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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如果雲知道(一)
發信站: 交大資科_BBS (Sat Jul 19 15:35:18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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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水果囉!" 吳媽在門外捧著一盤切好的水梨,拉高了嗓門.
"請進,媽." 孟雲連忙回道:"謝謝,媽."
然而吳媽將水果往案頭上一擱,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只是在房門前來回佯步.
"唉! 芸兒呀! 為伊消得人憔悴,這樣值得嗎?" 吳媽悄悄地關上房門,怕打擾
到正在客廳享受電視的吳爸.
"媽... " 孟雲搖搖頭嘆了一口氣,擱下手上的工作,用叉子叉起一塊梨往嘴裏塞.
她知道老人家嘮叨的時間又到了.
"媽就妳這麼一個寶貝女兒,當然希望為自個兒挑個最完美的女婿,那個癟三...
"雖然油嘴滑舌,油頭粉面的,媽的確不是很欣賞,不過仔細想想,他人其實也
不壞呀! 對不對?" 孟雲一口氣幫吳媽接下去.
"啊! 妳都知道媽要說什麼了,真是母女心連心呀!" 吳媽自打圓場的道.
"媽,妳已經提了不只五次了." 孟雲沒好氣的答道.
吳媽一屁股坐在床上,服氣道:"那癟三雖然很痞,可是媽更不忍自己的心肝
寶貝為他熬上所有的相思."
"妳在說什麼呀! 媽,沒有他的日子,我不是一樣過的好好的,不是你們在旁邊
扇風點火,我可能早就將他忘的一乾二淨了." 孟雲經不起吳媽的挑逗,脾氣馬上就
上來了.
"還死鴨子嘴硬,妳最近的生活,像是人過的嗎?" 吳媽搖頭嘆道.
"我樂在工作,為自己的事業奮鬥,有什麼不對? 這些又不是男生的專利!"
"唉! 跟妳老爸一個性子... "
"是他自己提分手的,他若有勇氣提,就不要給我後悔... " 孟雲的情緒已經完
全上來了.
"妳這樣氣人家,再有修養的男生都會受不了的." 吳媽淡淡的頂了一句.
"媽! 妳還幫他說話! 他真是有他的一套啊! 能讓全世界的人都站在他那邊...
我跟他本來就和不來的,在一起的時候,除了每天從早吵到晚,還剩下什麼?"
"只是歡喜冤家而已." 吳媽又小小聲的頂了回去.
"他太有自信了,以為他想要的女人,就一定能夠到得了手,哼! 我就偏不依,除
非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否則誰又稀罕他."
"芸兒呀! 感情是不能分勝負的,當妳付出的那一剎那,妳就註定要輸了,當雙
方都承認自己"輸"的時候,那就是雙贏的開始."
"唉呀! 妳們學藝術的太浪漫了,太過深奧的哲理我不懂,我條件好,我有本事,
要找個比他好的男人,易如反掌,何必要遷就一個區區的他呢?"
"妳若心裡想的跟妳嘴巴講的是一樣的話那就好了." 吳媽無奈.
"媽,妳不是口口聲聲要找個完美的女婿嗎? 他那種條件就算是完美了嗎?"
"條件是用來比下的,不是用來比上的,否則妳永遠比不完的... 那小子跟妳一
樣,沒有嚐過失敗的滋味,所以我猜他會有一些動作來否定自己的失敗. 然而,蹴成
他的一錯再錯,卻是姑息養奸的妳. 芸兒,如果你們是真心相愛的話,設法去挽回他吧
,在一切都還來得及的時候."
"媽... " 孟雲還想辯些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吳媽收起水果盤,走到房門口,丟下一句話:"沒事早點休息吧,別把自己的身
子累壞了... 這陣子沒聽到你們的吵架聲,家中著實冷清不少."
孟雲望著案頭上的企畫案發呆,良久,她提不起筆來.
然後淚,無聲無息的自兩頰滑落,恣意的浸濕她的裙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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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如果雲知道(二)
發信站: 交大資科_BBS (Sun Jul 20 00:28:21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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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經理你找我?" 宜民隨時隨地都是一付有要事在身的模樣,即便是面對他
的上司也一樣.
"嗯,公司全面電腦化的企劃案,委託的電腦顧問公司已經送來了,這個案子
就由你接手吧."
"嗯,是包括公司內部網路及重整資料庫嗎?"
"是的,你過目一下." 經理遞給他一份文件,和一張明片:
顧問工程師 吳孟雲
"對不起,這案子我不能接." 宜民忽然改口道.
"你該不是要跟我談薪水的事吧?" 經理起身去把經理室的門輕輕的掩上,回
到座位上,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宜民,給孟雲也給自己一次機會吧."
"這是我私人的事,我不想跟公事扯在一起." 宜民斬釘截鐵地道.
"如果你能公事公辦,又怎會不肯接這個案子呢?" 經理緊咬不放.
"正因為這是公事,所以我不希望有私人的因素介入." 宜民也不讓步.
"哼,看來你還是很在乎她."
"我跟她之間已經結束了,沒什麼好談的." 宜民避開經理的視線,望向經理桌
上的筆筒.
經理望著宜民,良久,開口道:"你知道嗎? 你曾是我手上的一張王牌,公司有
你進來以後,變得非常不一樣了... 可是你自己看看自己,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
"我有多少能耐,我自己很清楚." 宜民冷冷的回道.
"別自己欺騙自己了. 我在你身上可是下過工夫的." 經理仰身靠在椅背上續
道:"大學的時候,你一手策劃六校聯合大舞會,就在舞會的前一天晚上,你那時的女
友與你提出分手的要求,結果第二天你仍神色自若的活躍在主持舞台上. 從這種小
地方就看的出來,女人對你是不構成問題的,如果她是的話,明眼人都知道,她就是你
該遇上的人了."
"我們的經理什麼時候變成包打聽了?" 宜民不願領情.
"別這樣,我是經理,沒有必要這樣跟你低身下氣." 經理頓了頓,道:"但是我欣
賞你的才華,這一次... 就算是我拜託你的."
宜民只是靜靜地望著筆筒,一會兒,他拾起那份文件和名片,走出了經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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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如果雲知道(三)
發信站: 交大資科_BBS (Sun Jul 20 13:57:46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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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麗晶嗎?"
"是妳呀! 我不是跟妳說了嗎? 我還沒有心情跟妳說話." 話筒那頭傳來不悅
的語調.
"別這樣啊! 聽我解釋呀!" 孟雲有些急道.
"沒什麼好解釋的,孟雲. 妳應該知道,他是我的白馬王子耶! 可是從頭到尾妳
搶盡了風采. 妳的行為已經做出最好的解釋."
"正因為我知道妳暗戀他很久了,才更要幫妳試探他一下呀! 如果他只是一
個見色忘義的傢伙,妳也不必浪費太多的精神在他身上... "
"那個男人不見色忘義? 妳倒舉個例子讓我感動一番呀! 為何不直接說我姿
色遠遜於妳,處處條件不如妳來得乾脆?"
"天啊! 我是妳最要好的朋友,妳沒有必要吃我的醋呀!"
"朋友不是這樣當的,孟雲,難道妳不明白嗎? 妳我是活在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呀!
妳身旁的男人,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而我呢? 再過八個月就要26了,至今還沒談過一
場像樣的戀愛,妳應該知道我對他重視的程度."
"我知道,可是我更知道夢築的高,跌的就更重呀! 如果有些事是可以預防的話
... "
"唉! 我已經快要沒有夢了,妳又怎能如此忍心呢? 我希望的是,在夢醒時分,
妳能給我支持,給我安慰,而不是在夢都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就先一腳將它踏碎... 妳
要我,妳要我如何去收拾散落一地的心情呢?"
"算了吧,麗晶,看開一點吧."
"不! 該看開的是妳自己."
"什麼?"
"那天宜民又不在場,妳賣弄個什麼風騷呢? 就算妳有本事勾引到全天下的
男人,少了宜民的心,這一切的一切,又算的上什麼呢?"
"沈麗晶! 妳別狗咬呂洞賓,那麼地... 那麼地不可理喻!"
"我說的也許有點殘忍,不過是不是事實,妳自己心裡有數. 孟雲,騙人是很容
易的,因為痛是在別人的身上,妳不會有什麼感覺的,可是一旦騙的人是自己呢... "
"請妳閉嘴,我不想再聽了... "
"唉! 我說過,這陣子連絡對誰都不好,不如讓彼此冷靜一下吧!"
掛上電話,孟雲一肚子的憤恨不平.
忽然聽到有人敲門,是老爸的聲音:"我可以進來嗎?"
"爸... " 孟雲邊開門邊抱怨道:"都已經這麼大了,還在為這種事煩惱,真莫名
其妙."
"人際關係的事是一輩子的,別以為脫離了青少年階段就能海闊天空,更別以
為到了爸爸這種年紀就會風平浪靜." 他跟媽媽的習慣一樣,喜歡一進門就一屁股
坐在孟雲柔柔的床上.
"哼,真難想像,十幾年的朋友,會為了一個男人,吵得不可開交."
"這種事是會發生的,起碼在男生的國度裏,女人常常是個既可興邦,又可亡
國的要素."
"爸... "
"放心吧! 以妳跟麗晶的交情,她是跑不掉的... 只不過妳自己... "
"什麼?" 孟雲心中閃過一絲懼意,老爸吞吐起來是要說教的徵兆.
"沒什麼,只是覺得妳從小到大,各方面的表現都很出色,一直是眾人矚目的
焦點."
"所以呢?"
"所以妳很自然的以為受人寵愛是件理所當然的事... 包括感情在內."
"爸,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
"芸兒,愛人是痛苦的,被愛是幸福的,但是未曾付出,那來的收穫呢? 妳媽說
的多半沒錯,那傻小子是愛妳的,所以才會處處要求與妳平起平坐. 妳在別的男人面
前皇太后當久了,自然會很不習慣. 然而要不是妳自己心裏有鬼,又怎會在他離去後
,還承受如此的痛呢?"
"爸,怎麼你今天講話如此的肉麻."
"呃... 這個... " 吳爸臉上一陣暈紅:"妳爸又不像妳媽,是學藝術的... "
孟雲只是搖頭道:"他究竟有什麼魔力,連我老爸都收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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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如果雲知道(四)
發信站: 交大資科_BBS (Mon Jul 21 00:41:51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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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一局你是輸定了." 國華調整了姿勢,然後奮力一擲,這球又是個
strike,使他的分數衝上了180,先投的宜民,總分是停在167.
"呵呵... 看來你的球技是精進不少,我甘拜下風." 宜民繞繞大臂,示意休息.
於是他們一同找了張桌子,並點了兩杯可樂.
"好久沒有這樣過癮了." 宜民對今晚的球敘是讚賞有加.
"是呀! 你成天就知道泡在女人堆裏." 國華打趣道.
"嗯,回復單身生活真好." 宜民笑的很燦爛.
"單身? 你這樣說對的起映如嗎?" 國華忽然正色道.
"不談這些,華哥,我們正在享受這美好的夜晚... "
"不談是吧... 你倒輕鬆,有人卻為了你在那邊肝腸寸斷... " 國華喝了口可樂.
"都這麼多年了,你還忘不了映如... " 宜民將視線移開,望向球場.
"說話小心點,我已經是個有家室的人... " 國華警告道.
"如果自己心裡沒有鬼,又何必慌張呢?" 宜民咄咄相逼.
國華怔怔地望著宜民,然後嘆道:"你又何必攻擊別人的短處,來掩飾自己的
脆弱呢?"
宜民回過頭來瞪了瞪他,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問你,你是真的愛映如嗎?"
"所以我跟你說,不能跟朋友太親密,否則連最基本的隱私都會被剝奪的... "
"不要逃避,回答問題."
"我覺得跟她很合的來呀! 我不排斥去計畫跟她有所結果的."
"你覺得你的回答像樣嗎?"
"華哥,看在老天的份上,我們今天是出來打球尋樂的,盡全力放鬆自己的... "
"周宜民,從學生時代,就是位傳奇人物,你的一舉一動,左右過多少女孩子的
視線... 現在我懷疑,你的所做所為,不過是種勾引女生的技倆罷了."
"華哥,適可而止了... "
"你知道映如有多崇拜你嗎? 她甚至視能和你在一起為她一生一世的夢想呀!"
"華哥,球我不想打了,走,我們去喝兩杯."
"怎麼? 說你兩句就不行了嗎? 究竟是誰的心裡有鬼? 讓我打完這最後一局."
"算了啦,改天還有機會的." 宜民說著說著便準備起身離去.
國華猛一回頭,發現孟雲正和另一名男子換鞋找球道.
男的有1米85,英俊挺拔,站在孟雲旁邊,就像是一對璧人.
"男的叫朱有光,是一間頗具規模的投資公司的小開." 國華認得那男的.
"郎才女貌,是豺狼虎豹." 宜民陶侃道.
"你是為了這個原因才要離開的嗎?"
"笑話,我跟她早沒瓜葛了,她要跟什麼樣的男人在一起,我無權干涉." 嘴上
是這樣回,可是你看他眼角的餘光卻始終在盡全力網住孟雲的身影.
國華見狀,心下也著實明白了,拍拍宜民的肩膀道:"走吧,正好我今天也想喝
兩杯呢!"
當然宜民不會知道,當他從孟雲身後走過時,朱有光正盡最大的耐心教她擲球.
而無論他如何的費盡唇舌,孟雲的心中,始終只記得宜民教她的口訣...
跨步,提手向後,屈身,擲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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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如果雲知道(五)
發信站: 交大資科_BBS (Mon Jul 21 12:13:14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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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劃案我看過了,我想妳是專家,就照妳的意思去做吧!"
"嗯,貴公司網路的安全尺度將分成三層,第一層是給... "
"夠了,非得要我在妳面前承認我是個不折不扣的電腦文盲,妳才會高興嗎?"
"喂! 你是這個計劃的主持人耶! 你不去了解,請問誰該去了解呢?"
"改天吧,今天有這樣的進展夠了."
偌大的雨滴,一顆一顆紮紮實實地敲打在此間咖啡屋的落地窗上. 一年前,同
樣的座位,相同的一對男女,也曾一起欣賞一樣的雨絲.
"妳聽那滴答滴答雨聲." 男的說.
"很吵啊!" 女的答.
"閉上妳的眼睛."
"幹麻?"
"用妳的心為這些雨滴的節奏譜上音符呀! 這樣妳就可以欣賞到雨的旋律了."
"我不要."
"為什麼?"
"因為... 因為你會趁機在我的咖啡杯裏放春藥呀! 男人都是這樣算計女生的."
"天啊! 妳那裡來的那麼多的幻想?"
"你又是那裡來的幻想呢? 什麼雨的旋律,真是莫名其妙."
"妳才莫名其妙,不想聽就算了,編那個什麼爛理由嘛!"
"周宜民,你非得要我承認我天生沒什麼音樂細胞,你才會高興嗎?"
"那奇怪了,妳媽不是教音樂的嗎? 況且這是自得其樂的幻想,跟妳懂不懂音
樂根本無關呀!"
"我不要就是偏不要."
"算了,不理妳了,我自己閉上眼睛." 男的自顧自的閉上眼睛.
"喂! 獨樂樂不若與人樂樂,你不可以就這樣不理我呀!"
男的仍然不肯張開眼睛.
"我警告你,你再不理我,我就... 我就放春藥在你的咖啡裡."
男的睜開眼縫偷瞄,發現女的正放滿滿一匙的白糖在他的咖啡中.
"好啊! 想甜死我呀! 好,妳放一匙,我就放兩匙."
"那我再放三匙!"
"我放四匙!"
"喂! 我警告你喔! 待會可是要將它喝下去的喔!"
"喝就喝呀! 誰怕誰呀!" 男的說罷便提杯就口.
女的一手握住他的手腕,阻止道:"跟你說笑的... 你聽."
"聽什麼呀!" 男的正忙著清理灑滿全身的甜咖啡.
"原來你也不會聽,還騙我... "
兩人忽然的沉默,雨滴似真隨著心中的旋律而漫妙起舞了.
不由得兩人相視而笑.
一樣的雨聲,同樣的座位,和相同的一對男女,在一年之後...
"周先生什麼時候對工作進度滿意過了? 是否在有了家室以後,生活的重心
已經有所轉移了呢?" 孟雲滿嘴的醋意.
"妳在胡說些什麼呀!"
"我也認得映如的,她可是標準的賢妻良母喔!"
"哦? 那朱有光朱大少的球技又如何呢?" 宜民立刻反唇相譏.
"周宜民,你... " 孟雲一時口結,氣的說不出話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過我們吳小姐也不必擔心,身旁怎麼可能缺乏
男人呢?" 宜民口不饒人,趁勝追擊.
"人家說什麼好歹也第一局就上兩百,那像你,不懂裝懂,只會用那些口訣騙
女孩子."
"哦? 那請問他教的又如何呢?"
"他教的... 你管得著,反正比你好就是了."
"妳還是一點也沒變,處處想要佔上風." 宜民忽將語氣放緩.
"當然,分手才多久,你要我變什麼呢?" 孟雲害怕宜民話中有話.
"算了,我今天來是談公事的,不是來跟妳吵架的." 宜民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
"是啊! 人家可是對你百依百順的,當然不會吵架囉!"
"妳是嫉妒,還是羨慕?"
"你... 哈! 我不會再落入你的圈套." 孟雲忽然一付大人不計小人過的風範.
"拜託啊! 究竟是誰先開啟戰端的?" 宜民有些啼笑皆非.
雙方突如其來的沉默,擴大了雨滴的效應.
滴答滴答的雨聲,似有那麼一絲節奏了.
幾乎就在同時,雙方不約而同地互相指著對方的鼻子說道:"雨的旋律."
然後彼此又不好意思的將視線自對方身上移開.
宜民餟了口咖啡道:"這咖啡似乎不像以前那麼甜了."
孟雲只是默默望著糖罐,不說一句話.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還想先回公司一趟." 宜民見孟雲沒有反應,便準備起
身.
"給我留下來! 我還沒吵完呢!" 孟雲心中喊著,卻衝不出口,不過她最後還是
叫住了他.
"你的傘忘了拿." 孟雲道.
宜民望了望孟雲,他並沒有回去拿傘. 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孟雲沒帶任何的雨
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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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如果雲知道(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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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雲! 孟雲!" 孟雲回過神來,才發現喊她的聲音,來自街上的一輛車內.
"華哥,是你呀!" 孟雲認得車內的人.
"沒開車嗎?"
"嗯."
"上車吧! 別去擠公車了."
於是孟雲跳上了國華的車.
"妳最近跟麗晶鬧彆扭啊?" 國華披頭就問.
"啊! 華哥你都知道了?"
"她跑來跟麗容訴苦,我也聽了一些."
"容姐還好吧?"
"嗯,醫生今天證實了."
"證實什麼?"
"就是再過十個月會發生的那種事呀!"
"什麼? 容姐有了? 華哥要當爸爸了?"
"我想房子都買了,玩也玩夠了,也該是時候了."
"恭喜呀!"
"謝謝,我明天晚上在家裏有個小小的party,有空過來嗎?"
"唉! 麗晶都不通知我... "
"我想她晚上會打給妳的."
"宜民會去嗎?"
"唉! 妳這樣問叫我好生為難,宜民是我的好友,妳又是麗晶的好友,妳叫我如
何是好呢?"
"華哥,不好意思,你知道我最近手頭案子接多了... "
"唉!" 國華搖頭道:"這不是辦法,妳這樣只會欲蓋彌彰,你們之間如果真的已
經沒什麼的話,妳帶妳的朱有光,他帶他的陳映如... " 國華見孟雲將頭撇向窗外,於
是改口道:"妳還不想承認那位朱大少?"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 孟雲自己挖苦自己道:"其實那位朱大少人
不錯,對我也很好,只是... "
"只是妳的心根本就不在他身上,對不對?"
"華哥,我的心好亂,真的好亂... "
"嗯,妳知道嗎? 宜民也從未在公開的社交場合帶過映如... "
"啊! 是嗎?"
"這樣對死心踏地跟著他的映如非常的不公平... "
"感情的世界中,從來就未曾存在過"公平"這個字眼... " 孟雲忽然若有所思
的望向遠方.
"啊! 這像是我們孟雲小姐會說的話嗎?" 國華有些訝異.
"當你在決定付出的一剎那,你就註定要輸了... " 孟雲喃喃地道.
"我們的孟雲小姐好像在突然間變得不太認識了."
"人是會變的... 只是華哥好像一直都忘不了映如." 孟雲話鋒一轉.
"拜託啊! 路人甲都看得出來,宜民這樣是欺騙的行為... "
"騙人容易呀! 因為痛是在別人的身上,自己不會有什麼感覺的,一旦當他發
現受騙的其實是自己的時候,就完全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真的是妳所說的話嗎?" 國華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這是你的小姨子說的,有時候,你還真該聽聽她的話." 孟雲見國華不
答腔,便續道:"如果當初映如接受你對她的好,不知會演變成什麼局面?"
"好啦! 我都快當爸爸了."
"如果現在映如後悔了,決定跟你了呢?" 孟雲突發奇想.
"孟雲,開玩笑要適可而止."
"真有你的,明明對人家沒意思了,還無止無境的付出,世上竟然還有像你這
樣的男人存在."
"哦? 那妳又是什麼樣的女人呢?" 國華想顧左右而言他.
"我啊! 呵呵... 我可是男人眼中標準的壞女人喔!" 果然孟雲中計了:"我曾經
以收集男人的誓言為樂啊!"
"哦? 那妳都收集到了嗎?"
"嗯,我要他們對我說"我愛妳"如果他們真的愛我的話."
"都說了嗎?"
"都說了啊,結果都跑了啊! 可見你們男人多輕浮,多善變了."
"呵呵... 是妳把人家氣跑的吧!"
"只有一個人除外... " 孟雲忽然把臉一沉.
"嗯... " 國華點頭道:"妳不可能收集到他的."
"為什麼呢?"
"因為對他而言,這句話說出來是一生一世的."
"哦? 他不是也玩過很多女人嗎?"
"妳可以去問問看,他到底跟誰說過了." 國華見她沉默不答,便續道:"他的初
戀也曾做過同樣的要求... "
"他說了嗎?"
"說了."
"那你還說他沒說過!"
"妳先聽我說完,一年後,他順利的考上大學,他的初戀卻全家移民到美國去了.
臨走的時候,他的初戀對他說,有些事情,希望他不要當真,她只是希望在出國前留下
一段浪漫的回憶. 然後謝謝他陪她的這段時光."
"他一定心碎了."
"沒錯,那時他就發誓,如果還有機會再說,他希望說出來就是一生一世."
"原來宜民也是個大傻瓜... "
"妳大概不知道,你們還在一起的時候,有一回他差點想對妳說了... "
"結果呢?"
"他說妳是天上的雲,捉摸不定,他實在沒有勇氣."
"胡說八道,捉摸不定的是他,女人能要的東西有多少呢?"
"呵呵... " 國華搖頭嘆道:"不是我多嘴,你們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卻在彼
此施放的迷霧中錯過了,是會另人感到惋惜的."
"他對映如說了嗎?"
"所以我說對映如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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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呀! 在煮什麼呢?" 宜民下班一踏進家中,就聞到一陣濃濃的烤肉香.
"你最喜歡的日本料理套餐--生魚片,壽司,和串烤呀!" 廚房內傳來映如的聲音.
宜民發現她連桌巾也換了,餐具佈置的非常整齊,顯然將有一份豐盛的燭光晚餐.
"要慶祝什麼呢?" 宜民放下公事包,從後面一把抱住映如,親吻她的後頸. 他
發現映如今天換上了一襲相當亮眼的洋裝.
映如讓她吻了一陣後,掙開道:"好啦!出去休息一下,讓我專心的把菜弄好好嗎
?"
宜民出去沒多久,映如便將菜一道一道地端上,全都是宜民的最愛,喝著Sake,
談著今天公司發生的事,宜民直直的感到似乎離天堂不遠了.
酒足飯飽後,他們一起坐在客廳看電視.
"好了,妳還沒說今天要慶祝什麼呢?"
"我已經搬走了."
宜民把電視關掉:"對不起,剛剛電視太吵了,妳說什麼?"
"說明白些,我們分手吧!" 映如淡淡地答道.
"怎麼啦?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一回事? 我只是想停止再彼此欺騙下去了" 映如的聲音開始有些不對了.
"說什麼呢? 一切都很好呀... "
"拜託,宜民,求你停止,雖然我早已知道答案,可是我還是忍不住要問,你愛我
嗎?"
"怎麼問這個呢? 只要我們這樣好好的相處下去,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既然如此,你為何現在不肯說呢?" 映如情緒有些失控了.
"我... " 宜民正要說什麼,被映如阻止道:"除非那三個字,其餘的我都不要聽,
不了解你過去的女生總是被你的那些甜言蜜語騙得團團轉... "
於是宜民不再吭聲,只是靜靜地凝望著她.
"暗戀六年換來三個月的短暫相處,好像不值得,可是足夠了." 映如揮著淚一
字字道:"宜民,我愛你,但是最好只到這裡,再繼續,只剩自己傷害自己了."
宜民為她拭去臉頰上的淚痕.
"愛是很自私的,那是一種絕對的佔有,和完全的屬於." 映如繼續啜泣道:"我
不要你的同情與憐憫,而我也不是你感情的避風港... " 她忽然苦笑道:"說來荒唐,對
我而言,你的最佳位置,竟然是夢裏... 也好,讓是夢的永遠是夢吧!"
"過來." 宜民張開雙臂柔聲道. 他將映如抱在他柔柔的懷裡.
良久,映如掙脫道:"不行,再這樣下去,我會失去勇氣離開你的."
"妳現在住哪,我送妳過去."
"不了,我自己會走的... 宜民... " 她來到門口,望著她的夢中情人最後一眼:"
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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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如果雲知道(八)
發信站: 交大資科_BBS (Tue Jul 22 22:56:25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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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這是算最後通諜了." 孟雲瞧都不瞧他一眼.
"如果你堅持要這樣認為的話." 朱有光無奈.
"你這大男人說話怎麼婆婆媽媽的."
"呵呵... 我承認我是制不住妳,妳的精力異常旺盛,除非永遠在妳面前當條只
會搖尾巴的哈巴狗,否則成天與妳鬥嘴,我看沒三天兩頭就要進醫院掛點滴了."
"你愛我嗎? 這麼一點挫折就要放棄了嗎?" 孟雲簡直有些不屑了.
有光搖頭道:"孟雲,愛不是這樣談的;像妳這樣的女孩,只要是男的,不可能不
心動的... "
"我不要聽廢話,你要跟我吹是不是? 好哇! 我們一拍兩散,誰也不欠誰." 孟
雲已經不耐煩了.
"孟雲,風光的日子不會永遠存在的,就算是現在,妳以為在外頭向妳搖尾巴
的那些哈巴狗,都是無怨無悔的嗎? 不會另有目的嗎?"
"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要讓他們吃些苦頭,看看誰是真心的呀!"
"妳不真心待人,誰又會待妳真心呢?"
"朱先生,我有點累了,我想回家,行嗎?"
朱有光拎了車鑰匙,護送孟雲下樓. 雙方有了一陣子的沉默.
坐上車後,孟雲才又續道:"你為什麼要像其他男人一樣,隨便的送出諾言,然
後又輕言放棄呢?"
"我一點也不隨便." 有光發動車子後,道:"我只是不想做愛情的傀儡."
"我讓你有這樣的感覺嗎?"
"我剛才說過,妳是個非常吸引人的女孩,如果只是個性上的磨擦,我願意忍,
並試著去習慣."
"還有其他的原因嗎?"
"從我們交往到現在,從未在公開場合出雙入對過."
"喔,原來是為了這個,那你跟其他男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我嫉妒的不是這個,而是這個舉動,多多少少透露了妳的真心所在,因為在
心底的某個角落,妳為了某人保留了一個位置,而這個位置,是我永遠也闖不進去的."
"厲害呀! 你會讀心術嗎?"
"孟雲,我不跟妳說笑. 承認它吧! 付出是一定會痛的,妳不能因為怕痛,而拒
絕承認妳有付出,甚至拿我來當愛情傀儡... 呵呵... 我很嫉妒那個男的,不過我會默
默的希望,你們互相為對方付出的真心,彼此都能看得見."
"有光,我... " 孟雲忽然發現,她再也潑辣不起來了.
"什麼都別說了,其實我很滿足,因為根據我的側面消息,除了他和我以外,妳
跟其他男人談分手,從來不給理由,或是過問原因的. 由此可知,在妳心中,我跟所謂的
"其他男人"多少還有些區別."
到家門口,孟雲駐足在車旁,遲遲不肯離去.
"快上去吧! 也不早了." 有光柔聲道.
"我們以後還會是朋友嗎?" 孟雲問道.
有光望望她,望望遠方,然後微笑點頭道:"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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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如果雲知道(九)
發信站: 交大資科_BBS (Wed Jul 23 17:01:30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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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那種不能一分一秒失去戰場的人,而我只希望我的老公,每天能夠按時
下班,在家共享天倫... 我們從來就沒有活在同一個世界過,所以後來想想,就算他心
裡沒有別人,在一起也不見得和諧... 呵呵... 不過既然要離開了,不管什麼理由,都好
像變成藉口似的." 映如似在喃喃自語,又似在對國華說話.
"嗯,不管是對是錯,對妳而言,都是一個非常大的決定." 國華道.
"宜民其實心地很善良,雖然他不善做承諾,可是他會感激你為他所做的一切...
如果我堅持,他會跟我一輩子的. 只可惜他的人面太廣了,身旁是留不住女孩子的."
國華搖頭嘆道:"事到如今,你還護著他."
"後來我才知道,我唯一能夠帶給他的,就是讓愛自由. 而不是用六年暗戀的
付出,逼他感動,使他內疚."
"唉! 映如呀! 我不知道該如何說妳才好了." 國華佩服的是五體投地.
"華哥,謝謝你今天來送我." 映如感激道.
"那兒的話,南部那邊有親人嗎?"
"嗯." 映如點頭道:"華哥,我有點無法理解,你都有妻室了,又快當爸爸了,為何
還要待我如此呢?"
"啊! 千萬不要誤會,我是很愛麗容的... 我這樣說吧,將來妳結婚以後,妳會忘
掉宜民嗎? 可是這樣會減少妳對丈夫的愛嗎?"
"華哥你... " 映如閃動著雙眸,無法言語.
國華苦笑道:"妳跟我太像了... "
"如果能夠重來一次." 映如低頭輕聲道:"我想我會選擇你,而放棄對宜民的夢."
國華心頭一震,立時紅了眼眶.
直到映如上火車良久之後,他都無法回過神來.
就在他拖著步伐走出月台區時,被後面一位年輕女子的聲音叫住了.
"喔~~ 姊夫不應該喔,偷情喔!"
"胡說些什麼,映如姐你又不是不認識." 國華回頭一看,原來是麗晶.
"給我好處,我就幫你守密." 麗晶打趣道.
"你要什麼好處呢?" 國華有時候覺得,麗晶的舉止跟她的年紀不符.
"介紹個白馬王子給我呀!"
"好,再過五分鐘,這個願望就會實現."
"哎呀! 算了吧,你三頭六臂嗎? 一點誠意都沒有... 嘿,你猜我剛剛看到誰?"
"誰?"
"周宜民呀! 我看他鬼鬼祟祟,躲躲閃閃的,好像在跟蹤姊夫你耶!"
"呵呵... " 國華微笑點頭道:"他是來送映如的... 他沒走遠吧?"
"應該還沒吧,我看他朝餐飲區的方向走去."
"好,我去會會他,先告辭了." 國華話未說完,人已拔腿了.
"呿! 真是哥倆好的死黨,跟連體嬰一樣. 唉! 可是你那死黨為何又要和我的
死黨糾纏不清呢? 真是擁擠的地球呀!" 麗晶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搖頭嘆道.
結果她沒有注意路況,猛一轉身,不偏不倚地撞上迎面而來的行人,將她剛買
的化妝品和保養品,撞落一地.
"沒長眼睛嗎?" 麗晶最會的一招,就是惡人先告狀.
那個男的,身形高大,穿著入時,然而說話卻異常溫柔:"對不起,小姐,有撞傷妳
嗎?" 他邊說邊彎腰替麗晶收拾.
剎時間,麗晶只覺一股源源不斷的男性魅力向她襲來,另她不敢直視對方.
好不容易股起勇氣抬頭一望,不由失聲道:"啊! 我認得你,你是朱有光."
朱有光迷惑地望著麗晶:"小姐,請問妳是... "
"我叫許麗晶,我是孟雲的好友."
朱有光立時悟道:"喔! 原來是許小姐啊! 以前常聽孟雲提到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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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如果雲知道(十)
發信站: 交大資科_BBS (Wed Jul 23 22:56:10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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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宴會去不去?" 電話那頭傳來麗晶興沖沖的聲音.
"去呀! 怎麼不去?!" 孟雲對剛才跌倒谷底又重新爬起來的友誼,特別感到珍惜.
"聽說周宜民也會去耶!"
"那又怎麼樣? 這個地球上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在活而已." 孟雲為上次國華
家的party,她和宜民都沒能到場而感到內疚.
"真的嗎? 那太好了... 那... 過來幫我挑晚禮服吧!" 麗晶喜出望外道.
"挑什麼挑呀! 就上回那套鵝黃色的配妳最對味."
"哎呀! 我又不是妳,天生的衣架子,穿什麼都好看."
"ㄟ... 不對勁喔! 妳該不會是有男伴了吧?" 孟雲察言觀色後的心得.
"哈! 任何事都瞞不了孟雲... " 麗晶承認道.
"快告訴我,對方是誰?" 孟雲也興緻勃勃起來.
"嗯... 說起來有點尷尬."
"為什麼呢? 如果現在說都尷尬,那到時候見面不是更尷尬... 妳約到宜民嗎?"
"妳認為我剛從太陽回來的嗎?" (%註: 從太陽回來=>曬暈了)
"那到底是誰嘛!"
"是... 朱有光啦!"
"很好哇! 我可告訴妳,這個男人是有品味的,你得小心妝扮了."
"呵呵... 撿妳吃剩的." 麗晶自我陶侃道.
"說什麼話呀! 好啦,別太興奮,等會我就過去了."
掛上電話,孟雲忽然感到腦中一片空白. 她分不清該喜該悲,這是自學生時代
以來第一次,麗晶身旁有了男伴,而也是她的第一次隻身赴會.
她打開衣櫥,下意識地挑了一件深藍色的連身套裝,那是兩年前,國華的婚禮上
,她第一次遇到宜民時的妝扮.
"這種款式,應該不會退流行吧!" 孟雲企圖說服自己穿上.
結果她才下樓,就發現宜民的車子停在街口.
"上車吧!" 宜民道.
"憑什麼?"
"第一,今晚妳沒有男伴. 第二,妳的車子剛送修. 第三,非到最後關頭,妳不會
輕言改搭計程車,甚至公車."
"現在就是最後關頭,所以麻煩你開走,別妨礙我叫車."
"妳大概沒看新聞,今天所有的計程車都罷駛遊行去了;至於公車嘛... 依妳的
習慣,應該會先去麗晶家會合,算算時間,可能有點... "
孟雲不等他說完,一屁股坐進車內,憤恨道:"我就是討厭你那隨時隨地,都一
付自信滿滿的樣子."
"妳以為我高興來嗎?" 宜民立刻還嘴:"要不是昨天妳媽打來,把妳說成一付
好可憐的樣子,你以為我願意嗎?"
"你可以不要來呀!"
"妳跩什麼,來是為了妳媽的面子,又不是妳的."
"停車! 我要下車,我後悔了,我就是遲到也不要搭你的爛車."
"妳坐好行不行? 亂吼亂叫的影響我開車,多危險妳知不知道... 喔! 我知道了
,妳要我做壞人,半途踢妳下車,好在別人面前說我的不是. 嘿嘿,我才不會上當哩!"
"誰稀罕說你的事呀! 就算我想說也沒人想聽的,你以為你是誰呀!"
"不聽不聽,狗兒唸經... "
"哼,鬥不過我吧!"
"不是鬥不過,而是妳已經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了."
"誰不可理喻呀! 你要是可理喻的話,為何到手的女人都一個一個跑了呢?"
"呵呵... 別五十步笑百步好不好... 下車吧!"
"怎麼? 終於受不了了? 下車就下車... "
孟雲下車的地方,正是麗晶家的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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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如果雲知道(十一)
發信站: 交大資科_BBS (Thu Jul 24 23:03:16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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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魚池,只有兩名城市來的男子垂釣.
"真有你的,什麼時候迷上這玩意兒." 看得出來,宜民不是很有耐心.
"我們年紀都不小了,這種中年人的嗜好也該培養個一兩樣,將來才不會無聊."
國華倒頗有勁地耐著性子.
"我看比較像老年人的." 宜民私下默許,打死他不會再來第二遍了.
"喂! 你升遷還沒有請客哩!"
"唉! 窩了兩年才爬一級,沒道委屈已經很不錯了,還要請客? 我看是免了吧."
"別這樣說,看的出來,你們的經理是相當器重你的,況且你們公司頗具潛力,
熬一熬是值得的."
"呵呵... " 宜民目光閃爍,微笑不語.
"哼,你這小子,沒有大老闆的位子,你是不會善罷干休的." 國華用肩膀頂頂
宜民的肩膀.
"別! 魚都被你嚇跑了." 宜民故做認真.
"少裝了,你會在乎有沒有釣到魚才怪!"
"有映如的消息嗎?"
"她沒跟你連絡嗎?"
宜民搖搖頭,國華續道:"唉! 別提了,映如的來信被麗容瞧見了,上面說了些
不該說的話... "
"喔! 難怪有如此的雅興,原來是跟嫂子吵架." 宜民打趣道.
"我那敢吵呀! 怕動了胎氣,只好乖乖地滾蛋... 不過還好,麗容是個直腸子的
女孩,脾氣來的快,去的也急,相信一會兒也就會沒事的."
"嗯,不過嫂子吃醋是有她道理的."
"喂! 周宜民,我警告你,別胡亂添油加醋的."
"你緊張什麼? 我只不過在描述一件事實罷了. 嫂子當然不怕你會棄她而去
追映如,她氣的是,在你心中的某個地方,大概今生今世都只能留給映如,她永遠也闖
不進去." 宜民也用手軸頂了回去.
"這個... " 國華凝視著宜民,一時為之語塞.
"所以映如的那些"不該說的話"多多少少了了你一樁多年的心願."
"所以我說跟朋友不能太親密,否則連維繫一點僅有的,少的可憐的隱私都變
得不可能."
"哈哈... " 二人不由相視而笑.
"那你跟孟雲打算什麼時候有結果?" 國華天外飛來一筆,令宜民的笑聲僵在
半空中.
"華哥,你真是標準的那壺不提提那壺."
"糗我糗完了,該換手了吧!"
"我們還在分手的階段呀!"
"喔! 語露玄機喔! 那表示還有下一階段... "
"華哥,我們一直如此的大聲,看來今天是釣不到什麼魚了... "
國華深知這位老友的習性,於是假裝放棄. 果然,沒過五分鐘,宜民開始自白了
安定下來... "
"你的夢想不是都實現了嗎?"
"哼,表面上是的,直到遇上了孟雲... " 宜民嘆道:"說來荒唐,我和映如相處起
來是非常融洽的,可是我竟無時無刻不懷念那段天天與孟雲鬥嘴吵架的日子... "
"呵呵... 那是你們之間獨特表達愛意的方式,別人是學不來的." 國華喝了口
水續道:"你知道嗎? 孟雲同樣也找你找了很久,她所經歷的男人,不是哈巴狗,只會
在她後面搖尾巴,對她畢恭畢敬,唯命是從,不然就是一付大男人模樣,想要將她貶為
弱女子來溺愛... 而像朱有光這類中規中矩,遵禮循道者,她又不吃這套... 算來算去,
除了你之外,她好像再也遇不到第二個了."
宜民怔怔地望著這位多年的老友半晌,才徐徐道:"可是當初分手是我提的... "
"承認愛情的偉大吧!" 國華拍拍他的肩膀道:"面子又算得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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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如果雲知道(十二)
發信站: 交大資科_BBS (Sun Jul 27 00:48:48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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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 應該已經好了吧!" 麗晶一到門口就問.
"嗯,除了走路的時候還會痛. 其實昨天就可以去上班了,只是一直偷懶到今
天罷了." 孟雲伸伸懶腰迎向門口:"怎麼今天沒跟朱大少在一起呢?"
"他其實事情滿多的." 麗晶搔搔頭道:"我也該認真找份安定的工作了,四處
打工真的蠻浪費青春的."
"不錯嘛! 一付幸福美滿又安康的樣子."
"糗我啊! 妳自己呢?"
"我看現在相反了,我要靠妳去介紹了."
"哎呀! 介紹再多也沒用,妳的心早不自由了."
"妳胡說些什麼呀!"
"孟雲,妳當真不記得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了?"
"是有些不好意思,本來一個愉快的夜晚,被我跌一個交,掃了大家的興."
"嗯,我看這一跤的確跌的不輕... "
"之前我只記得被一群蒼蠅,哈巴狗似的男生包圍,煩都煩死我了."
"妳沒注意周宜民在做什麼嗎?" 麗晶終於切入正題.
"他還不是用他那老套在勾引女孩子,哼,他的那些笑話,我聽過101次了,根本
沒什麼高明之處,搞不懂為何還有些笨女人會被拐."
"沒什麼高明之處還聽101遍... 喂! 那天我也跟宜民在一起耶!" 麗晶抗議道.
"我才要說妳呢! 好不容易釣到朱大少,竟然去跟那花花公子瞎混."
"有光的社交禮儀太正式了,我難過死了,還不如跟宜民在一起來的有趣... 其
實他真的很不簡單,那天晚上,他八面玲瓏,無論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只要有他切入
的話題,就會立刻以他為中心."
"別告訴我妳對他也有點心動."
"想到那兒去了,不過我觀察到一件事實... 無論跟誰交談,他眼角的餘光始終
不肯放棄去捕捉妳的蹤影."
"許小姐,妳剛從偵探事務訓練所畢業的嗎?"
"這個男人的心若不屬於妳的,我願遭五雷轟頂."
"五雷來了... " 孟雲用五根手指去撥她頭髮.
"不要啊! 我才剛燙的頭... " 麗晶抱頭投降道:"接下來就更精彩了... "
"什麼更精彩的?"
"妳從台階上摔下來的時候,他是衝第一個的,並且不讓其他的人碰妳,而他
本人的急救措施也算蠻正確的... "
"哦?" 孟雲怦然心跳地聽麗晶描述這段失去的記憶.
"妳前後昏迷了大概有一刻鐘吧,人家可是寸步不離呢! 並且指揮這個那個的
,叫救護車呀! 把妳抬到那裡呀! 弄個舒服的姿態呀什麼的... "
"不對呀! 可是我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妳呀!" 孟雲奇道.
"人家見妳無大礙後,又假裝若無其事的退居幕後." 麗晶解釋道.
"胡說! 那傢伙究竟給妳多少錢替他做廣告?"
"胡說? 妳難道不記得妳醒來時的第一句胡言亂語?"
"不...記得了,我倒底說了些什麼?"
"宜民,抱緊我... "
"妳騙人!" 孟雲極力否認.
"天實為之,石所共鑑." 麗晶發誓道.
"五雷又來了.... " 孟雲又拿五根手指去撥弄麗晶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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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如果雲知道(十三)
發信站: 交大資科_BBS (Sun Jul 27 13:47:21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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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的晚餐." 孟雲喝了口咖啡道,他們又來到了同樣的咖啡屋.
"真不好意思,又麻煩妳來維修." 宜民答道.
"嗯,你們公司的網路設備已經不小了,是該擴充電腦專業人員編制的時候了."
"那是老闆該傷腦筋的事."
"你不是在公司頗具影響力嗎?"
"呵呵... 這種關係決策的事... "
"要不然下回我就不來了... "
"誰要妳來呀! 還不是看在經理的面子上."
"哼! 你就只會看人面子嗎? 沒有主見的應聲蟲."
"妳... " 宜民忽然望著孟雲,動也不動.
"接不下去了吧! 哈哈,我又勝了一回合." 孟雲做出勝利的手勢.
然而宜民仍舊動也不動地望著她.
孟雲只覺耳根,臉頰似被碳烤,她低下頭去,企圖爆笑圓場:"幹麻? 莫非你真
的在我杯中下了春藥,想觀察我的反應?"
往事忽然一股腦的湧上心頭,孟雲的頭更低了.
"孟雲,我... " 宜民正要開口說話,立刻被孟雲打斷:"幹什麼? 想說那些不著邊
際的甜言蜜語嗎? 告訴你,我不吃這套,省點力氣去騙別的女孩吧!"
"呵呵... 原來妳還真希望我對妳說些甜言蜜語."
孟雲怔怔地望著他,然後順手將咖啡朝他臉上潑去,憤然拿起皮包起身離去.
宜民一手抹去臉上的咖啡,快步追了出去:"孟雲!"
孟雲聞聲止步,搖頭道:"夠了,我不希望再跟你吵了."
"妳以為我希望這樣嗎?" 離開了鬧中取靜的咖啡屋,他們倆正置身於繁華熱
鬧的電影街頭. (%作者按: 這裡指的電影街,應該是東區的.)
孟雲指著前方不遠的戲院道:"記得嗎? 我堅持中間路邊位,否則看下一場,結
果呢? 你竟然買了第一排最旁邊的兩個位子."
宜民想反駁,被孟雲阻止,她續道:"還有那邊的攤販,我明明想吃冰糖葫蘆,你
卻拼命跟我分析糖炒栗子的營養,唉! 有人在吃零食的時候注意過營養的嗎?"
"妳跟其他的男人也在這兒看過電影嗎?" 宜民只是靜靜地問道.
"當然,就像你跟其他的女孩... "
"他們在這兒又留下了些什麼呢?" 宜民打斷她的話,續道.
"嗯... " 孟雲環顧四周,一街一景,反射的都是昔日與宜民對罵吵架的鏡頭.
宜民只是動也不動的望著她.
喧囂擾攘的街頭,霎時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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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如果雲知道(十四 -- 最終章)
發信站: 交大資科_BBS (Mon Jul 28 15:47:34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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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夏交替,四季流轉. 光陰的腳步,總是超乎人們的想像.
孟雲在她二十六歲生日的那天,出國深造. 沒多久,宜民也因為公司拓展業務
,去國東南亞. 孟雲離開的那天,宜民並沒有去送行,當然宜民出國的消息,孟雲也不
會知道. 此後兩年中,兩人未曾有過一封信,或是一通電話的連繫. 能夠得知彼此的
訊息,都是透過在台親友. 出國一年後,孟雲交了第n任男友,是跟她同期的留學生.
但是自她回國後,她隻字未提這段異國戀情. 幾乎就在同一時候,宜民亦在東南亞交
上了一位華僑女友. 後來卻為了女方家長逼迫論及婚嫁(簡稱逼婚)而告吹.
在台親友方面,國華與映如斷斷續續仍保持連絡. 一年後,映如在南部傳出喜
訊. 沒多久,隨新婚丈夫北上尋求發展. 未料其夫橫遭車禍,經濟頓時陷入困境. 其夫
住院期間,國華一直從旁協助,導致麗容翻臉數次. 夫妻雖然不睦,保成(國華與麗容
之子)依然平安成長. 有一回,國華買醉夜歸,一不小心,摔破後腦杓,昏迷三天三夜.
期間寸步不離,滴水不食,夜不閤眼守在身旁的,還是麗容. 從此,夫妻感情漸趨和睦,
恩愛異常.
麗晶與有光的感情一直在穩定中求發展. 有光事業蒸蒸日上,相對與麗晶相
聚的時間卻漸漸縮短,然而麗晶也頗能配合,儘量自我追求,開發潛能. 越明年,佳期
漸近...
"容姐,妳是發福呢,還是有第二胎了?" 孟雲用手摸著穿上旗袍的麗容的小腹
,疑問道.
"呵呵... 才一個多月,就有形狀了嗎? 那大概是發福的成份居多吧!" 麗容笑答.
"真的嗎? 從來沒聽華哥提起... " 孟雲驚道.
"他呀! 麗晶出嫁好像嫁自己的女兒一樣,連老婆懷孕了沒都搞不清楚." 麗
容抱怨後問道:"找我有事嗎?"
"幫我化妝."
"別化了,待會麗晶的風采都被妳搶盡了." 麗容邊笑邊為她打粉底.
"容姐,那伴郎彩排都沒到,究竟是誰呢?"
"我們之中,誰最大牌呢?" 麗容反問.
"是... 宜民嗎?" 孟雲怦然心跳.
"你們也真絕,先後回國也三個月了,居然沒照過面."
"沒人提起呀!"
"沒人以為你們會沒見面呀! 這下可好了,一個是伴娘,一個是伴郎,非碰頭不
可了."
"沒人跟我說過伴郎會是他呀!"
"是國華跟有光商量後臨陣走馬換將的."
"你們,拜託... 別這樣!" 孟雲情緒有些上來了.
"就當是多年不見的老友,打聲招呼吧!" 麗容為她上眼影.
"多年不見? 哼... " 孟雲苦笑道:"兩年又三個月,是長還是短? 弄得不知為何
而思念,就算像兵變,也不知為何而變... "
"到今天妳總算承認了." 麗容嘆道.
"承認又如何呢?" 孟雲繼續苦笑道:"再過二十個月,我就要堂堂邁入三十大
關了,就讓往事屬於往事吧! 我不可能永遠和時間賽跑的."
"還穿的下它嗎?" 麗容手上忽然多了一件深藍色連身洋裝禮服:"關於愛情
的事,是永遠不會退流行的."
孟雲接手擁入懷中,久久不能自己:"呵呵... 四年前容姐和華哥的婚禮上,就
已經註定了... "
"註定了什麼?" 房門忽然被人推開,站在門口的,正是新娘及新郎.
"該死的麗晶,這一定是妳一手策劃的,唉! 今天是妳的婚禮耶!" 孟雲立刻破
口大罵.
"哎呀! 我跟有光早就受人祝福習慣了,所以有光跟我商量決定,今天要來他
個雙喜臨門." 麗晶解釋完後喊道:"閒雜人等,清場囉!"
於是麗容,有光,麗晶魚貫走出房間,當麗晶將門帶上時,孟雲嚇然發現,門後
駐立著一條熟悉的身影.
是宜民.
"你來幹麻?" 孟雲沒好氣地道.
"我來跟你說一句兩年前該說而未說的話." 宜民淡淡道.
"什麼話?"
"我愛妳."
孟雲精神恍惚了一陣後,大笑道:"哈! 周宜民,我們兩年多未曾謀面,你今天
忽然站在我的面前說這句話,你指望我會有什麼回應呢?"
"我指望妳會愛我,像我愛妳一樣."
"對不起,周先生,我不收集男人的誓言已經很久了."
"這不是誓言,這是事實."
"你知道嗎? 我最討厭的... " 孟雲狠狠道,宜民跟她一起合聲:"就是你那隨時
隨地,都一付自信滿滿的模樣."
"若不是因為妳,我不可能有如此的自信." 宜民續道.
孟雲凝視他良久,緩緩道:"嗯... 你剛才說了那三個字,我沒聽清楚耶!"
"我愛妳."
"會多久?"
"直到永遠."
"從現在起嗎?"
"絕不更改."
"你看! 還是被我抓到了吧! 從現在起,哼! 那表示過去你根本不愛我... "
"呵呵... " 宜民搖頭笑道:"我是上天派來跟妳吵一輩子架的."
"容姐,要補妝了啦!" 孟雲邊喊邊衝出房間,二十八個年頭,她第一回發現,原
來歡笑也會有淚.
Allin
7/28/97
於 D.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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