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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mayweng.bbs@miau.mat.ncku.edu.tw (小電電), 看板: story
標 題: 自衛 YOUandME -28-
發信站: 貓咪樂園 (Sat Jun 5 10:22:36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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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weng]
自 衛
YOUandME
-28-
緩緩睜開眼，並且在目光焦點尚未凝聚時，把手伸出來看，藉以證實我
的存在。
那雙手是我看慣的，由掌緣到指尖，形狀是女性的纖細，並非是那雙在
幻想出現過的，有如男子般的粗糙手臂。
看到這，我才安下心來，知道自己回到現實，而不是仍然停留在那個詭
異的夢境裡面。
我知道自己仍然擁有控制桃的最大主控權，她的身體仍然任由我擺佈，
以外表來看「我」這個人，用身體的性徵來判定性別，誰都會說我是一個貨真
價實的女人，但是心態上……
「我」，真的可以是一個女人嗎？
想到剛才的夢境，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這時我抓住雅的手臂，想尋求
他的支持。
「雅！我是女人對不對？」我問。
「妳怎麼了？」雅的擔心全寫在臉上，他反握住我的，想藉此平息我由
心中顫抖出來的膽寒。
「回答我！」我急道。
被我的態度嚇住，雅呆了一會才慢吞吞的回答。「如果妳不是女人，不
然妳以為妳是什麼？放輕鬆點！」
「回答我！請你！」我還是沒有鬆口，想要他的答案。
「妳是一個女人。」雅嘆息。
得到回應之後，我才停止顫抖。這時雅才緩緩掰開我抓住他的手，我發
現我的指甲陷入雅的臂肌裡，原本膚色的表皮被我抓得產生一種青白的色調，
一放開，隨即有血痕浮現。
一道道。
「對不起。」看著傷口，我知道那很痛，但雅並沒有吭聲。
「沒關係，妳怎麼了？為什麼突然昏過去，有那裡不舒服嗎？」雅沒有
放開我，我仍然在他的懷抱之中。
我發現自己在床上。
「我？不舒服？」看著胸前的鈕扣被解開了幾顆，一旁還有毛巾，看來
我昏迷的時間並不短，因為身上的冷汗已經乾了大半，只有微濕的衣服殘存剛
才失去的記憶。
「對不起，剛才我不應該對妳兇，畢竟妳…」雅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別過臉去，藉由深呼吸來平定他心底的情緒。
看見他的反應，我沒有意外。因為在雅的認定裡，才剛經歷過一場不人
道強暴的桃，怎麼也不能夠承受再多的打擊與否定，以他的價值觀而言，他不
該對我的要求有任何的反駁。
雅是個很溫柔，很溫柔的人，而這也是讓我產生感動的部份。
溫柔是一種武器，而且無人能夠防備它的侵入。
望著他，這時忽然發覺，無論我的生命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對我而
言，還比不上雅的溫柔。能有一個人這麼樣的擔心我，這麼樣的關懷我，那麼
就夠了，不是嗎？
我能還要求什麼呢？
我跟他之間的狀況很簡單，就只是一對一的交流。我愛雅，雅也愛我，
這樣就夠了。至於這之間的細節微末，不需要計較那麼許多，畢竟很多事並沒
有深究的必要。
現實是一把鋒利的刀，切割所有關於幸福的想望，如果沒有停手分解下
去，那麼被剁碎的未來無法讓人順利吞嚥，只有反胃。
付出與接受，得與失，只在一念之間。
那麼我還要堅持什麼呢？我還能夠堅持什麼呢？快樂就在眼前，我要做
的只需要繼續偽裝下去。只要能夠成為桃，只要維持這個假象，那麼我一定可
以得到幸福的。
只要變成桃，我一定可以幸福。
這句話，已經變成我的咒語，以覆誦的方式乞求幸福的到來，即使我還
是想著許許多多尚未解決的困惑及疑點。
就以被強暴的事來說好了，那段混亂的記憶，讓我分不清到底是現在的
「我」真實經歷過，還是過去的「桃」曾經發生過？
因為去醫院檢驗時，並沒有任何關於外傷，也就是我自己製造的傷害以
外的傷口，就連精液採樣以及各式分析，也無法取得任何一種我曾經遭受到性
侵犯的證明。
那我腦袋裡那段被強暴的記憶，到底是從何而來？這事情發生的前後順
序，讓我怎麼也想不通。
「妳怎麼了？」雅的手按在我的肩上，輕聲的呼喚我的遊思。
「沒。」我望著他，忽然間，心底有一個小小的聲音正在戳剌著我。
無論如何偽裝自己，無論我如何假扮成桃，終究，雅關心的人永遠是桃
，並不是「我」。
我知道。我沒有否認這個事實，但是現在桃是我，我就是桃，理所當然
的，雅關心的是我，不會是別人。
我就是桃。
「相信我，好嗎？」我握住雅的手。我希望得到他的支持，我希望他能
夠給我肯定，我希望他能夠回應我的希望。
我，的，希望，而不是桃的。
我希望他注視我，而不是桃，我希望他能夠愛我，我希望能夠得到他的
愛，我希望能夠以一個人的身份被愛。
我希望他愛我，就像我愛他一樣。
我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當成桃，也讓他愛上這個桃，現在的桃，現在有
我存在的桃，那麼同理可證。
他會愛上我。
抱著我的雅，這時輕輕嘆了口氣。「妳到底想我怎麼做呢？」
要讓一個大男人覺得委曲，不難做到，只要讓他屈服在心愛女子的溫言
軟語下即可。而雅的委曲，就如同其他的男人一般，是心甘且情願的奉獻。
看到他的反應，這時候我相信雅對桃的確是有感情的，但是我要如何讓
這種感情轉化到「我」身上來，要如何說服雅來觀望我的存在呢？
很奇怪，明明是我跟他是這麼的貼近，但總覺得我跟他之間，那名為心
的距離是如此的遙遠。
想起了桃，忽然心裡一陣糾結。遊戲一定有規則，我的存在也有一定的
限制，即使我以為我是那麼的自由，但事實並不會如人所想像的那麼輕易，這
時我終於想起「我」出現的原因了。
我是桃的守護者。
守護什麼呢？
就像足球的守門員，為了防止她受到外來感情的侵害，是替她阻隔她不
想面對事物的圍牆，擋下所有的想侵入她內心結界的壞球。
YOUandME，中間的and是連結，也是阻隔。
想起之前看過的電視，介紹人身體的節目。
內容是說人體內有天生的壁障，就像血液裡的白血球，是在受傷流血時
，阻擋外來細菌的一道防線，但它仍然有數量上的限制，若超過安全的指數，
白血球的自噬作用會造成病變的產生。
我…
也是一樣嗎？
我產生的原因，是為了替桃阻擋某些不愉快的過去而產生的存在，但在
失去守護的目標後，「我」反而吞噬了桃的存在？
不！
「妳怎麼了？」雅發覺了我的異樣。
這時候之前那種被男人擁抱的噁心感又回來了，我唯有推開雅，以防止
那翻攪的反胃，畢竟我不想真的吐出來。
雖然我愛著雅，但是心底卻開始有著異樣的泛濫。就像忽然當機的電腦
，之前所有輸入的文字指令都在重新開機的RESET底下回復到初始的狀態，一
切未存檔的都會在這個動作下消失。
當然，也包括我對雅的感情。
一陣猛烈的震顫由心底襲過，我知道自己在發抖，那無能為力的感覺讓
我好痛苦！
雖然不想回到以前的我，但現在我卻只能選擇這樣的決定，讓自己成為
守護者，回復男性的身份，讓自己退回守門的框架下。如果我不這麼做，那麼
桃永遠不會回來，而我也會卡在這種狀態下。
「妳怎麼了？」雅過來抱著我，表情凝重。「妳不舒服嗎？天！妳在發
抖？不會又發燒了吧？」
望著他，我不曉得是該再推開他一次，還是投進他的懷抱裡。如果照我
所想像的結局去設定我的行為，我該做的是前者．但是……
我捨不得啊！
我捨不得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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