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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轉角的愛情(1)
發信站: 成大計中BBS (Fri May 28 16:17:09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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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始，也許是去年吧，台北的巷弄之間，突然

多了許多珍珠奶茶的連鎖店，名稱有休閒小站、生活小站、葵可立……

等，講究的是快速的服務以及衛生的品管。就在那個不知何時開業的

一天，我家巷子口的一方，開了這麼一家休閒小站，座落在轉角處。

    年已三十一，崇尚單身主義的我，拖著漸鬆的肌肉，在城市的轉

動裡，尋找一站又一站的愛情。可能是生性自由，所以才讓我有這不

婚的想法。職業是一個小作家，名氣不大，但是卻認識了一堆動輒十

幾萬本銷售量的暢銷寫作者。其中一位好友晨思對我這麼說著：「水

泠啊，寫寫愛情小說才可以抓住讀者的心！」我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是個雨天，傍晚的夕陽慢吞吞地將細雨蒸發。明德春天百貨上傘

開似繽紛花朵，雨神的恩賜也許算得這一幕。駕著車彎進回家的最後

一個巷子，就在一個轉角處，我的視線不經意地往右方一望，她，依

然不在！

    花了半個小時，總算尋到了車位，抖著一身眷戀不捨的雨滴進到

了家中，第一件事便是將花瓶裡的海芋取出，仔細修剪一番，又可以

多活幾天了。答錄機的留言裡，還是沒有她的聲音，怔怔地躺在沙發

椅上，輾轉想著晨思說的話………。雨聲越來越重，覆蓋了喇叭傳出

的音樂聲，走到了書房，桌上的照片引得我陣陣起伏。「不知道妳現

在過的如何？我好想知道。」稿紙拍拍地翻動著，似乎是一種催促聲，

使我不由自主地拿著筆坐了下來。

    「是的，我錯了，我的確忘不了妳！」

    「決定寫下我們的故事，希望有一天，妳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案前獨影，雨和葉的交頭接耳，偷窺了我和曉芳半年前的情事，

故事的開始，也是個雨天………。




    天寒地冷雨還下個不停，台北的冬天就數這點讓我最不滿意。拎

了個傘，準備到外頭尋飲料去，走著走著，轉角邊一家新開幕的珍珠

奶茶店以其偌大的『開幕特價』四個字，吸住了我的目光。

    「咦？甚麼時候開的，我怎麼不曉得。」走到遮雨的棚子，還沒

點東西，一位親切的女服務生便微笑說：「先生，抱歉這裡是候餐區，

要到另一邊的點餐區點飲料。」我循著她左手所指慢慢過去，才二、

三步便到得點餐區。這時，另一位服務生同樣以迷人的笑容說：「先

生，請問你要點甚麼？」由於她容貌甚美、笑容可掬，使我不禁多看

了她幾眼，她怔了一下伸手摸著她那美麗的臉龐，雙眼大大地看著

我。我趕緊移開視線，說：「我要一杯奶茶。」

    「冷的？熱的？要不要加珍珠？」

    「熱的，不加珍珠。」只見她轉身盛著飲料，不一會我的熱奶茶

便拿到我的面前。

    「要不要袋子裝？」

    「嗯，不用了，我現在就要喝。」她拿根吸管幫我插上，收完了

帳，接著又拿一張小卡片給我，上面有十五個空格，其中一個還蓋了

章。「這是集點卡，集滿十五個就可以免費換一杯二十五元的飲料。」

    我笑了一下，說：「不必了，這種東西我老是亂扔，還給妳吧。」

接著喝了一口熱奶茶，才剛入口我就差點喝不下去，抱怨地說：「怎

麼這麼甜！」

    這位女服務生耳朵似乎挺尖的，我這麼唇邊的細語也被她聽見

了。「先生，要是太甜的話，我可以幫你泡一杯新的，保證連螞蟻都

不想吃。」看著她嬌柔的微笑，實在很難讓人拒絕她的話語，點了點

頭，她果然拿起沖泡的粉幫我量身訂作一杯。

    「這樣可以嗎？」她小心翼翼問著。

    奶茶在我口中溢開，香味多了許多，果然不那麼甜了。我向她報

以微笑，準備再拿錢給她，卻聽她說：「不用了，我們店長說過，一

切要以顧客為重，並且超過顧客的期望，所以這一杯是不用錢的。」

    我笑了一笑，領著雨往家的方向走去。時代的變遷似乎是一個大

轉輪，以往厝邊的豆漿店也有類似這樣的服務，不過其出發點是基於

人情味；後來速食店到處林立，這般的享受似乎已不見蹤跡；直到現

在這類休閒小站的開創，這樣的感動才又回歸過來。

    往後的二個禮拜，口舌微乾之時便會到轉角的休閒小站奶潤一

番，自然而然地，這樣的動作成了我每天的例行公事。一直以來總喜

歡在清晨時候坐在公園的白條椅上，等待天明的一刻。園間鳥影飛

翔，鳴唱的歌聲替代了鄉村公雞的職務，記得有一位讀者曾寫過這樣

一首情詩給我：

    你是我心靈深處最最鍾愛的
    那隻漂鳥
    自縛  掙扎
    絕美  領悟
    只能遠遠
    倍極讚詠  倍極憂傷
    凝視你化為一聲嘆息
    飄落我鬱然眼眸
    但你  呵
    你依然是我心靈深處
    最最鍾愛的那隻漂鳥

    好友晨思知道這件事後，還曾嘲笑我說：「看來你這位女性讀者，

可能就住在你家附近，而且每天早晨就在公園的一角偷偷窺視你，以

後你可得小心囉！」

    我笑問著：「小心甚麼？」

    「小心她解開自縛，不再掙扎，在一陣絕美的心情下，領悟了要

拿弓箭把你這隻漂鳥射回家！到時候，你就要改筆名為籠中鳥了。」

    想著和晨思的這段笑語的同時，清晨的第一道陽光已悄悄降臨，

正要起身散步的時候，一個韶齡女子從前方慢跑而來。我笑著迎上前

去，揮手說：「早安。怎麼以前沒在這時候遇過妳？」這位綁著馬尾

的女孩正是幫我泡奶茶的女服務生。

    她似乎也沒想到會遇到我，喘了口氣說：「最近好像變胖了，所

以來慢跑減肥囉。對了，等一下甚麼時候要去喝奶茶啊？我可以幫你

預先泡好哦。」

    「不一定，去了再說吧。嗯，妳這麼不怕生啊，對我這個陌生人

一點防範之心都沒有。」

    她咕咕一笑：「你看起來不像是壞人啊，而且我要是被你害了，

以後就沒人幫你泡奶茶，你也不想吧！」

    「哈、哈！真搞不懂妳們年輕人的想法了。」

    「可以問你一些事嗎？」

    「甚麼事？」

    「你多大啦？還有你做甚麼工作的？怎麼老是看你無憂無慮的

在大街上閒逛，難道你是繼承家產的無業遊民？」

    「呵！差不多啦，我是個作家。」接著換我反問她說：「那妳呢？

怎麼從早到晚都看妳在店裡工作？」

    「我是高職夜間部的學生，我做到五點就準備去上課啦。剛剛的

問題你還沒說完呢，現在再補一個，你的作家名是甚麼啊？」

    「我叫做水泠，今年三十歲。」

    她一臉狐疑，喃喃地說：「有這麼老？害我一直以為你只有二十

五、六歲，想不到你居然大我整整一輪。是不是天天喝歐蕾啊？嘻、

嘻！」

    她笑起來眼睛瞇瞇的，好似園間雀鳥飛翔的影子，令人覺得舒服

窩心，忍不住問她說：「妳叫甚麼名字呢？」

    「我叫做陳曉芳，同學不是叫我小芳就是叫我小松鼠。」

    「小松鼠？」

    曉芳側著頭晃了幾下，格格笑說：「因為這條馬尾看起來很像松

鼠尾巴，而且我一說起話來就喋喋不休，很難停止，所以同學們就幫

我取了小松鼠這個綽號，很好聽吧！不過，我沒有大門牙，卻有二顆

小虎牙，說是小貓咪倒也適當。而且我家裡養了三隻貓，我還會學貓

叫哦………。」她這一說果然欲罷不能，頗有孟子的風範。

    才剛停了一會，她又說了：「你有沒有女朋友啊？」

    我一聽怔了一下，心想：「她問這問題幹嘛？」


                                                     --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