故相憐,而當人有了共同的敵人,自然就會親密起來.
但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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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向他探問,他依稀聽到[弟弟]兩字,雖然發音含混如牙牙學語的
嬰孩.男人微微的點點頭,目光早已避開他,讓人望不見那雙深沈的眼睛.
猛然,她溫柔的女體已抱住他,他任何的心思意念全逃也似的落荒而
去,耳根的赤熱似乎是她最顯明的戰績.
說真的,幾年重考下來,英文只有越補越大洞,面對那些沒長腦袋美
眉還可以唬唬,對稍微精通的人...何況是貨真價實的美國人.他只能含糊地
應付著.
直到她把他拉到男人面前,漾著如最澈藍的天空般的笑語,男人緊
繃的肌肉稍見鬆遲,實實地望著他良久,然後,他聽見他依然乾澀卻略顯渾厚
的嗓音.
[你...回來啦.]
[嗯..]
[你大嫂做了早餐,有留你的...嗯..因為她說你一定會回
來...]
[嗯..]
......................
[你們...甚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下午...]
[嗯....]
他趕忙地欲衝回自己的房間,卻著意到走道上那個已乾涸的
大魚缸,顯然有人正在整理著,心裏不知為何更加不是味道,這時
男人又從天外丟來一句:
[小翔,你週六通常都不回家嗎?]
他轟一聲甩上房門,一陣熱血湧上心口.
有這麼一刻,他不知道能不能在堅持他的姿態,但他真的討厭
男人彷彿覺得自己還能控制甚麼的自大......
環顧四周,一個星期了,時間在這間屋子,起碼是這間房間,是
無法留下任何改變的可能的......
老媽在黑框的鏡面中,無聲的笑著,曾經他也好盼望他的母親
就像這般慈祥,恬靜......而不是如此陷在哀傷的漩窩裡,不但不
可自拔,甚至接近她的所有人都弄的痛苦異常.....
這都是他造成的!!
他無意識的捧起[老媽],不知哪來的勇氣,開了房門.
男人真的在整理那個大魚缸,背對著他,若有所思的刷洗著;本
想避開他,但被[大嫂]發現了,興沖沖抱著嬰兒,搖著那白晰的小手
對著他.
[ hello!! you are my uncle...I am Tom...How are you..]
陽光,彷彿從個個角度加冕著這個新生的小生命,淡黃色的髮澤
處處沾染著金黃色的光華;他轉著那雙無防戒的眼睛,如此奢侈的,他
的雙手在母親的鼓舞下毫無保留的伸向他......
並注意到,他懷中正對他微笑的[祖母]....
[那是媽告別式的像嗎?]男人喚回了他.
[嗯.]
他欲拿走,但因彼此的目光交觸後,而姍姍的收回.
[媽........住院多久....]
[三個月.]
[都是你在照顧嗎?]
[嗯.]
[是甚麼病...走的?]
[肝昏迷....]
[歐.....那....]他彷彿需要倒抽口氣來增加自己的勇氣.
[她走的時候......平靜嗎.....]
他想他再也克制不住,為了那不爭氣的淚,他匆匆地丟了一
句話,即欲逃出大門.
[我不知道........]
大嫂在門口攔住他,塞給一些三明治甚麼的,他想起了一件
事,回頭向他問道.
[昨天你們...怎麼進來的.....]
他仍埋在魚缸的整頓中,細細的聲音從他的背影模糊地傳出.
[我還留著家裡的鑰匙...]
他怔著了約有幾秒鐘,慢慢地感覺血液溫熱地脈動起來;終於
也意識到自己一直揣著老媽的像.他將它遞給一旁的大嫂,在其溫
柔的笑容中,他體驗到她心裏如釋重負的欣然.
忍不住,他對她笑了笑,並在[不太肯定]的溝通中,答應她:
[ Ok ! I will come back to enjoy your delicious din-
ner.....I prom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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