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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自衛  YOUandME    -23-
發信站: 貓咪樂園 (Tue Jun  1 02:40:16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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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yweng]

                               自         衛  


                                 YOUandME

                                   -23-









　　　我愛雅。

　　　很愛很愛，如果這個「愛」是我所以為的感覺的話，那麼我很愛雅。

　　　所謂的感情只是單方面的感覺，不是別人的，唯有自己的感覺。即使我
心底是多麼的愛，也是我自己所以為的感情，我所付出的，身為接受者的雅怎
麼想，我不能清楚的探知。

　　　因為愛捉不住、摸不著，誰能為這種虛幻秤出一個標準的重量呢？

　　　所以我很愛雅，但雅愛不愛「我」，我卻無法知情。

　　　感情不是對等的付出，那不像市場上的交易，付出等值的金錢，便可以
買到所需的貨物，或許身體可以購買，但感情不。

　　　而愛情更是可遇不可求。

　　　我希望雅能愛我，若是能夠得到他的感情，那麼便能夠證明我真的是一
個「人」，這種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想法，對未曾經歷過的別人來說，或許偏
頗或許是錯，但是我無法以其他的方法掙脫心底的恐懼。

　　　我很害怕。

　　　雖然我知道我怕的是什麼，也清楚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激動的情緒，
但是我卻無法說服自己用任何方式去抗拒這種恐懼。而原因很簡單，這種痛苦
就是源自於對「我」的背叛。

　　　因為我背叛了桃，背叛了誓言，也背叛了我自己。

　　　背叛的理由，只有一個。

　　　「雅，我有件事想跟你說。」回到家，我再度跟雅開口。

　　　我想讓他知道現在待在他身邊的人到底是誰？我想讓他知道我愛他，我
想讓他知道愛著他的人是我，不是桃，我想讓他知道我的感情。

　　　我的，感情。

　　　而不是別人的。

　　　「妳想說什麼？」雅的眼睛亮起了光。

　　　看著他的反應，我不確定那是什麼，畢竟我不是雅，無法了解那是不是
一種名為告解的寬恕，一種屬於殉道者的原諒。

　　　想想也對。無論如何，雅對於發生在桃身上的事，應該是很介意的，但
在他不曉得該用什麼方法面對之前，他只好採取世俗的看法，一種對於「受害
者」的寬宥。

　　　他原諒桃。

　　　因為他希望成為一個大方的男子，這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我試圖忽略他
表情一閃而逝的掙扎。怎麼說他仍然是一個愛著桃的男子，他的嫉妒是可以體
諒的事。

　　　但我，不是桃。

　　　「如果我告訴你，我不是桃，你相不相信？」我開口吐實，我希望他能
夠了解，我即將告訴他的一切。

　　　關於我跟桃之間的秘密。

　　　雅怔怔的望著我，搖搖頭。「妳累了，我們改天再講好嗎？」

　　　他不相信。

　　　這也難怪，當立場相反，如果換成雅跟我說他不是雅，一般人的反應也
是不相信。而且時間也不對，在桃發生這種「事」的情況底下，他會自動的把
我所說的話，當成是桃被強暴後的歇斯底里，這也不是沒可能發生的事。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雖然一直在追求著認同，自己卻又不斷的在否
定自己的存在，若是人的出生便是為著死亡，那麼這個道理便不難想通。

　　　而夾在桃跟雅之間的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生的呢？

　　　忽然，我打了個寒顫，因為我聽見了桃的尖叫聲。

　　　閉上眼，忍著那令我心痛的聲音過去。

　　　我很難過。

　　　那種難過的程度，並不是指生理上的痛楚，畢竟桃已經被我禁錮在無底
的深淵裡，唯有空洞的回音會打擾我的平靜。但桃剛剛的反應，卻正中了我脆
弱的紅心。

　　　「還給我！」這是她剛才的聲音。

　　　我還能能還她什麼呢？若是把現在的「我」還給她，那麼我還剩下什麼
呢？

　　　我自私的想，的確，我已經不能還給她，畢竟人都貪心，被佔領的土地
唯有殖民的目的，沒有人會願意放棄渴望已久的東西，我也不會例外。

　　　我要的，也不過是成為一個完整的人罷了，先放棄權利的人，沒有資格
跟我談條件。我努力說服自己，忽略內心一閃而逝的愧疚。

　　　我，沒有錯。

　　　看著面前的雅，我的意志忽然變得堅決。「我不還。」

　　　「妳在說什麼？」雅的擔心化成眉間的虯結，他不能明白我心底正在進
行多大的抗爭，那場戰爭只在意志上的攻略，無法化作表面上的對決，所以他
看不見，無法理解我的掙扎。

　　　看著雅，我伸手撫平他的皺紋。「我在跟桃說話，我在告訴她，我不會
把身體還給她，不會。」

　　　「妳…」雅任由我觸摸，眼底的懷疑像雨後的積水，愈來愈沉，但平靜
的看不出深度，只能映照我的茫然。

　　　「你是我的，我的！」我用力擁抱雅，想感覺他的溫度，想藉這個動作
牢牢抓住什麼，想以此甩開心底的不安，想忘記桃……

　　　只要有雅，別的，我都不在乎了。

　　　就算是桃也一樣！無論如何，誰都別想來妨礙我，我不要再當一個背後
的守護靈，我想成為一個人，一個真真正正有血有肉的人，一個能夠愛人與被
愛的人，沒有人能夠阻止我。

　　　沒有人！

　　　就算是桃，也一樣。

　　　下定了決心，我把桃的意志再度壓抑，我拒絕她的反應，如果不想聽，
那麼失聰是很容易做到的事，只要不去想不去感覺就可以。

　　　桃，不要恨我，當初是妳先放棄的，那麼我撿捨妳不要的東西也沒什麼
不對，錯的是妳，不是我。

　　　我不會還的！不會。

　　　「妳還好吧？」雅沒有回擁我，可以感覺他身體的僵硬。

　　　沒有拒絕，但也不是接受。

　　　我放開他，望著他，深吸了口氣，決定讓他明白，我跟桃之間的差別，
我要讓他知道，我是誰，我要讓他知道，我…

　　　不是桃。

　　　「你來，跟我來。」我把雅帶到電腦前，連上了網路。

　　　「妳應該休息…」看著我的動作，雅的聲音忽然頓了下來。

　　　因為我進了ＢＢＳ，用的是YOUandME的帳號。

　　　「妳在做什麼？不要亂試別人的帳號！這是不對的！」雅抓住我的手，
阻止我鍵入密碼，於是灼停留在進站畫面，像個被封印的魂魄，凍結在螢幕的
彼端，只有游標閃爍著精靈似的光。

　　　一明一滅。

　　　「我沒有亂試。」我看著雅，看著螢幕的反光在他的臉上透著藍綠，交
錯的顏色正似我們之間的混亂，翻攪著詭異的情緒。

　　　「可是……」雅想說什麼，卻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呆愣了一會。

　　　「這，才是我。」我掙脫了雅的箝制，任由指尖在鍵盤上按下密碼的數
字，於是灼的生命在這時才開始，在虛擬的世界裡甦醒，成為一個真正的人。

　　　讓雅看見我，而不是桃。

　　　灼，原來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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