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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驛站酒店記事-雙魚座
發信站: 中正大學四百年來第一站 (Sun May 18 02:37:14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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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1997/5/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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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ces(雙魚座):1 oz 百香果酒、1 oz 白可可酒、1 oz 鮮奶油。混合
的滋味恰似醉人浪漫的雙魚座。
....................................摘自【基本雞尾酒】.吳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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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怎麼缺了"雙魚座"呢?」一個年輕女孩問著，我微帶歉意的笑著:「
真是抱歉，這杯酒我調的最差，喝起來總不順口，所以不敢上檯面。」
女孩笑了笑，和他的男朋友點了兩杯果汁，便在廣景玻璃旁坐了下來。他們稍坐
一會兒便離開了。
我收拾著杯子，外頭一片片灰雲緩緩飄動，幾道月光從雲縫中射進我的窗內，
我把天藍色窗簾微微拉開，讓那首"Lonely as the night is long "在冷清的
四周盡量揮發它的寂寞氣氛。
天空忽然飄起小雨，雨滴在窗前晶亮的閃爍著，我呆望著，直到門上的鈴聲打散
了我的思緒。
我回頭望著，一個高宨的身影站在門後，旁邊的燭型燈泡把她的臉微微照亮，我
知道我不會怪眼前的這位女士打亂我的思緒，說不定，我現在仍在夢中吧!
「老馬，好久不見了!」她以我熟悉的聲音說著，我也笑著說:「是啊!好久不見
了!」
她在吧臺前優雅地坐了下來，我起身回到吧台後，望著她薄施脂粉的臉，我微
微一笑:「如，妳還是一樣年輕，都沒什麼變。」
如點點頭，「你也是啊!也都沒變。」
我搬了張高腳椅，和如隔著吧臺對坐，忽然間我有種感覺，那張吧臺的寬是那麼
地遙遠，得用很長的時間與思念才能量的出我和她之間的距離。
如把肩背著的小皮包放在吧台上，把黑紗般的長髮稍做整理，我問說:「妳怎麼
知道這兒的?」
「嗯!我看到酒店雜誌上的廣告，才知道你開了這家店。結婚後我們就沒見過面
了，算算也有六年多了吧!」她微笑說著，聲音依舊輕柔，和她傳來的淡淡體香
同樣醉人。
「我叫邱經理別幫我刊，他就多事。」說著我替她倒了杯水，她點頭接過。
「怎麼想到要開酒店呢?我記得你說過想開間茶館，不是嗎?」她握著雙手環顧著
店內，粉紅色的指甲和指上那顆鑲著藍貓眼石的戒指暗示著她的幸福。
我笑著搖搖頭，她又微笑著說:「以前的你滴酒不沾，現在呢?」
「稍稍喝一點，比較懂得保護自己了。」我笑著說，我相信我到現在只醉過那
一次，就是在如的結婚日當晚。
「嗯!」如笑了笑，「我也點杯酒吧!」說著便翻開了MENU，我輕壓住MENU，說道
:「我推薦一杯，好嗎?」
如笑著點點頭，我用百香果、白可可酒混著鮮奶油與冰塊倒入了雪克杯中，一邊搖
著一邊說著:「近來過的好嗎?」
「還好，你呢?聽說你事業做的很好，怎麼會想到來這兒開酒吧當酒保?」如問著，
我把酒濾掉冰塊，倒入高腳雞尾酒杯，切了片楊桃片夾在杯緣，放在如面前的杯
墊上。
「一個小小夢想吧!在我認為失去了所有以後，這就是我最後一個小心願了。酒調
好了，試試看吧!」
如看看帶著粉紅的乳白酒色，她輕輕笑了起來，「你還是沒忘了我最愛喝的，謝
謝。」
我微微一笑，「我特地回到那家民歌酒吧去學的，老闆換人，酒的味道也變了不
少，我回來又仔細調了好久，才有點像我們當年喝的那杯。」
如輕啜一口，一點鮮紅的唇印印在杯緣上，她點點頭說:「甘醇香甜，跟那個老闆調
的一樣好喝。」
我笑著說聲"謝謝"，如放下杯子，眼光卻仍望著杯中的酒，像是想起了那一夜的瘋狂
，想起我們倆為了在如生日的那晚喝一杯"雙魚座"，冒雨逛了整個台北的酒吧，終於
在一家小小的民歌酒吧找到這杯酒。
「那一晚我們真是有些瘋過頭了，不是嗎?」如甜甜地笑著，我應和著點點頭，我想我
應該有快樂的感覺，但我卻心中一片寧靜，彷彿我只是跟個女客人聊天罷了。
「學弟還好嗎?」我整理著杯具，想讓手中的忙碌分散回憶的念頭。如點點頭說:「
嗯!他是個標準的好丈夫、好爸爸，我想他現在正去補習班接孩子吧!」
「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幸福，好好珍惜喔!」我笑著說，她杯中的酒所剩不多，如喝完了
酒，我說道:「再來一杯?」
如揮揮手，「我不希望他知道我喝酒，我是找朋友順路來看看的，現在也該回去了
。」說完便拿出了一張千鈔，我猶豫了一下，只見如靜靜的望著我，我深吸了一口
氣，接下鈔票，找了錢給她。
如臉上閃過一陣黯然的神色，我說:「怎麼來的?坐計程車?」
她點頭笑了笑，我稍收拾一下，邊說道:「這兒晚上不好叫車，我送妳回去吧!」
如沒有抗議，我鎖上鐵門，和如一起搭上我的車，我緩緩開著並打開了收音機，如
輕聲的說:「老馬，還記得我們怎麼認識的嗎?」
我微笑地搖搖頭，如望著窗外，萬家燈火在朦朧的夜色中閃爍著，數起著一點一點
的往事，我沒有言語，如繼續說道:「那天的天好藍，系上在一處林場辦迎新，你
一直帶著我這個小學妹闖關，嗯!好像是昨天的事一樣。」
「嗯!」我只是冷漠的應著，但是我卻覺得回憶在心中翻飛著，我早知道活潑的妳，
不能等待三年沒有我的日子，我曉得兵變是遲早的事，但當我知道他也是個能給妳
幸福的人，我還有什麼強求的呢?
「只要妳快樂，不就好了嗎?」我突然自言自語說出了話。
「什麼?」如問著，我搖搖頭，望著四周說道:「到了嗎?我有些記不清妳家了。」
「在那個巷口轉角停車就好了。」如指著左前方的一個小巷口，我緩緩開了過去。
如低頭笑了笑說:「我剛翻到menu，看到星座酒系列少了"雙魚座"，為什麼呢?」
我停了車，車燈照亮巷口，幾棟透天別墅立在兩旁，一陣狗吠聲從附近一戶人
家內傳出，我雙手放在方向盤，嘆了口氣說:「這杯酒我調的最差，很多人說喝
不順口，所以不敢上檯面。」
如笑了笑，神色中有一點悽然，我輕聲說著:「快回去吧!以後帶妳們全家來，我請
妳們喝杯酒吧!」
如點頭後輕揮著手，走了幾步又回頭輕聲說:「學長...其實我一直想說對不起...」
我輕擺著手說:「回去吧!妳家人還在等妳。」
她點點頭，我看見巷尾走出一個我很熟悉的男人身影，於是我倒車出了巷口，加速
駛離，看著後照鏡中如的身影，漸漸離去，只聽見收音機中傳來輕柔的歌聲:
總在秋風吹來冷冷的夜裡 漫步在分手的地方
想要分辨來的的人是不是妳 問問妳是否還哭泣
對著電話我想解釋我自己 告訴妳我多麼想妳
將妳輕輕擁抱溫柔靠著我 將明天鎖在門後
在沒有人跡冷冷夜空裡 尋覓最後一盞燈影
當門扉悄悄打開的時候 擁抱妳直到天明
電話裡有輕輕哭泣的聲音 妳說妳不能等待我
站在街燈潺潺淹沒的街頭 我彷彿已不是我....【註一】
這杯"雙魚座"，我想我不會隨便讓人喝的。如，因為只有妳懂它的味道，和它背後的
甜蜜往事。
.............................................【完】
【註一】:摘自陳昇【最後一盞燈】.【魔鬼的情詩】專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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