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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台北愛情故事(7)
發信站: ☆清華電機☆ (Fri Jun 16 04:30:19 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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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北愛情故事 (7) *

     那是一個戒嚴末期,禁忌仍未突破,但社會生命力匯積澎湃,欲挑戰突破禁忌的
年代。1980年代的台灣。有江南命案、一清專案、民進黨組黨...整個台灣社會猶
似一鍋接近沸騰的滾水,雖未見熱水沸騰,但蒸汽滋滋上冒,已有衝開鍋蓋,翻天覆地
的態勢。

     而我、蘭以及數以千萬計所謂乖乖的好學生,仍躲藏在校園純淨安全的環境中,
不食人間煙火的,談著自己的戀愛,為著社團考試擔憂。一牆之隔便是台北的十丈紅
塵,但對於我們而言,這牆的隔絕效果似乎如此鉅大難越,使牆內的我們疏離隔絕於
整個社會的前進步伐。我們有意無意間接受著專心讀書的教誨,牆外的世界,如此遙
遠。

     唯一比較反禁忌的事,似乎只是到台大對面的書攤,買本<蔣經國傳>或郭廷以
的<近代中國史綱>,乃至於自由雜誌社出的禁書,如彭明敏的<自由的滋味>。然後在
同學間偷偷流傳著,一如念初中時流傳著A書一樣,享受一下"雪夜閉門讀禁書"的刺
激。當然,這是唯一有膽子做的事,至於真實的社會運動的參與,似乎是如此禁忌,陌
生,而又遙遠的事情。

     我們就這樣,在台灣社會彌漫一片欲突破禁忌的焦躁氣氛中,度過在學校的最
後一年。畢業前,班上辦了一次北橫健行,我跟她都參加了。

     第一天,到桃園復興鄉,路上人很少,桃李花紅白爭艷,空氣中彌漫著股香氣,令
人忘卻走路的疲累,只是愉快的聊天說笑。

     那晚,在溪畔露營。跟同學們搬東西,搭帳篷,升營火。由於五年同窗,朝夕相
處,畢業在即,最後一次共同出遊,大家有些離情依依起來。搭好了營帳,煮晚餐吃,
釣魚,弄到吃晚餐時,已經日暮時分。雖然山野菜餚有點簡便,但多了份素樸的野趣,
加上許多人表演些平常不為人知的拿手菜,倒也吃得嘻嘻哈哈,十分有趣。

     飯畢,大夥兒拎著手電筒去抓蝦,我則跟她沿著河邊慢慢走,享受這舒服的山野
景致。天星已現,綴得滿天閃耀,下弦月斜掛天邊。我跟她走著走著,露營區喧笑聲
逐漸遠去,我就順勢輕輕牽了她的手,倆人肩並肩走著。蘭今天穿著一件粉紅上衣,
藍色牛仔褲,看起來別有一番俊逸英氣。河風輕輕吹來,很是舒服。攀上顆河邊大石
頭,走下石子灘。跟她坐在石頭上,脫去了鞋襪,把腳浸在冰冰涼涼的河水中,任這柔
軟嫵媚的河之女神輕柔的摩娑著腳底。月光星光映在水中成為破碎震盪的波光,幾
點螢光在河面上飛舞著,交相映射。此情此景,與她不復言語,看著看著,竟有些痴
了。

     這樣的景致,似乎一句話都是多餘的。我倆靜靜坐著,彷彿物我兩忘,就融身於
這石,這山,這水,這月色星光中。唯一感受到的聲音,竟是彼此的心跳。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若是伊人不在,儘是天上宮闕如何粉雕玉
琢,雕樓玉砌,又有何義?且讓我忘卻天上人間,此情若是久長時,剎那即是永恆,今夕
何夕,又有何義?銷魂當此際,且恁我倆以情懷如水酹這江月罷!!

     月光映在溪面上,反射在她臉龐,有幾份迷離悠遠。一陣幽香飄來,不知是來自
花香,還是人香。我心中感到一蕩,一股異樣情愫生了出來。我輕輕把玩著她的小手,
覺得她溫潤的手似乎滲出了點汗。我將頭靠了過去,聞她陣陣髮香,與適纔的香味有
點相同,又似乎有異。我輕輕朝她耳朵吹氣,她轉過臉來,臉頰紅潤,表情似笑非笑。
我終於按捺不住,將嘴湊過去,輕輕親了她的臉頰。她稍微躲避了一下,我見她並不
生氣,索性大起膽子,雙手環抱著她,擁她入懷。感到胸前一股溫香軟玉。我更抱緊
了她,只見她閉起雙眼,胸膛正快速起伏著,雙頰泛起桃紅。

我輕輕將唇蓋上了她的唇。

這不是我的初吻,卻是讓我最震動的一次接吻經驗。

所謂的靈肉合一就是這種與心愛交融的感覺吧!?

我忘情的吻著她,腦中一片空白,彷彿思考的工作已經移交嘴唇進行。我倆用唇舌感
知著彼此強烈的愛意,似要啃舐下對方的所有。兩個獨立的生命在此融而為一。時
間彷彿靜止,天地悠悠,好像只是我倆所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倆自激情中慢慢甦醒過來。我仍舊輕輕抱著她,見她泛
紅的臉龐,好美好美,只想就這樣永遠抱著她,永遠永遠抱著下去。她不言,我不語。
言語似乎是多餘的。是的,終於還是發生了,但我倆,沒有遺憾怨恨。因為我們的重
視與珍惜,尋尋覓覓後,挑了一個最適合的時間地點讓它發生,如此自然,如此美好。

因為甘願,所以沒有怨恨;
因為相愛,所以沒有遺憾;
因為珍惜,所以可貴動人。

     兩條靈魂彷彿又近了一步。似仍陶醉於剛才交融的那份感覺,久久不能自已。
跟慢慢她踱回野營區,營火晚會已經開始。大家圍著營火唱歌,玩笑,她坐在我對面,
隔著營火望著她,火光在她臉龐跳躍著,顯得嬌艷動人。其他人彷彿化做一個個模糊
晃動的身影,只有她,似乎清清楚楚的朝我眨著眼,淺淺笑著。營火,彷彿有生命般變
換著舞步,閃爍跳躍。眼中所見,只有她的身影,盈盈淺笑;耳中所聞,只有她的笑語
嫣然;風中,似乎飄滿那股熟習的淡淡香氣。蘭,當是花仙子的香氣吧!?

     夜漸深,守著營火的人慢慢減少,最後只剩我跟她。月落星沈,炙熱旺盛的營火
只剩餘燼蘊放著微微的光熱。我拿樹枝無意識播弄著營火,看它慢慢吞噬著樹葉,以
它最後的光熱。她也靜靜看著營火不語。或許青春雖美,終究只是旺盛動人的營火,
終不能燃燒一夜;終究要化成灰燼褪去光熱。所有快樂悲傷的,終會過去。我呆呆望
著營火餘燼,有些憐惜不捨,又有些傷感起來。是呵~~今宵多珍重,縱然曾經擁有比
天長地久或許重要,但,人總是貪心的吧!?心中一股想與她相守一輩子的衝動,但自
己真有如斯能力與力量?她又肯嗎?

望著自己的映在地上的身影,竟有幾分傷感,無力,自己不能再想,遂朝她望去。

她偏過頭來,朝我一笑,投以我一個肯定堅毅的眼神。

     1987年,我離開學校,脫下白色學生服,穿上草綠服,青澀地學習當個預官少
尉。

     那一年,台灣解嚴。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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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plov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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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於今日  不自惜身  但離所愛  心憂愁爾
是身不堅  可惡如賊  一切難捨  不過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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