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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拾愛(21)
發信站: 成大計中BBS (Tue Jun  8 23:48:53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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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熱……
抹抹額頭，溼的。
把被子踼掉，拉高衣襬。
天啊！什麼鬼天氣！熱成這副德行！我煩燥地翻開眼，盯著天花板惡咒。
我好像睡很久了……也沒那麼難過了，該起床了。
我四肢沉重地爬坐起，馬上被看到的景象嚇呆眼。
柯……柯穎？
他盤坐在地上，彎著腰，不停著「釣魚」。
我怎麼可能喜歡他？年紀比我小、長得太白淨、男子氣概也不夠、現在這副樣子更蠢極了……瞧，我隨便說說就能數出他這麼多缺點，我怎麼可能……
突然，大魚上勾了，他重重地向前一傾，頭差點撞地。
他被自己的動作吵醒了。
柯穎揉揉眼睛。「曉亦，你醒了？怎麼不叫我？」站起來，手探到我額前，我一驚，往內縮去。
「燒退了。」他一手撫著自己的額說。
「燒？我發燒？」難怪早上頭那麼重。
「還差點轉成肺炎，兩個學姐差點被你嚇死了。」柯穎打著呵欠出去，沒多久就又端著碗進來。
「肺炎？」
「嗯。」他持湯匙的手停在半空中，點點頭。「吃粥吧，待會得吃藥。」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他要餵我？有沒有搞錯？
柯穎沒異議，把餐具全給我，起身坐到椅子上去。
「你幹嘛跑出去淋雨？」
聞言，我力持的鎮定差點嗆散。
「只是到便利商店買宵夜。」
「是嗎？」我不敢看他，不知道他現在以怎樣的表情懷疑我。
「你很無聊耶。」我故意罵他。「這有什麼好問的？」
「因為我實在不敢相信你居然為了一頓宵夜，而讓自己昏睡了一天一夜。」
「那又……」啥？「一天一夜？！」
柯穎很嚴肅地點點頭。「你不覺得你全身無力嗎？你已經一天一夜沒吃飯了。」
原來不是手腳太重，而是沒力氣抬舉。
「為什麼你在這裡？馨他們呢？」我轉移話題，不想他繼續追問我的傻事。
「上課。」
「喔。」我艱難地吞下一口粥。
不對！馨上課還有理，劉素鈴上什麼課？「劉素鈴也上課？」
「學姐說教授補課。」柯穎聳聳肩。「趕快吃，快涼了。」
是呀！趕快吃……
再搯一匙入口，才發現自己吃的是牛奶粥。
「你是想報仇嗎？」我好笑地問。「真可惜，我喝鮮奶是不會拉肚子的。」
「我哪有？」柯穎喊冤。「我才沒那麼小氣！」
「逗你的。」
氣氛始終怪怪的，連想開玩笑都開不起來。
我真的病了，病得不輕。


「學姐，你曾經說過你想流浪，現在還想嗎？」柯穎搜尋著我的書架，背對著我問。
「問這做什麼？」見到枕頭下露出一角的RAM，柯穎又這麼一問，好不容易提振起的精神又Down到谷底。
「你為什麼想流浪？」
為什麼？因為我想追尋一個男人的背影。
在我還很小的時候便夢想有一天要走遍全世界，但那時說的走遍是旅遊，不是流浪。
想流浪是因為愛上一個飄泊的男人。
於是，我把旅遊改成流浪，騙自己說這是天生的不安定性格，其實心裡明白，我在期待，期待在世界的某個角落會遇見他。
他飄泊，我便也飄泊。
我並不是個死心眼的女孩子，自知這段戀情總有一天是會淡去，但我以為是一年之後、兩年之後、或者再三個年頭，而不是現在。
我錯了。
我的心不自覺地被另一陣無心的風扯往岸邊。
是的，他是無心的……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我勉強自己揚高嘴角。
「你又想耍我！」柯穎回身瞪我，但眼裡有著笑意。
「呵……學聰明了。」
「ㄏㄡ、！」
「ㄏㄡ、（虎）底深山內。」
柯穎又瞪我一眼。「吃藥了。」然後一手端水，一手拿藥，伸在我面前。
「ㄏㄡ、！說好半小時後吃的，才過二十五分而已！你真小氣，用這種方式報仇！」
「乖，早死早超生。」他邪惡地笑。
「你才早死咧！」可惡！被他發現了弱點。
我愛吃甜，所以怕苦──我追了三年多的男人說的。
盯著我把藥一顆一顆吞完，柯穎像摸小狗似地揉揉我的頭，笑說：「好乖，繼續休息吧。」
我一時被他的笑迷惑住，等過回神要踼他時，他早躲到門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