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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驛站酒店記事-傷心
發信站: 中正大學四百年來第一站 (Sun May 18 02:39:33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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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日期:1997/5/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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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oken heart(傷心):1/2 oz 伏特加、1 oz 椰香酒、1/2 oz 紅石榴汁、
     1/2 oz 鮮奶油、冰塊、7-UP汽水、柳丁汁適量。美麗的粉紅色飲料，會
     因最後加入的汽水，而呈現分崩離析的樣子，意謂傷心絕望，適合在沮
     喪的日子來一杯安慰自己。
     .......................................摘自【精選雞尾酒】.吳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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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週末夜。

     小雲嘟著嘴從靠廣景窗旁那一桌走回櫃臺，我問道:「他喝什麼酒?」

    「來一杯"隨便"....」小雲歪著嘴，我用手指在她面前點點，示意她不可以開

     客人的玩笑，小雲頑皮的向我吐著舌頭。

     我看著那桌的客人，是個年輕的男孩，年紀大概只比小馬大一點，臉上有著極

     不協調的憂愁與老成，失落的眼神正望著窗外遠方的海景。

    「老馬，還記不記得他?」小雲悄聲的說，我搖搖頭，「他來過我們店裡嗎?」

     小雲點著頭，「他是我同校的大四學長，我剛來店裡的第三天，就看到他帶著

     一個很漂亮的女孩來店裡，那時候我不是跟你說過嗎?」

    「喔....問我"傷心"怎麼調的那個小伙子啊?」我想起來了，三個禮拜前，這個

     男孩帶了個女孩子來店裡，男孩對"傷心"這杯酒名很感興趣，但是小雲還是主動

     推薦了那杯"夢中情人"。

     我拿起紅石榴汁，小雲睜著一雙亮亮的眼笑說:「要調那杯Broken heart了嗎?」

     我微微一笑，「反正今晚店裡生意不好，就專門為他調一杯吧!」

     小雲點點頭，我搖著手中的雪克杯，但是眼光仍是看著那個男孩。

     我忽然有個奇怪感覺，好像是自己看著自己一樣....

     小雲洗淨一朵白玫瑰，放在可林直杯上做杯飾，我向小雲揮揮手，示意讓我送酒，隨

     後我便拿起杯墊，將酒送到男孩的面前。

    「謝謝....」男孩低聲的說道，我向他點點頭，便回到櫃臺後坐著。

     店裡的音響忽然響起，正是那首"最後一盞燈"，小雲微笑地在我身邊坐著，我問道

     :「怎麼放這麼悲傷的音樂...」

     小雲用食指做個禁聲的動作，然後向那個男孩指指，我轉頭看著他，只見他凝望著

     紅色的酒液一會兒，突然嗚咽地哭起來，還好店裡沒有其他的客人，不然一定會招

     來一群好奇的眼光。

     我用手指敲了小雲的腦袋，小雲一張小嘴嘟的高高的，我小聲地說:「看啦!把客人

     弄哭了!沒事放這麼悲傷的音樂幹嗎?」

     小雲聳聳肩，便去整裡店內的酒櫃與杯櫃，我到男孩的對面坐下，對他說:

    「"傷心"不好喝嗎?」

     男孩拿起手帕擦著眼淚，微笑說:「這杯就是"傷心"啊?」

     我點頭應道:「是啊!酒色好像碎裂的心一樣，你不覺得嗎?」

     男孩苦笑著，手帕還是不停的擦著眼淚，我說「要不要換一張唱片?」

    「不用了，聽一點悲傷的歌，在這裡哭哭也好，出了這裡，反而不敢哭了。」

     男孩有些無奈地說著。

    「是啊!男人還真有些難做。」我笑說。

    「老闆....」男孩的話被我打住，我向他搖著手，說道:「叫我老馬，老闆是我白天

     所面對的人叫的。」

    男孩微微笑著，我問說:「上次跟你一起來的女孩子呢?」

    男孩低頭喝下一口酒，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不會來了，永遠都不會來了。」

    小雲捧著一杯加冰的紅葡萄酒在我面前放著，我對她的體貼點頭示謝，小雲笑著走回

    櫃臺。

    男孩又沉默了，我喝了兩口酒，說道:「大學時候我有個很要好的學妹，她在我當

    兵時和我的同系學弟交往，後來他們兩人結婚了，現在也生下孩子，有個幸福的家庭

    。」

    男孩聽我說完後，苦笑地搖搖頭，「好像故事的本質過了多少年都不曾變化過，做人

    真是有點悲哀喔....」

    我呵呵地笑著，男孩說:「我們是高中時候認識的，她小我一歲，在高中那段日子，真

    的很快樂，後來我考到這兒，她則到了南部唸書。」

    男孩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接著說道:「我一直為她守候著，我也一直

    對她有信心，上次她來看我，我還帶她來過這裡。」

    我笑了笑，男孩說:「其實我早知道，她是來跟我談分手的事.....」

    他喝一口酒，忽然猛烈咳了出來，我拍拍他的背說:「慢慢喝，不要急。」

    男孩的臉紅通通的，看來已有三分醉意，我說道:「你不會喝酒吧!看你有些醉了。」

    他苦笑地說道:「我是個很沒用的人吧!不會喝酒，不會跳舞，騎車不敢飆，又不能常

    常在他身邊，陪她解悶......」

   「你知道嗎?」我喝了口酒，冰塊在杯中打旋，我說道:「我當年鬧兵變時，也是這樣

    子罵自己，不能陪在她身邊照顧他，但是回頭想想，如果她覺得有人能比我給她更多

    的幸福與快樂，那不就是我愛她的目的嗎?」

    男孩苦笑地搖頭，我咳了一聲，笑說:「她結婚的時候我還去參加他們的喜宴呢!」

   「是嗎?」男孩問道，我點點頭。

   「不會傷心嗎?」他又問道。

   「嗯....」我笑了笑，「你知道我為什麼想去看她嗎?」

    男孩搖搖頭，我微笑地說:「我想.....」

    音樂放完了，店裡忽然安靜下來，只有小雲整理杯櫃時發出的玻璃杯碰撞聲，於是我

    輕輕說道:


            我一直想知道，她穿起新娘禮服的時候有多美....


    我們彼此相視一笑，我拿起酒杯和他乾杯後，向櫃臺走去，讓他獨自靜靜思考。

   「說些什麼?」小雲問道，我搖搖頭，說:「沒事，什麼都沒事。」

    小雲向我扮個鬼臉，我指著她說:「沒大沒小的，小心被我fire。」

    小雲順手開起店裡的廣播，那個男孩又點了一杯"傷心"後，獨自沉默著，雖然沒再

    哭泣，但是仍是憂鬱地望著窗外。

    夜漸深，我叮嚀小雲該回去學校宿舍，並囑咐她騎車小心。

   「他還要留在店裡嗎?」小雲問道，我說:「反正明天是星期天，我不用上班，沒關係

    啦!」

    我到店外目送她離開，回到店裡，卻看見那個男孩不勝酒力，趴在桌上沉沉睡去，唉

    !大概今晚伏特加放太多了吧!

    我看著他，想起了一件往事。

    那一晚我匆匆離開如的囍宴，找個小酒店喝個爛醉，那個好心的店老闆看我醉倒了，

    扶我到店旁休息，一直照料到我醒來。

    我搖頭笑著，到櫃台後拿了件外套披在他的身上。

    廣播裡傳來一個男孩點播給一個女孩的情歌，我輕輕把音響關掉。

    被情所傷的人，大概受不得寒，也禁不起擾吧!

    我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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