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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孽種（一）
發信站: 師大計中(精靈之城) (Sat Aug 9 03:55:02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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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對自己總是有一股很濃的自卑感，覺得自己不如比我大六歲的姊姊白
皙漂亮，黑不溜丟的，也一點都不像爸爸或是媽媽，有時，甚至懷疑自己不是爸
媽的親生小孩，但是姊姊總是用她柔美和緩的語調告訴我：「妳一點都不醜啊！
在我看起來好可愛喔！何況小時候不像爸媽，長大自然就像啦！」
可是正當我被街坊鄰居和同學叫做「野丫頭」的時候，姊姊卻一再地以優越
的表現證明大家疼她愛她是值得的，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績自故鄉的國中畢業後，
再以相當高的分數考進台南女中，接著又挾著連續三年都是班上第一名的成績在
大學聯考時考進了她的第一志願--師大英語系。除了在功課上的卓越表現外，她
也彈得一手好鋼琴，又是文藝獎的常勝軍......總之，她一切一切的表現都只是
在加重我打從懂事以來便追隨著我的自卑感。爸爸、媽媽、叔叔、姑姑、舅舅、
阿姨以及幾乎所有的親戚都疼愛姊姊更勝於我。
記得小時候隔壁大嬸常常捏我著的臉蛋說：「妳姊姊像妳爸爸一樣聰明，像
妳媽媽一樣美，為何妳卻和他們一點都不像呢？」當時，不太懂得她話中的含意，
只能痴痴地對著她笑，等到長大一點，懂得意思了，就笑不出來了！只會躲在角
落偷偷地哭。
不過，有一次媽媽聽到這句話時卻微微地變色，連忙一把把我抱過來，以她
那麼羸弱的身體，卻想不到有這麼大的力氣，勒得我的手紅了一大片，事後媽媽
哭著跟我道歉說害我受苦，使得我心中的疑雲更加地深了！
家裡唯一疼我勝過姊姊的只有奶奶，但是她在我十歲時就死了，我只記得姊
姊無論如何都討不到她的歡心，而奶奶卻常常看著日漸出落得清麗脫俗的姊姊嘆
氣，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我一直受到奶奶過多的寵愛，但還是抱著一絲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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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孽種（二）
發信站: 師大計中(精靈之城) (Sat Aug 9 03:55:31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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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姊姊的完美印象和對我自己的自卑感一直到我初經來潮的那天才稍稍得到
調和，因為那使我發現至少姊姊和我一樣有不完美的地方，我恨透了那每隔一段
時間就固定發生的不愉快，使我在從事任何活動時都會提心吊膽，而且又會蒙受
許多額外的痛苦。
年少輕狂的歲月總是叛逆的，我認為我早就清楚地知道我無論再怎麼用功念
書，也比不過姊姊，更重要的是，反正美麗的女孩是不用以學業做為裝飾品的，
自然會有人疼愛，像我長得這麼難看，即使書念再好也妄想提昇自己的條件，得
到許多疼愛。不是我贊同「沙文主義」，只是我對於自己的存在總是缺乏一種安
全感，所以很希望大家都疼愛我，甚至寵我，可是大家的目光總是集中在姊姊的
身上，所以也使我由衷地厭惡那種被許多男生捧在手掌心的女孩，即使到現在依
然如此。
既然我「已經」瞭解了我的人生方向，又何苦再費力鑽研課本？我在上國中
的第一天如此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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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孽種（三）
發信站: 師大計中(精靈之城) (Sat Aug 9 03:59:47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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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實踐」我告訴過我自己的話，我在國中生活的第一年是拼命地玩，也
交了幾位像我一樣，不被人所疼愛的「好朋友」，我們起先玩些屬於年輕女孩的
花樣，唯獨寫信給別班的男孩子例外，一起打球，一起孤立那些老是收到男生情
書的同學，一起看並且討論少女漫畫，也有一起唸書，不過都是她們要我指導課
業以應付考試，雖然我不大想要唸書，不過我的功課還是我們幾個人中最好的。
不過，慢慢地，這種看似純潔的手帕之誼開始走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
為在我這群「死黨」中，幾乎沒有一個是正常的，有人是被親生母親虐待，三不
五時逃家，靠著社工人員才能念國中的；也有人是從小就跟著相依為命的姊姊到
處混討生活轉了好幾次學校的；也有雖然家庭富裕，但是一年見不到幾次父母的；
最慘的一個是曾遭到養父的大兒子強暴（她是一次喝醉才不小心說溜嘴的），雖
然她平時都只是默默地跟我們一起玩，一起鬼混。
總之，在我們這個團體裡，我可以算是最正常的一個，只是因為缺乏安全感，
又剛好和她們比較投緣混在一起而已，但是，我這些「手帕知交」大部份的生活
背景都很複雜，學校生活之外所交的朋友的流品也就相當的雜亂，一開始可能還
會因為校規的束縛會規矩一點，但是時間一久，又不在學校裡時就會失去控制了，
所以我們一起參與的活動也就會越來越不像是一般國中生所應有的，喝酒，到所
謂的「不良場所」鬼混，有時甚至還故意打扮得比較成熟去「吊凱子」玩（因為
我的身體比較早熟，個子也比較高），也交過一些「不正當的朋友」（雖然爸媽
和一般人都會說他們「不正當」，但是我覺得他們只是比較不認同一般的社會價
值觀又比較愛玩而已，事實上和他們相處很自在，一點都不需做作）等等的，就
這樣過了將近十二個月，當然，也有一些風聲斷斷續續地傳入了我爸媽的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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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孽種（四）
發信站: 師大計中(精靈之城) (Mon Aug 11 19:42:38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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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言者諄諄，聽者邈邈」，本來就不大喜歡聽大人念經的我，聽
到爸媽的說教更有如做針氈一樣，加上先前才聽到媽媽在電話裡一直向姊姊賠
不是，只因為姊姊選擇了公費以減輕家裡的負擔（當時師大還有公費，爸爸的
公司遇到不景氣，雖然沒被裁員，但是家裡的收入還是減少了），卻因此而失
去了好不容易爭取而來的到美國耶魯大學留學的機會，使我心裡的不愉悅（女
孩子家總不能直說『不爽』吧！？雖然我在自己的那一群裡常常把這兩個字掛
在嘴上，但是在家裡，大人們可不許我這樣說）沸騰到了極點，也不管爸媽錯
愕的眼神，我躲到房間裡，關上門，縮在棉被裡偷偷地哭，彷彿全世界只有我
一個人是正義的一方，大家的心中只有姊姊，沒有我。
第二天，正當我想把心中的「不愉悅」向姊妹淘傾訴時，意外地發現一封
美麗的信箋靜靜地躺在我的書桌裡，背後的署名是隔壁男生班的某位酷哥--一
位眷村子弟，聽說他爸爸還是少將退伍的，因此他的眉宇間也流露著一股威嚴
和神氣，加上他的功課和人緣也不壞，所以蠻多女生在注意他的，如今他竟會
送信給我這個眾人眼中的壞女孩，真令我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先前的「不愉
悅」也減輕了大半，一時間還真想馬上拆開來看看內容，可是一想到其他從來
沒接過男生信件的姊妹淘，我還是忍下了念頭，等到回家才拆開來看，不過，
在那時沒想到這封信竟然會改變我的一生。
等我迫不及待地回到家以後，馬上將信件拆開一看：
**********
親愛的何憶伶同學：
冒昧地寫這封信給妳，事實上很久以前就已經很想動筆了，但是一直
提不起勇氣，直到這個學期，才敢寫這封信給妳，距離第一次見到妳，已
經有半年之久了。
總覺得妳是個很特別的女孩，雖然很多人因為妳身邊的同伴而對妳有
負面的印象，但是我認為這應該不是妳的本性吧！妳應該是個比大家所看
到更有主見，而且更優秀的女孩。
一個會有大成就的人不應該被環境所困惑，若是妳有需要的話，可以
寫信給我或是當面找我談談，相信會比妳跟妳的朋友們談來得好，請相信
我！
祝
心 怡
友 熊本立
*************
我原本還以為那位酷哥熊本立只是單純地想要跟我做朋友，不料信裡的語
氣把他自己寫得像是救世主一樣，我可不是等待他救贖的沈淪女孩啊！正想把
信給撕了，轉念一想，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惡作劇欺騙我呢？仔細地看一看字跡，
和我印象中他被貼在公佈欄上的作文比賽的字跡差不多，雖然我對作文比賽一
向沒有興趣，唯獨他獲獎的那一次我有仔細地看完全文，也深深地為他的文才
所吸引，只是沒想到現在收到的這封信竟然不像它的主人那麼討喜。
我再看了一次那封信，希望是我會錯意了，但是信上的字卻和我第一次看
時一樣，一點改變都沒有，我啐了一口，正想把它丟到垃圾桶，不知道是怎麼
回事，還是把它鄭而重之地收到抽屜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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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孽種（五）
發信站: 師大計中(精靈之城) (Mon Aug 11 19:44:18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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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我收到熊本立的信的事猶如號外新聞似的傳遍了全班，羨慕或許
有之，但是我猜我所得到的嫉妒更盛，而且也出現了許多繪聲繪影的說法，
姊妹淘裡也有些人不高興，認為我違反了約定，收受了男生的書信而不退還
（雖然我們這一群幾乎沒有人有這種經驗），更有人認為我是看上了熊本立，
我本想拿出信證明我的清白，但是一想到信裡對姊妹們的看法，我還是說因
為一時氣惱而撕毀了，大家也就不了了之了。
接著，沒想到本班功課第一，家裡也是極端富裕的大美女邱曉靈竟會主
動來找我這個功課既不好，家裡又沒錢，和她沒有半點交集的醜丫頭，原來
是因為她平日逢年過節都送禮物給熊大帥哥，可是最多也只有禮貌性的回覆，
並沒有進一步的往來，如今見我平白無故地收到來信，當然相當地懷疑，特
地過來質問，我想熊本立不肯跟她有進一步的來往大概是因為跟她那張刻薄
的嘴有關吧！我懶得跟她爭辯，便拿起課本來看，雖然我不到了考試臨頭是
不會動它的，但是在那時候卻希望課本能稱職地做好避風港的工作。
可是邱大小姐的音量越來越大，罵的話也越來越難聽，連我的姊妹淘也
一起罵下去了，侮辱我一個人也就算了，竟然還扯到我的好朋友上去，我登
時課本一丟，舉起左手想狠狠地給她一巴掌，但是，已經有人替我做了，就
是我們那一群裡一向是默默地跟我們一起鬼混的那個愛哭鬼，只因為邱曉靈
罵了一句：「你們是不是跟那個男孩子都可以好啊！？」深深地刺痛了她的
心靈。
只見邱曉靈摀著臉，淚眼撲簌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的幾個好朋友過
去柔聲安慰，一面還投給我惡狠狠的眼神，我都置之不理，只盯著布告欄上
邱曉靈當選模範生的公文，發誓絕不讓她囂張到下個學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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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孽種（六）
發信站: 師大計中(精靈之城) (Mon Aug 11 19:45:16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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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還在當天下午去找了一下「罪魁禍首」熊本立，本想好好地罵
他一頓，因為他的信給我和我的朋友帶來很大的困擾，但是講過兩句話後才
發現，一向是文采洋溢的他，看到我時竟然難以完整地講出一句話，不管是
不是因為他緊張過度的緣故，他的窘狀令我真的無法狠下心罵他一頓，只能
淡淡地對他說他的信對我造成困擾，說完便想離去。
可是他竟然拉住了我，說了第一句完整的句子：「以後我還能找妳嗎？
我不是說一定要見面，只要能聯絡到妳就好。」
「你在我隔壁班，就算我不想，你也能見得到我，送信到我抽屜裡，然
後看我跟我們班班花吵架......」我刻薄地說了幾句，但是還是無法說「不」，
只好不置可否地說了幾句，造成了以後幾乎每天都可以在抽屜裡發現一樣的
信箋躺在那兒。
姊妹淘裡起先還有說我幾句的，後來也都懶得講了，有一些「活動」也
開始慢慢地不找我參與，雖然我為此有些不平，但是一來是我沒有約束熊本
立在先，二來為了銼銼邱曉靈的銳氣，我多花了一點時間在課本上，畢竟她
能從國一上到現在國二上學期第一次段考都保持第一名自然也非易與之輩，
為了對付她，我也推掉了幾次活動，所以越來越不受姊妹淘歡迎是可想而知
的，但是當時的我一點也不在乎，想到只要能「解決」掉邱大小姐，不怕到
時沒有解釋的機會。
第二次段考的結果出來了，平均竟有92.67分，只差邱曉靈零點五分不到，
不但是她感到意外，老師和爸媽以及大部份的同學都感到訝異，雖然屈居第
二名，不過至少證明想追上邱曉靈不是不可能的事，自出生以來我第一次感謝
姊姊，至少證明我有一部份跟她一樣的遺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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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孽種（七）
發信站: 師大計中(精靈之城) (Mon Aug 11 19:47:48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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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這也是我第一次不得不誇獎姊姊，她真的是有當老師的天分，在準
備第二次段考的時候，每當她一回家，我都纏著她要她幫我複習功課，包括姊姊
和爸媽在內，都很驚訝我突然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但是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這純
粹是為了在邱曉靈面前爭一口氣。
我在段考上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好表現並沒有為我贏得別人的尊重，相反的，
說我作弊的流言四起，只有熊本立和沈默的愛哭鬼紀婉琪相信我，但是我一點也
不在乎，畢竟在班上只有我一個人數學和理化都考滿分，邱曉靈還被扣了好幾分
呢！真要作弊的話也做不到她身上去，更何況是成績不如她的呢！
不過也許是過去在外面鬼混的經歷使我養成了「他來由他來，他去任他去」
的個性吧！流言毀謗什麼的，只要跟姊妹們混個幾分鐘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然而，有點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雖然書讀得好一點以後爸媽有稍微地放鬆
了對我的管教，但是我越來越覺得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因為和姊妹們漸漸地產生
了隔閡，事實上我早該在她們不過問熊本立每天送信給我時就該感覺到了，但是
當時的我還沈醉在邱曉靈氣得發紅的臉蛋裡，所以沒怎麼注意到。
這下可好，有許多活動她們都不通知我，同時我也為了打倒邱曉靈的目標努
力，大部份的時間都花在功課上--畢竟過去的基礎太差了，第二次段考的表現不
過是僥倖；當然了，我還是沒有放過姊姊回家的時間，一有機會就纏著要她教我
功課，如此一來的結果就是，我出去鬼混的時間越來越少，花在書本上的時間越
來越多，爸媽管教的鬆緊與否反而沒什麼差別了，反正我也找不到出去玩的機會
和理由。
這段時間應該就是我日後洗去對姊姊的敵意的轉捩點吧！？畢竟她一直都很
照顧我，從來沒對我發過脾氣，而且我也很佩服她，因為許多課文裡難以一時就
理解的重點在她的解說之下馬上變得相當地簡單，加上我的天資似乎還不算太差，
甚至有時可以超前進度。
期末考的成績單出來了，全校總排名就跟我的全班排名一樣，都只有一個1
字，其中，英語、理化和數學都是滿分，我不知道邱曉靈考得如何，只知道現在
我所看到映射在鏡子裡的我，已經不是那個又黑又野的小丫頭，皮膚也似乎變得
比較白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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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孽種（八）
發信站: 師大計中(精靈之城) (Sat Aug 16 04:14:11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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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打倒邱曉靈了，但是眼前所要面對的，並不是考出了全校第一名的喜悅
（雖然我所念的不過是鄉裡的中學，但是學校一年大概還可以有三四十位考上台
南一中或是台南女中，應該還不算太差），而是許許多多先前料想不到的問題。
說我作弊的流言雖然比較少一點了，但是更難聽的，諸如「輸給何憶伶真想
跳樓」之類的狠毒話語層出不窮，而且也沒有預期中打倒邱曉靈的成就感，一來
這不過是一次段考而已，以後還有許許多多的考試，要是我不設法保持下去，邱
曉靈那張嘴不知道又要如何侮辱我了；二來，理化到了國二上才開始出現，其他
科目也是這時才開始變得困難，即使國一時基礎較差也不至於有大礙。總之，天
曉得以後我是否還會讀得像現在那麼好，說不定下學期又像以前一樣一塌糊塗。
此外，本以為兩次段考的表現可以讓爸媽少點念經的藉口，至少對一向不太
愛說話的媽媽是如此，可是爸爸似乎是天生當和尚的料，稱讚我的話說完後還不
忘叮嚀我要保持之類的，又要我不要太驕傲之類的。
事實上我也不想驕傲，以前在外面玩的時候，見到許許多多不一樣的人，學
生時期書讀得好後來一塌糊塗的到處都看得到，不然某位大企業家怎麼說「學歷
無用」呢？
記得曾在高雄的酒吧裡遇過一個哈佛法學院畢業的男人，雖然學歷很高，但
是運氣和個性糟得可以，除了唸書外什麼也不會，可是他說話的語氣仍然高傲得
令人不敢恭維，而且可能也是因為個性之故，他換過好多工作地點，不過最後都
是一事無成。
論學歷也許他已經很高超了，但是如果說高學歷就有高成就或一定要像他
那樣的對人態度的話我寧可平凡一點，過去，因為書唸不好，我也不大能反駁
世俗所謂的好學生、好孩子的價值觀，現在，證明我的功課不比別人差之後，
我應該可以批評並且選擇我要的人生了吧？
畢竟在這段苦讀的日子裡，我失去好多珍貴的東西喔：友情、玩樂的時間......
真的好想找一天蒙頭大睡，找一天像以前一樣好好地野一野，雖然我現在在班
上同學間的評價不同了，但是我還是以前的我啊！但是，一想到那次邱曉靈辱
罵我那群姊妹的嘴臉，以及發現班上（至少在我面前啦！）再沒人敢瞧不起我
時的感覺，畢竟台灣還是升學主義掛帥啊！
到底是要好好地玩，還是繼續認真唸書呢？我心裡真是矛盾得無以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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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孽種（九）
發信站: 師大計中(精靈之城) (Sat Aug 16 04:15:33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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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這時候寒假也到了，剛好給我個機會思考一下我努力唸書究竟是為了什
麼，說不定是我自己在自找麻煩呢！我這麼告訴自己，因此，我在寒假開頭幾天，
找了機會和我的姊妹淘們好好地玩了一頓，可是，心裡並沒有得到太多的滿足，
甚至是空虛，我把我的困擾跟姊妹們說了，結果中姊妹中年紀最大的吳君萍（就
是先前說那位被母親虐待常逃家那位，比我大兩歲）表示並不覺得奇怪，因為她
打從一開始就不認為我是能混的料。
「不是嗎？我沒聽過有幾個人像妳一樣能唸一下書就突飛猛進的，表示這不
是巧合，妳確實是讀書的料，」她一面打開啤酒一面對我說，我本想辯解這不過
是運氣好，但是她搖搖頭，並且把啤酒遞給我：「既然妳有這種天賦的話要好好
把握，畢竟遊玩是不持久的，我們五姊妹的交情也不知道能持續到什麼時候，說
不定，我們今天一別就從此無法再見面也不一定！好好計畫未來吧！我已經計畫
好，要到我性子家裡開的髮廊學習美髮，不打算繼續升學了！不知道其他人是不
是也已經計畫好了，妳現在已經二年級了，也該計畫一下才好。」
「是嗎？」我一邊喝完了那罐啤酒，一邊思索為什麼我原本所熟悉的世界竟
會開始變得越來越陌生，前幾天才在一起玩的朋友今天竟會說出不相稱的話，難
不成姊妹們在我苦讀的日子裡竟然產生了重大的改變！？
可是事實就是如此，而且發生得比我想像的還迅速，林育雅的姊姊因為調職
到北部，一向和姊姊相依為命的她只好跟著搬到台北；簡宜嫻（先前提過家境很
富裕那位）的爸媽眼見她成績一直沒有起色，就半強迫地把她轉到台南某間很有
名的教會女子中學，希望在環境的薰陶下能讓她多讀點書，不過她拜託她媽媽請
我每週末到她家伴讀，而她媽媽見我這學期念得不錯，也就答應了，還給我每小
時五百元的「束脩」（當初為了挫挫邱曉靈銳氣才唸書的，想不到不但讓我多了
見到朋友的機會，又賺到不少零用錢，真是始料未及）；唯一比較沒變的就是紀
婉琪，不過她現在比較敢在眾人面前說話了，大概是因為她心中最大的陰影--養
父的大兒子在過年前出車禍半身不遂，從此無法再威脅她了。
（不禁想起有一次君萍姊喝醉酒時安慰婉琪的話：「被男人上過有什麼了不起！？
女人又不是全然靠男人的眼光過日子，忍氣吞聲只有吃虧的份！老是在意這件事，
以後連想隨便找個人嫁都有問題。」話雖然說得不是很適切，但是我還是在婉琪
眼裡看到感激，唉！要是她有一半君萍姊的果敢就好了！。）
總之，在寒假裡，我的世界徹底地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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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孽種（十）
發信站: 師大計中(精靈之城) (Tue Aug 19 14:13:25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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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已經命中註定必須要和書本為伍，就好好地念下去吧！反正也沒差，
對我只是有好無壞，還可以COVER紀婉琪呢！不過她倒是蠻有骨氣的，就算我考
試卷真要偷偷借她抄，她也不肯。
另外，在熊本立幾乎每天不間斷地送來第一百零一封信以後，我終於第一次
寫回信給他，事實上一百零一這數字還是他下一封信的內容提及我才知道的，我
的作文能力不大好，只用了最淺顯的文字問他對於未來的看法。
「我決定要去念軍校，希望像我爸爸一樣肩膀上佩著星星，也許在浩瀚如星
河的軍中，我的想法有如愚公移山一般地遙不可及，但是若不去追求，永遠不可
能實現......」熊本立寫道。
看完信我真的很想對他說「騙哮」，可是一來這實在不是淑女應該說的話，
二來熊大帥哥的台語說得實在是爛得可以，教了他好多次，連一句「餓鬼假小意」
都說不好，罵他大概也不知道（在我的故鄉裡，不會說台語的都被視為異數），
因為熊本立的成績不錯，是老師認為考得上台南一中的人，怎麼可能會去念「收
入低，福利差，月入數千塊」的軍校呢？算了，不管他了！還是管好自己吧！
寒假結束之後的寒假作業考試裡，我和邱曉靈的成績差不多，我總分小贏她
三分，這時邱曉靈可急了，連忙一張張考卷仔細地翻，好不容易讓她找到一題老
師改錯的題目，加了三分，總算得回了第一名的位置，看見她一張張地翻閱考卷
找紕漏的表情真是令我感到好笑，兩分三分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忽然，我恰好看到自己的考卷裡有處老師改錯的地方，於是也學著她走上前
去，向老師說明，同時還回過頭望了邱曉靈一眼，看到了她驚慌失措的神情，耳
裡似乎還聽到了她祈禱的聲音，呵呵！
當我從老師手上接過重新閱卷的考卷後，我走過邱曉靈身旁，輕聲地對她說：
「恭禧妳囉！第一名！」還不經意地讓她看到了英文考卷上老師沒注意到的，有
個i字因疏忽忘了寫一點，因此我的英文成績也從100變成99，總分比她還低了一
分。
不過，從這時候我和邱曉靈的臉色看起來，根本看不出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贏
家，不是嗎？雖然帳面上我是輸了，不過這時候心裡的快感，比起期末考考全校
第一名的滋味好上幾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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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孽種（十一）
發信站: 師大計中(精靈之城) (Tue Aug 19 14:14:29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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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給了邱曉靈重重的一擊之後，固然心裡順暢不已，可是總覺得仍然有股陰
影存在，事實上，老早就注意到這股陰影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去正視，或者是
面對它，只因為還無法確定它是否真的存在，一直到寒假之前，導師跟我提起這
兩個字時，這股陰影才正式地浮現在我的腦海裡，那兩個字就是--跳級。
對啊！比起姊姊，邱曉靈算什麼啊？無論功課、相貌、人品和名聲比起姊姊
差得遠了，鄉親多半也是因為知道姊姊才知道有我們這家人的，多少年來，我一
直生活在姊姊的陰影之下，不知道因為吃姊姊的醋而哭過了多少日子，如果，如
果我能通過跳級考試的話，不就是比當年的姊姊還強了！？
可是，當初聽了只是笑一笑就算了，雖然知道老師有幫我報名，但是寒假時
根本沒怎麼準備，只有幾次是被姊姊逼著念一些有的沒的以及國三下的一點點課
程，根本沒有把握說一定會通過，等到寒假作業考試之後才猛然想要準備，不曉
得來不來得及。
奇蹟似的，我竟然通過了智力測驗，雖然不是想要侮辱以往通過這項測驗的
「先聖先賢」，不過總覺得像我這樣準備還能PASS的話，真應該全盤地檢討跳級
考試制度，不管啦！總之第一關過了，趕快準備下一關吧！
第二關是要和國三的學長姊一起考國、英、數三科，幸好寒假時姊姊有先幫
我整理過重點，加上包括導師在內的許多老師平時都有額外給我指導，結果竟然
也莫名其妙地達到標準（事實上說莫名其妙也不大好啦，一來老師們真的很努力
教我，二來國、英兩科還不算太難，只有數學稍微需要注意，不過幸好靠著幾天
只睡兩三個小時的努力，竟也考了95分），就這樣，得到了跳級參加高中聯考的
資格，不過，本分內的國二範圍可就考得慘慘慘了。
想不到吧！？昔日老是跟所謂的「壞朋友」、「太妹」鬼混的野丫頭，如今
竟會成為背負著母校唯一一名跳級考試重擔的學生，人生還真是有趣，連我....
至少是半年前的我啦根本想都想不到的（附帶一點，我們的「模範生」邱曉靈小
姐當然也有參加這次的跳級資格測驗，不過在考國三第一次段考那關被刷下來，
對於這樣的結果，驚動了她那當家長會長的媽媽，邱媽媽怎樣都不相信她的寶貝
會落選，認為老師出題和審理不公，還因此鬧到校長室裡，最後調考卷出來重閱
的結果，還是一樣。）。
道賀的親友和鄰居陸陸續續地到家裡來拜訪，我心裡不由得暗暗覺得好笑，
都還沒考聯考呢！說不定我下學期還是國中生，這麼早就來道賀，消息傳得還真
快，雖然我因為諸多考試已經弄得精疲力竭，只想要好好地睡一天，可是學校的
加強課程不少，連星期天都要到老師家補習國三的課程，平時在家裡不但要唸書，
親友和街坊鄰居來到家裡還必須幫爸爸「作秀」--倒茶，讓親友品頭論足....等
等（雖然很辛苦，不過有點點莫名的虛榮感，而且大家現在都開始誇獎我漂亮了
唷！），總之，生活越來越忙，不但難得遇到姊妹們一次，就算是隔壁班的熊本
立最多也只能看到我頂著兩個黑眼圈，無力地向他揮揮手致意，真的過得好累喔！
比上學期還累，開始懷疑我自己是在自作自受了。
而且，姊姊在知道我獲得考試資格後，比誰都還高興，還常常在電話裡跟她
的好友說，本來參加跳級考試只是為了勝過姊姊，更希望抹去長久以來積在我心
裡的陰霾，如今看到姊姊的態度，又開始讓我懷疑起參加跳級考試的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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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MEMORYING.bbs@bbs.ntnu.edu.tw (憶伶), 看板: story
標 題: 孽種（十二）
發信站: 師大計中(精靈之城) (Fri Aug 29 02:37:59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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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仔細想一想，從出生到現在，也只有這件事讓爸媽第一次以我為傲，
雖然眼前有補不完的習，唸不完的書，還有負擔不起的期望，但是眼前已是騎
虎難下，只好繼續「騎」下去了，雖然我還常常懷念半年多前的悠哉時光。
當然啦！在我們那間大半還是人治為主的小學校裡，校長的話就是一切，
所以我因此有了不少特權，例如不用升旗、不用上體育、家政和美術課，更不
需要交作業，稍微遲到一點也沒關係。
雖然我享受了這麼多，別人也不大敢說話（連邱曉靈也不敢唷！）可是我
總覺得空虛，大概是因為有種「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慨吧！眼前的敵人猛然
間只剩下一個「高中聯考」，姊姊和邱大小姐幾乎都已經可說是我的手下敗將，
當然精神上會懶散下來，和且平時測驗的分數也開始每況愈下，連自己都懶得
檢討和看成績了，雖然導師還為我找藉口說是因為目前所念的課程太多太雜，
一時適應不過來，但是我自己知道，現在的狀況根本和取得資格前不能相比。
某一個炎熱的下午，走馬看花地看完了國三上的理化以後，我拿出數學自
修雜亂地作了五、六題，但是錯了超過一半，心裡煩得很，因為這明明不是什
麼困難的題目，可是再作幾題依然一樣，都是錯在不該錯的地方，結果我一氣
之下，導師為我加開的輔導課也不去上了，找了紀婉琪和幾位班上同學到操場
上打排球，呵呵！差點沒把導師氣得半死，雖然我也知道他是犧牲自己的時間
在為我上課，可是心情真的覺得好煩，他老人家看看我的情況，嘆了口氣，改
了個時間為我補課，就離開了。
打到一半，忽然有位大約二十幾歲的高大帥哥走過來，一臉興奮地問我：「
同學！你有多高啊？」
對於他這樣和外表不相稱又沒頭沒腦的問題令我感到惱火，我就不假思索
地說：「一百七啦！那有這樣問女生問題的啊？一點禮貌都不懂！」接著繼續
打球，不料紀婉琪他們把我拉過去說：「妳不知道嗎？他是這學期新來的體育
老師，校長聘請他來帶排球校隊的！」
「對不起！對不起！」那位帥哥老師一面道歉一面說：「因為看到妳的球
技和身材....呃..體型不錯，又是本校學生，所以想請問一下妳有沒有興趣進
排球校隊....另外，妳應該不止一百七吧！？應該有差不多一百七十三到一百
七十五吧！？」
挖哩咧！那個女孩子喜歡被人家說竹竿啊？這老師還真是除了外表以外一
無是處，還看不出我特地矮化自己的用意嗎？真是的！一點也不懂女孩子的心
理....不過說實在的，還真難得看到像他這麼高（比我高了超過半個頭，應該
差不多有一百九吧！），體格還這麼漂亮的，原諒我不大會用形容詞，感覺好
像是電視（好久沒看了:~~）上看到的希臘雕像。
「老師，那是不可能的！因為何憶伶今年要跳級啦！怎麼可能會參加排球
校隊！？」一位同學插嘴道。
「哈哈！是這樣啊！？」那位帥哥老師亂沒氣質地搔搔後腦袋：「對不起！
對不起！我這學期才到這間學校，所以對這方面的事不太清楚....何同學，對
不起啦！」說完又看了我幾眼，然後搖著頭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不知怎麼的，我心中竟然有異於面對熊本立的感覺，好像
是在傍晚喝梅子綠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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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MEMORYING.bbs@bbs.ntnu.edu.tw (憶伶), 看板: story
標 題: 孽種（十三）
發信站: 師大計中(精靈之城) (Sat Sep 13 14:51:19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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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裡，心裡總覺得奇怪，為何老是在想那位體育老師余培華，憑良心說，
他給我的感覺好像是城市獵人的男主角犽羽獠，亂沒氣質一把的，可是不知
道怎麼回事，對他的印象就是特別深刻，也許是因為他超過一百九十公分的
身高吧！據說他以前是籃球國手，後來因為膝蓋受傷才去讀師大體育系的，
而且改修排球理論，畢業後被我們學校的校長請來指導本校女排隊（我們學
校的女排隊拿過全國比賽冠軍，還有幾位學姊現在是國手，夠強吧！）。
至於熊本立比我還矮兩公分呢！大概還沒發育完全吧，不過因為他是將門之
後，給人的感覺就是很正經八百，相當沈穩，說話也是慢慢的，很像是大人
物，所以和他說話有時真的覺得好累唷，因為他的心中似乎充斥著許多的夢
想，有如一座巨大的秘密花園，相形之下，我的人生是多麼地空虛啊？只有
功課能贏他而已，可以說，比起他我什麼也不是，相處久了，便發現和他在
一起跟和姊姊在一起沒什麼不同。
至於余老師呢，好像一眼就可以看穿他在想什麼，加上他的個子雖高，對我
而言卻不會有太大的壓迫感，反而會相當安心，加上我又喜歡打排球，對他
的印象不算太壞，只是他不大會講話，真是的。
晚餐後，我在房間裡唸書，越唸心裡越煩，正想丟下書本之際，媽媽端了一
盤水果進來，我連忙把即將脫手飛出的參考書抓回來，不過媽媽卻說：「沒
關係！不想讀就先休息一下，不然就乾脆不要參加跳級考試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媽媽會這麼說，不過心裡倒是有種做壞事被抓到的感覺，雖
然把書本丟開不算是什麼壞事，不過這樣子跟幾天以前我死命抱著書本的形
象天差地別，所以我問媽媽：「媽！妳怎麼這麼說？好不容易才考到資格，
怎麼叫我放棄？是不是怕我的功課比姊姊好？」
「妳這孩子！在胡說些什麼啊？」媽媽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但是只短
短一兩秒又恢復正常，甚至還帶點微笑，一面用食指輕點我的額前一面說：
「媽媽是真的怕妳太累了，妳看看妳自己，瘦了這麼多，像跟竹竿怎麼會好
看？而且從小到大，我對妳們兩個小丫頭可是一視同仁喔！畢竟妳們都是我
懷胎十月生的嘛，我那怕妳書念得比姊姊好，只是希望妳不要為了一點虛名
糟蹋自己的身體而已。」
「不要說我像竹竿嘛！」我一面向媽媽撒嬌一面抱住她，心裡覺得好溫暖好
溫暖，畢竟確實只有媽媽才是真正地在疼我。
「不過，我發現妳最近似乎不大對勁，不但成績開始下滑，更重要的是妳似
乎沒有前幾個月那麼專注在課業上，如果真的唸不下去，妳可以放棄不要緊，
爸爸那邊，我會跟他解釋，有什麼事，也可以告訴媽媽好嗎？」
「嗯！」我點了點頭，一面吞下一片哈密瓜。媽媽的話確實讓我放心了一點，
不過心裡還是很不平靜，於是我隔天出現在體育館，那時余老師正在指導校
隊練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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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愛在夏天午後躺在故鄉的那棵大樹下,
傾聽風與大樹的對話&草叢中精靈的呢喃
-----------------------------憶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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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rigin: 師大精靈之城 ◆ From: sun2.cc.ntnu.ed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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