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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誰與愛神擦身而過﹝14﹞
發信站: 不良牛牧場 (Thu Jun  3 10:28:12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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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如果她問了，自己該不該回答；如果她真的問了，那她到底又該怎麼回

 答...在走進這個場地之前，在靠近她之前，在開口喊她之前，這樣類似的

 問題反覆在她心裡糾結。不過，還好，她沒問。席子凝安心的在心底暗暗呼

 了一口氣，暫時鬆懈剛剛緊張的情緒，好玩的是，她緊張的竟是一個未曾從

 田榕歡口中出現的問題。

    這個憂慮顯得很多餘，呵...席子凝自嘲著。

    為什麼她會來呢？又為什麼自己會來呢？在此時這類問題似乎已不再重

 要，因為田榕歡臉上的表情，令她不能看透，第一次...她無法掌握自己的

 情緒，也是第一次，她不能掌握田榕歡的情緒。

    她退步了？！

   「妳...剛剛是說妳通過考試了？」田榕歡還是茫茫然地，不大確定自己

 所聽到的每一個字。

   「嗯！」一個不能洩漏心事的警惕聲，沒來由的冒出頭來。所以她斂起了

 難能可貴的笑，又把她們之間的距離拉遠了些。總是，她用這樣的方式收拾

 一切。距離，可以保護她，保護她不願失去的所有，如果她可以擁有的話。

   「那...我可以問為什麼嗎？」田榕歡見她又端起平日固有的面孔，不得

 不小心翼翼的問。

   「不可以！」席子凝絲毫不留餘地的拒絕。不知道什麼樣的原因，她害怕

 ，害怕某些連她都陌生的部份。在她還沒弄清楚之前，誰都不准過問。

   「好吧！不問就不問。妳知道我們過兩個星期就要公演了嗎？而妳卻剛剛

 才加入我們...」田榕歡不能不擔心，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不在乎這齣戲，但她

 田榕歡卻很在意。一股無言的執拗，就在她荏弱的軀體裡，流竄得堅持。

   「這應該難不倒我。開始吧！」席子凝自身後抽出剛剛導演交給她的劇本，

 風拂著掀開第一頁，她認真的唸著她的口白。

   太像了，真的太像她的羅密歐。田榕歡怔怔的，望著離她幾步之遙的席子

 凝，感動幾近落淚。為了不能言喻的理由，她濡濕了眼眶。而且，還忘了沒

 多久就輪到她自己。

   「喂！該妳了。」席子凝察覺到她的詭異行徑。這笨蛋！又在想什麼？

   「喔！對不起，對不起！」連聲道歉試圖掩飾自己的失態，田榕歡忙著把

 自己丟進排練裡頭，暫時就忘了它吧！忘了這樣的感覺。

    好些天，就連在家裡，排練依然照舊，兩個星期就在弔詭的氛圍裡一閃而

 逝。

   「怎麼辦？好緊張喔！」田榕歡捲握絲扇的手，禁不住微微發顫。

    頭稍稍轉了一角，就著微弱的燈光，她偷偷覷著席子凝。

    感受不到她的緊張，席子凝冷得太徹底。

   「歡迎大家......」主持人開始致詞了。可是主持人說了些什麼，她的耳

 朵卻一個字都聽不見。

    等到上台時，她才赫然發現自己遺忘的功夫實在到家。

    她把台詞盡數忘得一乾二淨。

   「......」抬眸，每個演員都等著他這個女主角開口，劇才能繼續下去。

 可是她忘了，她真的忘了...除了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開始場邊出現些微的聲響，人群浮躁的氣息瀰漫著。

   「她是誰啊？」「怎麼老是不說話？」「該不會是忘詞了吧？」諸如此類

 的耳語，此起彼落。

    幸虧，靠著大家幫忙，田榕歡勉勉強強撐過了第一幕，當戲幕落下的時

 候，她幾乎是倉皇狼狽的挾淚而下。

   「我...我把台詞都忘光光了。怎麼辦？怎麼辦？」慌著想找個人幫忙，

 卻又不知該找誰問起。她...她人呢？淚眼婆娑中，田榕歡找不到以往那個

 視線熟悉的落點。

   「妳太緊張了。茱麗葉。」一雙溫熱的手緩緩落在她肩上，席子凝的聲音

 在她身後響起，說不出是不是一句安慰。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沒辦法冷靜下來，我會忘記。」她哭著，嘟

 噥不清。

   「該羅密歐上場了。」工作人員忽然丟來一句。

    看來，就連老天爺也不怎麼肯拉她一把的樣子。

    聞言，席子凝當下挪開了雙手，她的肩上一陣淒冷。

   「那就當作是練習。」撇下這麼一句話，席子凝神色自若地朝著舞臺的方

 向移動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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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密歐，我的羅密歐...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別丟下我一個人...」悲慟

 至無以復加的茱麗葉伏在羅密歐已冷的身軀上，哭得死去活來。

    千萬別離開我，好嗎？田榕歡握住她的手，不知怎的，淚兒撲簌簌地直

 往下墜，她無法阻止自己的莫名其妙。

    我是怎麼了？田榕歡無力拭著自手邊不停滑落的透明液體。

    漸入佳境，後來她的表現可以用這四個字來形容，就因為席子凝的那句

 話，無名的使她心安。是的，只要當成練習，她就能信手拈來。

    當她的眸子對上那一雙晶亮的眼時，她就可以忘了自己置身何處，忘了

 時間，忘了地點，忘了多少人的目光聚攏在舞臺上，她就是茱麗葉，只要

 席子凝在舞臺存在一分鐘，那六十秒裡，無人可以取代她的茱麗葉。

    她笑，她哭，她的哀傷，她的心碎...都是為了她的羅密歐。

    如果她的羅密歐消失了，那她的存在還會有意義可言？

    所以請妳別離我遠去...田榕歡哀淒的呢喃。

    而她聽見了。靜闔雙眼的席子凝，遲遲不敢放縱自己的耳朵。

    她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眼前的這個女孩所投注的感情竟是這般真實

 。田榕歡的手傳遞過來的體溫幾乎炙燙了快要沸騰，自己的手正緊緊被握著

 ，找不出一絲不能被填滿的空隙。

    她想到了什麼？！席子凝一次次拼命轉動思慮的想。

    她太入戲了，一定是的，一定是的...席子凝只能這麼告訴自己。可是當

 她稍稍掀眼瞄著田榕歡時，她被更巨大的驚愕給震懾。

    那是雙飽含真摯的淚眼呀~而它的主人正是伏在自己身上的田榕歡。

    若是她可以找得出理由的話，她就不會這般疑懼。可惜她不能。

    席子凝在雙眼闔著的分分秒秒裡，受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