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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MikeHsyu.bbs@bbs.ntu.edu.tw (Mike), 信區: religion
標 題: 我仍在路上....1/2
發信站: 台大計中椰林風情站 (Mon Oct 9 05:10:23 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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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仍 在 路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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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曉風 --
(作家.陽明大學教授)
按:本文選自「第一次接觸──我如何成為基督徒」、陳佩璇編、
道聲出版社、1994年9月初版二刷
(一)
編輯要我寫一篇信主始末的見證﹐但那篇文章我廿年前已為校園書房寫過一
次﹐歷史總不能有兩個版本﹐我只好別開蹊徑﹐寫寫我的信仰心情。
(二)
我這半生參加過許多教會﹐我認為它們對我全有意義。
第一間遠在南京城裡﹐那教堂屬於什麼會我也不知道﹐進入的理由好像也是
因為父母遭人強拉了﹐而且脫身不得。我是小孩﹐也遭殃給抓了去。聚會裡說了
什麼當然更忘了﹐但卻有一首歌一直留在記憶裡﹐那首歌的歌詞是:
「主啊!我今來﹐我今來就你。」
五歲的小孩不懂什麼叫「就」﹐以為是「救」。心中一直納悶不解﹐搞不懂
我為什麼要去救那位耶穌。但也因為不懂﹐反而在心裡牢記了四十年。
第二次跨進的是中山北路的雙連禮拜堂。那時﹐它小小的﹐簡樸安祥﹐有著
可愛的十字架和小院落﹐不像現在這棟「高大凌人」(抱歉﹐我只是太懷念拆去
的那一座)。那年我十歲﹐聖誕節的晚上去看晚會﹐燈光下﹐那些音樂於我有如
仙樂﹐那些講台上跳舞的女孩則如同仙子。看她們﹐既令我如痴如醉﹐也令我悲
傷絕望﹐我知道自己家裡絕不會給我縫製那樣美麗的舞衣﹐她們對我而言是另一
批人﹐是我羨慕卻無權走過去跟她們平起平坐的另一批人。
第三個教堂也在中山北路﹐回想起來﹐可能是一家聚會所。那些主日學的老
師教唱歌﹐發音很古怪﹐他們唱的是:呀門則呀刪門(一門只一扇門)﹐膽斯它
有兩咪(但是它有兩面)﹐裡咪與外咪(裡面與外面)﹐你栽那一咪(你在那一
面)....﹐我現在細想﹐明白他們是上海人﹐我當時跟著他們唱那種怪腔怪調的
歌﹐現在事隔四十年﹐那歌居然還不時從我口中冒出來﹐特別是當我一個人在廚
房炒菜的時候。
那教堂和雙連教會大不相同﹐它的位置大約在現在國賓飯店的附近﹐算是巷
子裡一棟架在臭水溝旁的木造違章建築──但天知道﹐我多麼懷念它。
我真正決志則是在「青年歸主」的佈道會上﹐成長﹐則是藉著他們的函授課
程。
當時我因家住撫順街﹐便參加了浸信會真光堂﹐真光堂當時尚未建堂﹐臨時
租來的房子裡也有家的感覺﹐趙建修師母待我們如待子女。
以後我家搬到屏東﹐屏東沒有浸信會﹐便改到國語禮拜堂聚會﹐以後回台北
讀大學便繼續在國語禮拜堂的系統聚會。
我偶而也喜歡參加台語禮拜和粵語禮拜﹐不得已的時候也參加英文崇拜﹐有
些屬於宗教的感受﹐在另一個語言裡反而更生動。
我愛這些我參加過的教會﹐我想牧者是比佈道家更為可佩的人物﹐我尤其感
謝那些主日學老師。
我也懷念許多傳教士﹐像屏東的唐教士、白教士、海教士都是我認為不可思
議的人物。她們當年怎麼拋下那麼遙遠的故國來到這陌生的土地上和我們一起生
活呢?想起海小姐梳著中國式的髮髻站在台上講「八福」﹐彷彿心中一尊永遠的
典型。和唐教士一起有許多記憶﹐我們在假日騎車去客家鄉教主日學是多麼累又
多麼快樂的事啊!還記得她有一隻狗﹐名叫托皮﹐後來不見了﹐她極傷心﹐說:
「她跑進中國人的肚子裡去了!」
我想﹐她一定走過許多孤單傷心的歲月。
我的信仰生活不是獨立出來的片段﹐它是和我的整個生命一起成長的﹐其中
任何一人一事一物都令我難忘。
............................請閱下集
發信人: MikeHsyu.bbs@bbs.ntu.edu.tw (Mike), 信區: religion
標 題: 我仍在路上....2/2
發信站: 台大計中椰林風情站 (Mon Oct 9 05:13:08 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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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仍 在 路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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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曉風 --
(作家.陽明大學教授)
按:本文選自「第一次接觸──我如何成為基督徒」、陳佩璇編、
道聲出版社、1994年9月初版二刷
(三)
我不喜歡一句話:
「某某人是虔誠的基督徒。」
當然﹐我也不喜歡人家這麼說我。
其實﹐基督徒就是基督徒﹐基督應該是個名詞而不是形容詞。中國人太愛送
帽子收帽子﹐凡律師皆是「大律師」﹐凡作家無一不是名作家﹐學生呢?當然全
是「高材生」啦!
如果我是上帝﹐我怕煩﹐我會說:「拜託﹐不要分門別類好嗎?我的孩子就
是我的孩子﹐不要替我鑑定誰是好孩子、壞孩子。好、壞﹐全是你們在說﹐其實
重要的是我啊!我看我的孩子順眼﹐就夠了!」
(四)
對我而言上帝雖是拯救者﹐但更重要的是﹐祂是我的朋友。
不能做朋友的神﹐不能得到我的心﹐祂是神﹐讓祂去神好﹐我才懶得高攀呢!
但耶穌不同﹐祂說:
「我不稱你們為僕人﹐你們是我的朋友。」
我願意奉祂為主人﹐是因為祂待我如至友。相反地﹐如果祂叫我做祂的女佣
﹐我恐怕掉頭而去了。
而所謂朋友﹐最可貴的地方是可以談話﹐可以辯論﹐可以生氣﹐也可以和解
﹐當然﹐更可以彼此默無一言﹐而了然於心。
聽說我有時候「很氣上帝」﹐有人頗不以為然﹐但我想﹐古人跟上帝鬧脾氣
的大有人在﹐其中約拿最性格﹐我很喜歡他。上帝其實有點像父母﹐祂最恨自己
的孩子說:「我無父無母。」但假如你要說:「我跟我老爸鬧彆扭了!」倒也沒
什麼大不了﹐父子之間生個氣算什麼!
(五)
我對上帝十分感恩﹐但對一般信徒常提出來感恩的事倒不覺什麼﹐例如升了
官﹐發了財﹐家中生了許多女兒後﹐終於賞賜兒子........。
我所感謝的是黃昏時美麗的落日﹐以及可以凝視落日的我的眼睛﹐加上擁有
這雙眼睛的我的生命﹐以及這條生命此刻擁有的閒情與豪情。我為山中清晨的鳥
鳴﹐路旁芬馥的的野花﹐谷中安拙的石頭﹐陌生旅人眼中的善意而感謝。我感謝
午餐桌上的三片餅乾、一個橙子﹐我感謝上帝﹐因為我吃得少不是由於窮......
(六)
信仰生活應該是有始有終的﹐但我仍在路上﹐我仍在往前走。你很難期望一
個正在行路的人發表長篇演講﹐我只能邊走邊說﹐和你交換一下零碎的旅途心得
。
..........如果願意認識神﹐接受耶穌﹐歡迎來信﹐願神祝福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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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邦的神都屬虛無,惟獨耶和華創造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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