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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回首夢已遠.....(9)
發信站: 中央大學松濤風情資訊站 (Mon Apr 26 01:44:19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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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來好不容易才重新建立起來的自信因為雅雯和凱明的事而又全盤崩解,
雖然表面上裝得很堅強,我的妝化得更濃了,更是狠狠地花了一大筆辛苦打工存下的
錢血拼,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到學校上課還是跟同學們嘻嘻哈哈,就算和小李提起凱
明他們,也只是聳聳肩,裝作不在意....一下課,我總是匆匆忙忙的離開,不多花時間
逗留在校園內,甚至連我以前最期盼的,星期五在禮堂放映的電影我也都放棄了....
多兼了好幾份家教,每晚回到家,洗完澡,都累得一倒到床上就睡著了...爸媽知道我
心裡的難過,對於我如此虐待自己,他們也明白,也沒說些什麼,心裡覺得滿對不起爸
媽的...
夜晚,夢靨如深藍色的漩渦般捲著我,折騰著我....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夢中,彷彿又回到兒時,當我領到第一名的獎狀,沉浸在興奮之中時,打扮地像公主一
樣,小學時代的,華麗而詭異的雅雯不知不覺得出現在我面前,用力搶走我的獎狀,眾
人都轉向她,對著她鼓掌,我伸手去捉,怎麼也捉不回來...突然,轉到另一個場景,彷
彿在舞台上一般,台上只有我跟凱明,凱明神色十分憂傷,我像小鳥一般幸福地偎在
他懷裡,有一束燈光從上面照著我們,燈光外的地方,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慢慢地..遠處出現另一束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來者同樣是小學時代的雅雯,
凱明一看到她,變喜悅地奔到她身邊,她牽著他的手,冽開嘴,大聲地嘲笑著我,嘴一
直冽到耳邊....我跑向前去追,但不管我跑得多用力,他們始終在我面前,冽著大嘴
冷冷嘲笑著我,我怎麼也捉不住,摸不著...我跌倒了,同時,所有的燈光亮了起來,一
大群人圍過來,冽著同樣的大嘴,捧著腹,指著我大笑...他們越來越靠近,笑聲越來
越刺耳....我再也受不了了.....冒著滿身冷汗驚坐起,才發現只是一場夢......
如決堤般趴在床上慟哭,我再也騙不了自己,自己是多麼地care這一切呀....再怎麼
故作堅強,再怎麼麻醉自己,也隱瞞不了自己始終比不上雅文的事實,也不能否認她
曾是我有生以來唯一可交心的好朋友呀....我是如此信任她,照顧她..她為何會如此
撕碎我的心呢? 還是她天生註定是我的剋星? 註定要搶走屬於我的一切?
出社會後,我變了,我變得圓融油滑多了,我的異性緣極好,男友一個一個
換,但我從不對誰認真,我心裡還是只有凱明,我當初對他付出的那一些,不是說收就
能收得回來的! 我心裡還是覺得好空虛好空虛,沒有雅雯,真的好無聊...但我發過
誓,再也不要和這女人有任何瓜葛,她曾是我唯一的知心好友,也是我最後一個知心
好友....不論在愛情,還是友情上,我再也無法信任別人! 我笑的時候比以前多多了
,大家都說我看起來更快樂更美麗更有自信了,但事實只有我自己清楚,那段純真的
日子不復存在...........
雅雯後來不再打電話,她寫了好多信給我,我看都不看就把它們撕掉,哼..
她寫些什麼東西我用膝蓋想都知道!小李告訴我,雅雯很一直都很內疚,希望能夠得
到我的諒解,哼..我才不吃那一套!同時我也得知後來她和凱明之間的發展並不順
遂.....凱明後來考上研究所,也帶雅雯回家見過家人,但因為雅雯的遭遇和身世,他
的父母並不喜歡雅雯,(小李還說其實凱明的爸媽很喜歡我,也很為我抱不平,嘻嘻,
這點令我有點得意)常叫凱明和她分手,而凱明為了試圖改變父母的感覺,更常帶雅
雯回家,雅雯也極力討好他的父母....哪知道這樣反而造成反效果,漸漸地,雅雯和
凱明的家人產生了一些嫌隙和誤解,讓凱明夾在中間很難做人.....後來,兩個人都
受不了,便分手了...嗯..分手是我出社會一年多以後的事....這件事讓我覺得很得
意,很高興上天知道我的委屈,為我抱不平....他們分手後,雅雯有打電話來,在電話
答錄機中留言...說什麼心情很差啦..覆水難收啦,他們之間不可能了,希望我能原諒
她,以前一切一筆勾銷啦....,哼!我聽她放屁..!! 第二天我馬上去換了電話號碼!
雅雯還是繼續寫信給我,我還是照樣不理它,久而久之,就習慣了,我不再撕
信,只要看到信封上的字跡是雅雯的,我就把它原封不動堆到紙箱子裡,想看看她到底
有耐性再寫多久,寫多少給我? 等我老的時候再拆出來看吧!我想我應該再也不會再
看到這個女人了....我後來有寫信,打電話給凱明,知道他們分手,我心裡燃起了些復
合的希望,無奈妹有情郎無意,他只是把我當成一個可有可無的,很普通的朋友而以,有
空才回回信,信裡寫些言不及意的寒喧罷了....我也只好死了心...
24歲的那年,一個充滿陽光的下午,我坐在紐約蘇活區一個露天咖啡座上,
晒著太陽,寫著明信片.....因公出差到紐約,額外多出幾天時間一個人好好逛逛,遊覽,
享受這份愜意的悠閒...在這異國的午後,看著街邊來往的,各式各樣的人們,什麼煩惱
都暫時擱在一旁了....一個高挑纖細的淺藍色人影閃過我眼前,坐在我的對面,我還沒
來得及反應過來,對方便拿下墨鏡,親切地叫著:"書芹! 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妳,哇...
妳變得好漂亮,我剛剛看好久才認出是妳呢...."
我的心緊緊抽搐了一下...竟然是她....怎麼會呢...在這種地方...完全令我意想不到
....鎮靜呀,鎮靜...,李書芹...要讓她知道妳過得很好很好! 雅雯...她穿著一件天藍
色,有著白色小碎花的短洋裝,長髮挑染成淡淡的金色,皮膚還是像以前一樣白晰,她還
是很瘦,但看起來健康多了;臉頰嫩白中帶著迷人的紅潤,又大又黑的眼睛閃著明亮的光
芒,滿臉洋溢著小女人的幸福,漾著如陽光般燦爛,光明磊落的笑容;神情中完全沒有任何
一點的心虛和尷尬!她變得更美,更迷人了...連我都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妳好,好久不見..." 我故作鎮靜灑脫,直視著她,微微揚起嘴角,一副皮笑
肉不笑的樣子.....
"好想妳,妳為何會在這裡呢?好巧,完全沒想到會碰到妳耶"....
"因公出差"..我回答到, 她拿出一包薄荷淡煙來,我伸手向她要了一支......
"芹...妳什麼時候開始...." 她睜大眼睛,驚訝地看著我....
我還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伸伸吸了一口煙,淡淡地吐出....
"大四那年聖誕夜之後,托您的福...." 雅雯臉色一沉...但隨即又露出燦爛的笑容,
扯開話題....
"哇....芹..妳結婚了嗎? 好大的鑽戒喔...!" 她指著我左手的無名指...
" No,是訂婚戒指...下個月才結婚..." 對了,我忘了告訴讀者們,我的未婚夫是我
其中一位男友,對他沒有特別的好感,就像對其它周旋在我身邊的男人一樣...因為
他爸是做官的,家境不錯,媽對他非常滿意,一天到晚慫擁我好好捉住他...再說,他
愛我愛得要死,可以讓我予取予求,隨傳隨到...所以我也就答應了他的求婚,但他的
長相我有點受不了就是了....
"呵...芹,看到妳過得這麼幸福,我真的好高興喔..." 哼...少來了...我心裡這
樣想,但還是很有風度地向她微笑道謝....
"那妳呢?" 我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問道....
"妳看....." 她舉起左手,秀出無明指上的一個極為不起眼的戒指....
"芹,我早妳一步,兩個月前結婚了...." 她笑得好甜好甜,簡直像個浸在蜜裡的小
女人一樣.... :"和他分手後..." 雅雯的臉色稍為陰沉了些... "我很傷心,正好
以前在MTV工作的一個和我很談得來的男同事又和我連絡,漸漸地,我們發現喜歡
上對方,感情越來越好...兩個月前,他向我求婚,我答應了,同時也辦了休學,一心
一意努力工作,和他一起努力營建我們的家... " , "我現在在做直銷,做得很有
心得,這次來紐約也是和工作有關..好想念老公喔....再過幾天就能回去了.."
哼....瞧她那副得意忘形的樣子...
"那..這是我的名片,芹,回台灣後有空找我喝茶打屁喔,同事在等我,不聊了..."
她站起來,向我揮揮手,像隻快樂的小鳥,輕盈地跑向街上,消失在人群中....
一滴眼淚悄悄地從臉龐滑落,我戴起墨鏡,很快地擦掉淚,幸好沒人看見
.... 為何老天總是眷顧她呢...她失去了凱明,但現在卻是這麼地幸福....我呢.
..? 和未婚夫結婚的話我真的會快樂嗎?他真的是我想要的嗎?
兩個月後,我和他步上禮堂,完全沒有新嫁娘的緊張喜悅,沒有對父母的
不捨,沒有任何情緒,沒有任何感想.....我試著去相信自己是幸福的,正如媽所說
的,嫁給他一輩子不愁吃,穿,我還有什麼好埋怨的呢?
雅雯也真厲害,出現在我們的婚宴上,她不知道向誰打聽到婚宴的時間,
地點.....我還是不想理她.....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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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回首夢已遠.....(10)
發信站: 中央大學松濤風情資訊站 (Mon May 3 02:41:12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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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婚姻生活倒是比想像中要好得多,也許是一開始就沒有抱
著什麼期待幻想,自然也不會有什麼不滿....一直到生了兒子瑋瑋
,我還是無法去愛這個和我攜手步上紅毯的男人,不過他真的是個百
分之百的好老公..他對我真是百依百順,體貼備至...婚後我沒有
親自動手做過半點家事,一切由佣人代勞;我說辭了工作會無聊,他
就馬上出錢讓我開了一家精品店,有什麼應酬,宴會也都帶著我出席
;他雖然貴為官家少爺,但卻完全沒有一點紈侉子弟的氣息,他很老實
,樸實,對我很忠實,有空就回家或是到精品店裡去陪我和瑋瑋.... ;
對我的家人也是照顧備至,弟弟做生意失敗時,還是他拿錢出來周轉,
知道媽身體不好,還托人從大陸帶來珍貴的補品;我任性發脾氣跑回
娘家賴著不肯走時,他總是耐著性子哄我,逗我開心, 他從來沒有對我
發過一次脾氣,說過一句重話;結婚不到三年,我們遊遍了美國,歐洲,
甚至中南美洲,非洲都有我們的足跡呢......連媽都站在他那邊,媽
畢竟是媽,看得出我並不愛他,因此頻頻勸我要知福惜福,珍惜這段上
輩子修來的姻緣......
媽不是我,她不知道我的心情...我始終相信,一個人一輩子只能
有一次最愛...而當初對凱明,我真的全心全意的付出,絕對問心無愧
,雖然我很遺憾自己的任性間接導致兩人關係的破裂...我覺得我的愛
已經在凱明的身上燃燒光了,世間再沒有哪個男人可以再燃起我心中
的愛苗; 再說,真心付出的結果是愛情,友情雙方面的背叛!我真的怕
了.....在這場婚姻中,我過得很舒服,很自在,卻不幸福....我很清楚
自己要怎樣才能得到幸福...入睡前,是我最難熬的時光,我赤裸地,攤
開手腳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眼,努力把壓在我身上的這個粗短略胖的身
子,扁平,充滿痘疤的臉孔,想像成那副令我魂牽夢縈的,高大強壯的誘
黑身軀,立體,堆滿陽光的臉龐....喔....耶..我的凱明..喔....
我很愛我的兒子瑋瑋...但每當我凝視著他那天真無邪的小臉蛋時,
也不免擔憂起來...現在可愛歸可愛,但他的五官,簡直是他爸爸的翻版
,一點也沒遺傳到我的清秀,長大後還得了呀!...以前我一直沒想過自己竟
然會生出這麼醜的兒子....
知道和凱明今生是不可能了...可是我無法控制自己,在潛意識深處
還是保留那麼一些些幻想和期待,那是一種有點盼望奇蹟出現的感覺!他退
伍後在外商公司工作,我還是平均每個月寫一封信給他,沒東西好寫,就寫
些自己開店的甘苦談啦..到歐洲,美國旅行的妙聞啦...之類的...對於自
己的婚姻絕口不提,覺得自己和那位渴望被白馬王子吻醒,帶自己脫離桎
梏的白雪公主有點像吧!凱明,還是和以前一樣散散地,心不在焉地每三,四
個月左右才回一次信,信中短短的幾句問候,或是發發牢騷,抱怨自己的老
闆等等的....不過依我看來,他似乎沒有女朋友...
結婚近三年時,突然接到她的電話....嗯...我都幾乎快要忘了她的
存在了,她也好一陣子沒寫信給我了,怎麼這時候會打來呢.....
真厲害,竟打聽得到我店裡的電話號碼
"芹....哈摟...我是雅雯,好久不見喔.." 是我聽錯了嗎?不太像雅雯的聲音
,今天聽到這聲音頗沙啞,似乎還有一點哽咽.....
"好久不見摟..." 我很自然地說出來,不帶任何情緒地....
"芹,唉..時間過得好快呀,距離我們初相識已經17年摟...我還記得妳小學時
的樣子呢....."
"對呀...那段日子真的很快樂呢,彷彿還在昨天..." 我用一種有點甜膩,帶
些諷刺的聲音回答到....
" 芹,我好想妳呀...有空出來聊聊嗎? 好想見妳一面,看看妳,跟妳說說話..."
我聽到電話那頭一陣啜泣聲...真煩..好端端的幹麻哭了起來....
"芹...後天下午三點妳有空嗎?我在XX路上的真鍋咖啡等妳..."
"幹麻呀...這些年我們不相往來還不是都過得好好的?" 我的聲音顯出些許地
不耐煩....
"芹...please....我...我..真的好想見妳...我..我好痛苦...好...我真的
...真的六神無主了,我真的...想跟妳談談...真的...真的想有人陪我聊聊
......" 聽來,她的心情彷彿真的壞極了,開始語無倫次起來,接著,只聽到電
話那頭傳來一陣啜泣聲,及斷斷續續的請求聲....
"芹....a..anyway...那天我會一直坐在那裡等妳,請妳千萬要到..."
"嗯..再說再說啦...ㄟ..有客人上門了,我先去招呼了...." 我掛上電話,搖
搖頭嘆嘆氣,忙著招呼客人....其實...我覺得自己已經不怎麼恨她了,也許是
這幾年安逸慣了,把人的氣怨也 消磨掉了...也許時光也真能淡化一切吧.....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覺得雅雯,凱明...這一切都離我好遙遠好遙遠.....
我還是不想和這女人有什麼瓜葛,加上店裡這陣子較忙,她的話我很快就擱在腦
後,自然也沒去赴約啦....
四個月後,一個下著雨的午後,我接到雅雯的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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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回首夢已遠.....(11) 完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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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雅雯的公祭上,見到了許多15年來未再見面的小學同學,大家的樣子都
變了,我才發現原來後來有和她聯絡的小學同學真的很多;就連小李,凱明,以
前那票大學時代,玩在一起的朋友們也來了不少...我想,我可能不是她最好
的朋友,因為我在她最落魄,她媽剛過世的那段時間內給了她不少照顧,所以
她後來才會一直想要得到我的諒解和支持吧....後來我才知道那段日子不是
她最落魄的時光...公祭時,我的心情異常地沉重,思緒一片混亂,卻掉不出眼
淚來....公祭結束後,凱明約我到咖啡店去坐坐......這些年來不見凱明,我
覺得他好像變了,覺得自己已經不再那麼喜歡他了...也許他並沒有變,變的
是我....我可以感覺到,我們漸行漸遠...完全沒有任何交集.....除了那些
回憶以外,而那些回憶對我來說卻是那麼地遙遠,模糊.....
"書芹,這些年不見,妳變得更漂亮了...." 凱明看起來有些拘束不自然,
我們真的太久沒見面了....我淡淡地笑了一下,聳聳肩,把玩著手中那杯冰卡
不其諾......
"唉...沒想到...雅雯走得這麼突然,她還這麼年輕...." 我眼眶有點濕
潤,凱明體貼地遞上手帕,我擦了一下眼角,繼續說著....
"你和雅雯當初那樣對我...我應該恨她的,說實話,在心裡,我曾千遍萬遍
地咒她死.....奇怪...如今我應該高興的...為什麼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呢."
"凱明..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差勁?" 我擦了擦眼角,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不要這麼想嘛...芹...妳會這麼想在所難免嘛..換作任何人,也無法原
諒我和雅雯吧..." 凱明沙啞的聲音透出一股淡淡的淒涼和無力感...
"凱明...如今..我突然覺得自己好無助,好像失去了方向...我不知道自
己為何而恨,也許是為了恨她而恨她...你知道嗎?從小學起,我就對她有些
排斥...也許我真的很羨慕她,很崇拜她..只是我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
說實話,她真的算是我所有的朋友中最真心誠意對待我的....." 我擦著眼角
,凱明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兩人靜默了好一會兒...後來,先打破沉默的是
凱明....
"雅雯一直有和我聯絡,嗯..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而以....芹,不知道雅雯有
沒有跟妳說過她的情形...."
我瞪大眼睛望著凱明,示意他繼續說下去..難道...跟四個月前她那通電話
有關?
"嗯...妳知道雅雯三年多以前結婚了嘛? 她那先生不是什麼好東西...聽說
做過大大小小的生意,一直在賠錢,每次都要雅雯幫他處理善後....唉..雅雯那
個傻瓜,一旦愛上誰,便無怨無尤,一切只為愛而付出...大約在四,五個月以前吧
,那王八蛋領走了雅雯戶頭裡所有的存款,連她媽留給她的首飾也不放過,和另外
一個女人逃到國外去了,那些錢全部是雅雯這幾年來辛苦工作存下來的血汗錢..
.她真的一無所有了.....唉....事情發生時那段時間,正好我被派駐到國外,走
不開,無法回來安慰她,照顧她...她一向很堅強,我也以為她會承受得起這次的
打擊,以為她站得起來的....." 凱明深深地嘆著氣,眉頭深鎖....
"所以她縱情於酒精,毒品當中,而導致悲劇?" 我的腦袋裡轟嚨轟嚨地一片,
聽不到四周的任何聲音...所有的知覺感官彷彿都已麻弊,只感覺到熱騰騰地,斗
大地淚珠不斷地滑落下來,順著臉龐,滴到衣服上,桌上,咖啡杯中....沒有任何
表情,沒有任何啜泣,只是默默地掉著淚.....李書芹呀,李書芹...妳看看妳做了
什麼好事...妳還算是個人嗎?四個月前的那一天..黃雅雯那樣地哀求妳,那樣地
卑微,那樣地無助,妳竟然無動於衷,連她小小的要求---見妳一面妳都吝於施捨!
如果那天妳去見她一面,只是讓她看看妳,訴訴心裡的苦,妳也只需略開尊口,安慰
她兩句,相信她就不至於走上這條路了呀!李書芹...妳的心是鐵做的嗎?
"芹....take it easy....不要嚇我,我從來沒見過妳這樣...,走吧,我送妳
回家..." 凱明幫我擦了擦眼淚,草草付了帳,匆匆忙忙扶著我走出店外.....
他送我回到了我娘家...他並不知道我夫家在哪裡.....他扶我進了門,媽
看到凱明和紅著眼眶的我,驚訝地張大嘴...凱明和媽寒喧了起來,我像個遊魂似
地回到了我的房間...看到牆角那只堆滿塵埃的大紙箱,我拿開堆在上面的雜物,
打開了紙箱,一股腦兒把箱子裡所有的東西倒在床上....全都是雅雯寫給我的信
....我一封封地打開,雖然有好幾封信的紙張早已泛黃,但看得出全是素雅的,高
格調的,帶著我喜歡的咖啡香的淡藍色信紙.....雅雯娟秀的筆跡工整地排在信
紙上...信中回憶著小學,高中那些屬於我們的純真年代,或是後來她北上找我時
那段相知相惜的時光;或是描述自己的近況,發生在她周遭的一切好的,壞的事;
信中有許多她自己做的,可愛的小卡片,或是自己畫的小插畫.....她真的很用心
在寫每一封信,很誠心地想要討好我,想挽回我們之間的友情.....李書芹呀...
今天我才發現原來妳是這樣一個小心眼的女人! 事實上凱明對妳而言也沒有那麼
重要不是嗎?妳今天也發現了呀.....妳記仇記了那麼久,雅雯是那麼內疚,那麼
有誠意,妳竟然連一點點的機會都不給她?這些年妳讀的書都讀到哪裡去了呢?
"雅雯....." 整箱的信讀不到三分之一,我再也無法控制,緊繃的情緒彷彿
突然斷掉一般,在一剎那間爆發出來,我整個人倒在床上,倒在信上痛哭了起來...
淚水浸濕了信,糊了字跡.....我好氣好氣..氣自己的小心眼,竟然讓我永遠失去了
這樣一位好友...在我有生以來,對我最真誠的一位好友呀!
哭了不知道多久,當媽跟我說瑋瑋打電話來哭著要找我時,我才發現我竟然
不知不覺地睡著了...電話那頭傳來稚兒的聲音,嗯..應該是回家的時候了....
我仔細地把每封信放回紙箱內,仔細地把紙箱放到書櫃上,等瑋瑋上小學識字以後
,我一定要把這些信拿出來和他一起看,告訴他媽媽曾經有過這樣一位非常好的朋
友,教他要珍惜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完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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