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信人: KIKEY.bbs@miau.mat.ncku.edu.tw (戀上綠衣的奇奇), 看板: story
標  題: 電子情「師」-33-
發信站: 貓咪樂園 (Sun Sep 26 03:20:00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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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被毛巾甩電話，但是我很快地就恢復了冷靜，畢竟，知妹莫若兄，如果
      連這條粉紅色鑲蕾絲花邊的小毛巾的脾氣都搞不清楚，那我未免太糟蹋我這
      顆腦袋了。


      對付這種脾氣衝動，說話不經考慮的小丫頭，最好的方法就是以不變應萬變，
      於是我不理會她那通電話，繼續讀我的書，到了十點半，還是跟往常一樣，
      和蘇雯聊半個小時，一如我所料，蘇雯提到她問毛巾想要我送什麼午餐時，
      毛巾根本不正面答覆，只是冷冷地用了幾句話敷衍而已。


      [沒想到毛菁敏會有這種反應，是不是因為我那裡得罪她了？]蘇雯很懊惱，
      不知道自己作錯了什麼，這又是成績好的學生容易有的通病，不清楚自己優
      秀的表現常常容易成為同學的眾矢之的。


      「放心吧！毛巾這小丫頭只是會嘴巴上說一說而已，等她氣消了就沒事了，
      別想太多，大不了星期一只送妳一個人的便當就好，而且她的脾氣一向來得
      快，去得也快，相信我，最多一兩天就會有轉機的。」


      [希望如此....]蘇雯憂心忡忡地說著。


      不過，蘇雯顯然是多心了，隔天晚上，我從張嘉嘉家裡回來的路上，就接到
      毛巾CALL我的訊息。


      「晚安啊！我可愛的毛巾妹子....」為免節外生枝，我當下就在一間7-11外
      面的公共電話打電話到毛家，因為通常要是我回CALL時間晚於三分鐘，毛巾
      就會發脾氣。


      電話裡傳來的毛巾說話聲音裡帶著哭泣：[哥哥，對不起....昨天都是我不
      好，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既然毛巾都親自來輸誠了，我也不會跟她多計較：「安啦！我最可愛的毛巾
      妹妹，我什麼時候生過妳的氣啦？」


      [真的不能生我的氣喔....嗚嗚....我知道錯了....哥哥還是最疼我的....]


      唷！雖然說早料到毛巾發過脾氣後一定會回頭道歉，但是沒想到她會哭得希
      哩嘩啦的，怎麼不叫我好奇呢？


      [牙膏今天跟我說，自從你當他的家教老師以後，他的觀念特別清楚，今天
      的週考還考了一百分呢！....嗚嗚！哥哥你這麼盡心盡力地教我的男朋友，
      我還對你兇....]毛巾抽抽噎噎地說。


      乖乖，想不到可愛的小牙膏竟然這麼神勇，怪不得毛巾妹妹會如此感動，真
      個天助我也。


      「不要緊啦！呵呵！知道妹妹的男朋友表現得這麼好，我也很高興啊！那，
      星期一讓我幫妳送個便當好不好啊？」


      [嗯....哥哥不會生我的氣就好....]


      「那妳想吃什麼？」


      [我想吃雞腿飯，不過，哥哥你別買有雞瘟的雞腿唷！毛巾不想再住院了，因
      為牙膏要讀書，不能來照顧我....]


      「安啦！萬一真的有雞瘟，我們醫院離妳們學校又不遠，我會照顧妳的....」


      [@#$%^&*.........]


      於是，我星期一中午，帶著兩個便當、兩杯奶茶和水果到一女中門口，「換」
      回一袋蛋黃酥和咖哩餃，之後，也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竟然變成了一種習慣，
      每個星期一的中午，蘇雯和毛巾的桌上，總會出現學校福利社裡買不到的午餐，
      當然，我也常常幫那兩個小丫頭消化家政課的「剩餘利用價值」。


      在度過千禧年到二十一世紀的這段期間，所謂的世界末日並沒有依預言出現，
      但還是發生了許多事情，令我印象最深刻的，除了有一次看到女神在校園裡跟
      一個似曾相識的男孩子手牽手以外，大概就是在蘇雯的生日前不久，發生了造
      成許多同胞死傷的集集大地震。


      身處威力無垠的震災中，第一次發自內心地驚覺自己的渺小，很幸運地，上天
      保住了我的家人和親友，而我，也在確定親友無恙後，夜半摸黑趕到蘇家，陪
      伴她們一家三口度過充滿驚疑的一夜。當我淚眼盈框地緊擁蘇雯時，不但一方
      面為能夠彌補七月底大停電時，無法陪伴她度過的缺憾感到安慰，更重要的，
      是確定了在我的生命裡，真的少不了這位慧黠，又善解人意的女孩。


      上天的惡意玩笑，奪走了許多幸福的家庭，但是卻也讓我在接受考驗以後，深
      深地瞭解到，曾經追尋多時的幸福，原來上天已經託身邊的蘇雯給了我，雖然
      是在感情路上跌撞多年後才出現，但是，該來的，總是會來，我暗暗發誓，這
      一次絕對不再讓幸福從指縫間溜過。


      隨著重建工作的逐步進行，地震的傷痛也逐漸地跟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去，寒假
      之後，由於通過了醫師國考第一階段，比較沒有課業上的顧慮，因此送便當的
      情況更是「變本加厲」，有時一星期甚至送到三次，幸好蘇媽媽並不反對，只
      是偶爾還是會唸唸我，要我別花太多時間在功課以外的事情。


      有一天晚上十點半，照例我又打電話到蘇家，但是接電話的蘇雯語氣中竟然帶
      著前所未見的憤憤不平。


      [奇奇，可以請你暫時別送愛心便當給我好嗎？]


      「當....當然可以....」我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大對勁：「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妳還好吧！？是不是我作錯了什麼？」


      電話裡傳來了嘆息聲：[不是你的錯，但是，我今天真的好不甘心喔！]


      原來今天是一女中的家長座談會，由於將近高三，因此真班學生的家長們都把
      話題放在會影響功課的事物上，其中，首當其衝的當然就是談戀愛的問題，這
      也難怪，因為我自己就曾經為了感情問題而導致課業出現困難，更何況是心智
      還沒成熟的高中小女生呢？


      [本來這也沒什麼，畢竟身為家長，會擔心自己女兒的功課是可以理解的，可
      是，他們為什麼要一群人一起欺負我媽媽呢？]


      雖然說一女中身為達官顯要的家長非常地多，但是只要自己的寶貝女兒成績不
      如人，難免就會覺得自己矮人家一截，因此，即使蘇媽媽對許多大官的夫人而
      言，不過是位一般的大學教師罷了，但因為蘇雯上高二後一直是班上第一名，
      所以當蘇媽媽上台作自我介紹時，底下的家長們都不免特別注意她。


      後來，在開始討論時，有位家長突然語帶刻薄地說：「一女中是一間校風相當
      優良的學校，就因為衝著這點，我才很放心地讓女兒到這裡唸書，可是就有些
      同學，雖然功課非常好，但是在品行方面有待加強，跟男孩子在校門口拉拉扯
      扯，還說送什麼愛心便當呢！成何體統啊？」


      說到這裡，那位珠光寶氣的家長還用鄙視的眼光瞄過蘇媽媽，然後又對導師說：
      「老師，妳不覺得應該對班上的同學多加管教嗎？像我家女兒，雖然功課不敢
      說頂好，但是至少在品行上可是相當優秀的呢！」


      當時，蘇雯正在當家長座談會的服務生，雖然開會時學生不能在教室裡，但是
      她還是隔著窗子，清楚地聽見了每一句帶著譏諷的話語，至於蘇媽媽，雖然試
      著把話題轉開，但是幾乎每個家長都樂此不疲，憑一己之力實在很難扭轉局勢。


      「妳們導師怎麼沒有避免座談會的討論方向偏離呢？」


      蘇雯又嘆了一口氣：[她啊？算了，我們導師也是一女中的學姊，個性怪怪的，
      不但年紀一大把了都沒結婚，看待男女生之間的交往更是有如毒蛇猛獸一般，
      你說她怎麼可能會制止這個話題？]


      就這樣，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蘇媽媽還是因為樹大招風而一直被砲轟，最
      後，蘇雯終於忍不住了，在眾人的注視下走進了教室，她直接面對面地對引起
      這個話題的家長說：「說到品行，上個星期二和這個星期五，我都看到了你們
      家的寶貝女兒在補習班的樓梯間和男孩子抱著親嘴，對方還不是同一個人呢！
      妳認為這樣的品行就叫做好嗎？本來我看在同班同學的份上，還不想說的，但
      是妳這麼當著我媽媽的面口無遮攔，一點長輩風範都沒有，叫我怎麼能閉著嘴
      巴一句話都不講？」


      這時，蘇雯不理被她嚇得目瞪口呆的家長，只是環顧著四周：「各位叔叔伯伯
      阿姨，你們都是我同學的爸爸媽媽，我很愛我的同學，也很尊敬你們，但是請
      你們不要再攻擊我媽媽了好嗎？有什麼事情，歡迎找我，我會隨時等待各位的
      指教....」


      聽蘇雯轉述到這裡，鼻頭突然覺得一陣酸澀，可以想見的，這場家長座談會一
      定是在尷尬中落幕，伴隨著蘇雯的憤恨和眼淚，畢竟，這件事情對一個十七歲
      的女孩而言，確實太沈重了一點。更讓我難過的是，原來我所謂的幸福，竟然
      是建築在蘇雯的壓力上，更間接地傷害了她的媽媽，這是我所不願意見到的。


      同時，這件事更讓我發現，雖然我從沒把蘇雯當成小孩子看，但是她畢竟還是
      高中生，我和她之間，除了年齡上的差距，還有許許多多的限制，對我而言也
      許不算什麼，但是，卻可能會對蘇雯造成深遠的影響。


      我答應了蘇雯，暫時先不送愛心便當給她，畢竟，她在班上總是那麼地引人注
      目，即使低調處理，仍然不免引起同學間的閒言閒語，但是，她為了怕我難過，
      還是允許我在她有家政課的那一天晚上到她家享用她親手作的點心。


      不過，我有一點覺得不解，為什麼蘇雯班上會有同學知道是我送便當給她呢？
      就蘇雯以前告訴我的，她們班只有她一個人星期一中午會到校門口拿便當而已，
      加上她又不會對同學講這件事，那麼愛心便當的事情是怎麼傳開的呢？


      [是毛巾，每次我拿便當上來，她都會大聲嚷嚷，跟她說了好幾次請她不要這
      樣，但是她還是一直說，唉....]


      掛上電話，無奈和感傷一口氣全部湧了上來，因為想不到讓我心儀的女孩受傷
      的導火線，竟然是我最疼愛的乾妹妹，雖然我知道她只是因為小孩子脾氣，並
      沒有想要傷害蘇雯的意思，但是毛巾並不明白她的玩笑造成了嚴重的後果。


      我輕嘆了一口氣，同時在心裡告訴自己，如果我的幸福可以換取蘇雯的幸福，
      我願意涓滴不剩地全部釋出，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