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上一層
作者 Ladycat.bbs@csie.nctu.edu.tw (浪漫時代), 看板 philosophy
標題 從『神秘體驗』到『悲憫苦難』─ 一個不可言說的言說
時間 交大資工鳳凰城資訊站 (Wed Nov 26 15:15:05 1997)
───────────────────────────────────────
從『神秘體驗』到『悲憫苦難』─ 一個不可言說的言說
──────────────────────────────────
● 扭曲心靈的巨大陷阱 ── 為什麼好人會無辜受苦？
若要說什麼是人類活在世界上最大的心靈震撼，莫過是『好人為什麼會
無辜受苦？』這個問題。今天在台灣的白曉燕命案會引起人民如此極端的憤
慨，極可能就是這個受害者是『無辜的小孩』，為什麼明顯不可能犯大罪的
無辜小孩要受苦？除了上街頭痛斥政府無能與社會變質之外，我們每個人是
否都會在心靈產生無比的震憾：為什麼好人會無辜受苦？
這一個問題是永遠無法解答的，因為，它永遠只是一個『現象』；現象
本身永遠不會提供終極的答案，就算我們採取最好的犯罪防治系統保章身家
、最安全的交通防護系統預防車禍，我們永遠會無時不刻的面對『為什麼好
人會無辜受苦？』這個切身震驚的問題；這個問題，就像幽靈一樣困擾著歷
史至今所有的人類心靈。
為了面對這種心靈震憾，各種宗教紛紛提供解決的答案。但是，這些答
案永遠也不能『證明』是正確的；因為，若是能被證明是對的，這就表示只
要依循那些方法就可以保證絕對不會再發生『好人無辜受苦』的問題。任何
妄想證明其教義可以保證『永遠不受苦』的宗教，從來都無法避免變成自欺
欺人的偽宗教。宗教的答案，永遠只是提供『人如何面對好人受苦？』這種
『指引個人如何去面對』的個人心靈方法，永遠不可能保證只要信了該宗教
就永遠不會發生『好人無辜受苦』的心靈震憾。這是否是人類心靈的宿命？
然而，這是必需的。我們隨時可以看到太多例子，一但無法承受『為什
麼好人無辜受苦』的心靈苦難，人很少有不變得心靈污染而人格扭曲、至少
也變得憤世疾俗自我消極的。我們固然不能解決『好人無辜受苦』的問題，
但是因此賠上了我們心靈的純真與積極，這又是太大的代價。我個人非常喜
歡舉政治受難者的實例：以台灣民主運動改革史而言，同樣有人受苦受難，
有些人選擇宗教性的饒恕而維持心靈的純真，有些人選擇現實的仇恨而持續
製造假想敵來滿足你死我活的激情世仇，在這些例子中，無論是那一種人都
不能解決『為什麼好人無辜受苦』的問題；但是，選擇饒恕的人卻可以讓仇
恨中止於正義裁決之後，避免更多的心靈扭曲產生更多的仇恨；由此看來，
若不能從『為什麼好人受苦？』的心靈震憾中躍升到一種終極關懷的價值思
維，人類往往會延續好人受苦的永劫輪迴；因為，陷溺在無法解決好人無辜
受苦的心靈震憾而人格扭，曲本身將會成為自己的苦難，更是會造成無辜他
者的苦難。我看到有人因為自己的族群做過不義的事而終生咀咒壓迫自己的
族群，也看過有人因為自己的族群受到極大壓迫卻在熬出頭後繼續壓迫自己
的族群來忘掉自己過去的遭遇，心靈的扭曲，貨真價實的存在你我周遭。
於是，從『人類如何面對好人受苦？』，躍升成人類對永恒與終極關懷
的獻身，使人面對『好人無辜受苦』時，可以有一種完全不同的經歷，使這
些經歷不致於令我們心靈崩潰而導致各種憤世疾俗的人格，這是我們得深思
面對的。否則，我們很難避免，會不會我們無形中把種族仇恨帶入我們的思
維？會不會我們無形中把地域性的自私自利帶入我們的思維？
● 神秘體驗 ── 不可言說的言說：
現在我們面對的問題是，如何去言說『面對好人受苦』的態度？我們己
經知道永遠沒有可能解決好人受苦的問題，我們只能產生一個正確的思維，
讓我們不會因為好人受苦的巨大心靈震憾而崩潰。因此這個思維永遠是『經
歷』而不是『證明』，如果能證明，世界上就沒有好人會受苦了；正因為永
遠會有好人受苦，所以強迫人類無時不刻要『經歷』這種心靈苦難，時時考
驗人類的經歷是否己經成熟、不會崩潰。
電影『影子大地』主角英國文學家 C.S.Lewis的經歷就是一個明顯的例
子。他原先經歷過各種苦難，深思各種問題，然後建構各種面對苦難、解釋
苦難的方法，並因此得到極大的名聲。結果，上帝給他開了一個大玩笑，他
最愛的妻子 Joy癌症過世，這是完全不同過去的大苦難，造成 Lewis信仰心
靈的崩潰。於是，Lewis 嘗試使用完全不同他過去方法的方式重新經歷這個
巨大的心靈苦難，慢慢的重新建構心靈、重新面對苦難問題，最後產生他最
偉大的著作『卿卿如晤』(直譯：悲傷的體驗)，安慰著全世界許多許多承受
『為什麼好人受苦』巨大心靈苦刑的人們。
在整個經歷中，那種全新的體驗是無法言說的，只剩下經歷。『卿卿如
晤』一書大部份是咒罵上帝把他當白老鼠玩耍，但是無論是作者自己或者是
同樣經歷著苦難的讀者，卻都能從中感受到面對苦難的全新體驗，而安慰了
心靈，甚至是提升了心靈。
整個過程豈不是一種完全無法理性判斷的『神秘體驗』？我們完全不知
道為什麼好人會受苦，我們更不知道如何面對好人受苦的事實；但是，透過
深刻的文學著作，我們卻從中躍升了心靈，成功的面對我們所不能理解的苦
難問題，就好像這部文學作品無意識的對著我們的心靈言說一切。
這就是『不可言說』的『言說』，『經歷』是不可言說的，但是透過各
種嘗試性的言說，人類卻可以無意識的得到無法言說的心靈感受。
這樣的神秘體驗，是人類心靈自由的開始。如果沒有神秘體驗解決我們
各種完全無法解決的苦難問題，可以想像人類的心靈要承受多大的重擔，會
有多少人承受不住而扭曲。任何宗教，都是嘗試提出這樣的神秘體驗來解決
無法理性解決的問題；就算是沒有宗教信仰的人，也是自我建構特殊的信念
來經歷神體驗的效果；否則，我們將會看到他汲汲於各種宗教的試驗，因為
他無法承受『好人受苦』的巨大心靈苦刑。
神秘體驗，開啟人類心靈自由的一扇門。
● 悲憫苦難 ── 神秘體驗帶出的積極入世人生觀
於是我們考察各種神秘主義的論述，從神秘神學的言說，到哲學式的言
說，到各種文化不同的觀點，到各種宗教不同的神秘體驗方式；然後，我們
考察各種文學藝術作品對神體驗的表現：例如反映當代言說上帝全新方式的
『大盜巴拉巴』與『基督的最後誘惑』，探討愛與饒恕的『悲慘世界』，探
討人性是非的『罪與罰』，探討藝術昇華的塔可夫斯基電影『安得列．魯布
列夫』。
此外，我們也可以考察不同時代、不同社會背景、不同文化內涵下的宗
教喻象，看看談論神秘體驗在不同時代社會中站出怎樣的面貌。於是我們從
『歷代耶穌形象』一書中看到這種時代社會的流變，參與進不同人類處境下
的心靈需求。
最後我們從著名畫家的作品中，看到各種主題的呈現：如『最後的晚餐
』的主題在達文西和丁多列托兩大畫家筆下不同的終極關懷之呈現，如從哥
雅、梵谷、孟克到盧奧在前後期不同畫作中呈現的心靈苦難，如夏卡爾筆下
令人悸動的猶太民族之時代苦難。
於是，我們發現，在這些神秘體驗的參與中，我們產生『悲憫苦難』的
意識，積極面對世界上永遠有苦難的事實，勇敢迎向永遠有好人無辜受苦的
世界，像『罪與罰』的主角一樣跪倒大地宣誓永遠不渝的熱愛。
『悲憫苦難』只是一個神秘體驗參與後的結果，本身的對錯是非一樣是
不可言說的，誰能證明積極入世面對苦難的人生觀就一定是正確的呢？然而
，這是一個經歷，更可能是有意義的經歷，嘗試向你對話：你，願不願意也
有相同的參與？而得到相同的心靈終極關懷？
或許我們都得產生類似的終極關懷，才能或多或少維持我們不會被『永
遠會有好人無辜受苦』的事實扭曲我們的心靈。
● 邀您參與 ── 分享你我的體驗：
於是我們之間開始可能產生各種對話，我相信每一個人都嘗試避免心靈
的污染，有些人更可能正在掙脫心靈污染的綑綁；可惜的，我們永遠沒有公
式般的確定答案，我們永遠只能經歷、經歷、經歷；在各種知識領域、各種
個人體驗中去嘗試建構自己心靈的完整面貌。
所以我們一方面進行嚴謹思辨的神秘主義思維考察，另一方面也進行文
藝作品深度心靈分析的體會，在這些經歷中，你我是否能夠得到全新不同以
往的心靈躍升，而能有不同的視野來面對現實社會的各種苦難呢？
也許我們能體會『罪與罰』的認罪與復活，也許我們能體會電影『安得
列．魯布列夫』的燃燒生命在藝術表現中的犧牲奉獻，也許我們能感動夏卡
爾深刻的揭示時代苦難壓榨下呼求真理的永不止息；無論如何，我們終究都
參與了面對不可言說問題的神體驗，但願你我都能從中有所收獲。
這些完整的分享作品整理在心靈小憩www站（http://life.fhl.net）中
的一個【神秘體驗與悲憫苦難】專欄，歡迎您親臨分享與提供寶貴的意見。
回到上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