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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逍遙遊(短篇小說)
發信站: 清華資訊(楓橋驛站) (Wed Aug 13 22:10:59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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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
這是我第一次的嚐試(指寫小說),
拙文劣筆,並不期待好評,但祈得到許多寶貴的建議,
請多指教,還請勿笑...^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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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有個朋友.
    其實他有好多朋友, 但都只是朋友, 而將它們心中的他拼湊在一起, 在鏡中看來, 就
像科學怪人一樣.
    儘管當風吹過他的雙頰時, 總會不自覺地加快了速度. " 天啊! 好滑! " 風會說.
        當砂直衝他的雙眼, 總會被濃又翹的睫毛擋個正著.
        當他吸吮杯中的果粒時, 那根吸管竟因他豐厚的唇而感呼吸困難.
    那高挑的身形, 若在古時, 定是長身玉立的翩翩公子, 加上那堅定而溫和的眼神, 迴
盪於雙眉間, 充滿磁力的軒昂之氣, 白淨的面相, 直是天降仙人, 令人嘖嘖.
    至於漠的朋友, 瞋, 喔? 你見過他? 你一定常出國喔! 嗯! 對對對! 他的確令人印象
深刻! 那副面黃肌瘦的模樣, 看了著實讓衣索匹亞的父母們也要搖頭了. 還有那滿頭的少
年白髮, 再加上近視兩千度的單眼皮小眼睛, 那永不分離的眉頭, 還有除了談生意外便極
少動的唇, 下彎到快碰到下頷的嘴角, 每每遇到他, 除了被他的瘦小嚇到, 還不自禁地憐
憫起他來, 連伸手掏錢請他一頓的想法都反射似地湧上心頭, 儘管他在三十歲時的存款已
達八位數字了!
    ***
    這天, 咬著冰, 在湖邊閒度暑假的漠, 正哼著幻想曲的片段, 想像著米老鼠的手足無
措. 不時抬頭看看那一塊塊的雲, 把它們拼成種種形象, 有時竟笨拙地將花瓶捏成了個小
醜人, 驚訝地咧嘴而笑.
    嗯! 今天莊子說他夢到自己變成了一隻蝴蝶. 不知該不該告訴他, 我也做了類似的夢
, 不過我變成了一隻大鳥, 在無極的` 琉璃般美麗的世界飛著.
    邊想著, 漠踏著一階階的小石梯, 定在湖中小橋的頂端.
    " 嗨! 小漠! " 背後突如其來的叫喚, 將忘穿湖水的的漠拉回了現實.
    " 哦! 是小寶啊! " 漠總是這麼稱呼瞋, 從小時和他成為鄰居時開始. " 怎麼? 又出
國啦?"
    " 嗯! 剛回來! "
    " 這次又來什麼寶物啊? "
    瞋的臉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倒不是因為他沒寶可獻, 而是他這人就有這麼個癖好! 其
實他並不喜歡漠這個人, 因為他的寶在漠的眼中永遠都像垃圾一樣, 但就為了要讓這個目
中無寶的漠" 好看 ", 尚未娶妻置家的他, 靠著自己建築公司月入百萬的財力, 每回假日
總要設法從世界各地發掘` 搜索出各式奇珍異寶, 從奇畫到怪石, 無一不靠他那商人般銳
利的眼光` 清晰的頭腦與流利的口才盡入私囊. 而唯一讓他感到無比快感的, 倒不是自己
得到寶物的功力, 而是想到漠臉上那種驚訝既而欣賞玩弄, 甚至羨慕的眼神. 他這輩子除
了考試老拿第一不說, 什麼事不是讓人吐盡口水也稱讚不完? 唯獨遇到漠這隻閒雲野鶴時
, 他臉上的挫折感, 就連手法最巧妙的攝影師也抓不出其神韻.
    儘管無法忍受面對漠的挫折感, 瞋卻矛盾地覺得與漠周旋, 是他生活中不可缺乏的樂
趣. 因此這次, 他在炎炎的夏日, 仍舊搭著飛機, 到埃及尋寶去了! 由於出國經驗豐富,
瞋對此次的埃及之旅早已計畫週詳, 對於主要觀光點的熟悉自然不用說了! 最重要的是當
地寶物收藏者及相關事務啊! 別忘了! 他出國可不是去玩的!

    ***

    頂著大太陽, 往來穿梭於埃及的街肆巷弄中, 瞋就利用身材瘦小的方便, 在一群群包
在白巾裡的黑種人中, 鑽入攢出, 一點也不用怕受擠壓之苦. 但行動敏捷的他, 神情可不
似一般觀光客的悠閒自在, 而像是殺手在搜索暗殺對象似地, 梭巡著每個販售紀念品的攤
位, 並一方面找尋當地可靠的人帶他去見一位重要的先生.
    什麼? 他的建築業還發展到埃及去啊? 才不是呢! 在一次和客戶的洽商時, 那客戶突
然提到: " 聽說先生喜歡收集寶物呀? " 瞋客套地聊了一下這個令他臉紅的話題, 正想趕
緊轉移話題時, 那為客戶好心地提供了他一個埃及的朋友的地址, 說是有十分珍奇之物,
先生不妨試試. 於是因著這個原因, 瞋才會決定在正值熱暑之際到埃及一趟.
    在一家紀念品專賣店中, 瞋正對著每個精巧的手工藝品搖著頭. 他這輕蔑的怪異舉動
引起了店家的注意, 趕緊趨前準備替他一一解釋每件物品的精巧之處與製作的不易, 但瞋
並未給他開口的機會, 只是淡淡地掏出了腰包中寫著一行字的紙片, 問那店主人知不知道
? 那人定睛瞧了瞧紙片上潦草的字跡, 突然瞪大眼睛, 直用當地話說: " 難怪! 難怪! "
邊回頭交待他的大兒子好好看店, 這店主人抓起白巾熟練地包了頭, 邊對瞋說了句: " 走
吧! " 於是兩人便出了店面, 混進人群中了.
    叫了部計程車, 這兩人便沿著開羅河岸往目的地出發了!
    " 你一定是個古物迷吧! " 店主人咧著一口的黃板牙笑著.
    " 嗯! 是啊! " 瞋禮貌地點了點頭, 雖然他被這迷字驚了一下. " 我是迷嗎? " 他思
忖著.
    受夠了悶熱, 三十分鐘後, 他倆終於逃出計程車, 在向晚時分的開羅河畔喘著氣.
    " 啊哈! 就在那! 來吧! " 店主人拍拍瞋的肩, 邁步瞧向了一排黃石堆砌的平房.
    暗自埋怨似地拍了拍剛被碰到的肩, 瞋抬頭望了望眼前的景像. " 嗯! 沒錯! 應該就
是這了! 開羅河畔黃石屋區一號..."他邊喃喃自語著, 邊隨著店主人的腳步去了.
    " 碰碰碰! " 店主人敲了幾下第一間黃石屋的門, " 莫斯先生! 有個異國人來找你了
呢! "
    一陣鞋子拖地的聲音緩緩接近, 門上的洞不久出現了一顆乾黃的眼珠.
    " 咦? 是喬啊? 看你這懶豬! 今天這麼早就關店啦? " 蒼老的聲音遲緩而有力.
    " 呵呵! 才不是呢! 給您帶朋友來啦! "
    " 喔? " 開了門, 莫斯先生伸頭望了望被高大的喬遮去大半的瞋, 心裡不甚喜歡他的
模樣, 不過還是禮貌地試探了他的來意.
    " 嗯! 是這樣的, 我有一位朋友, 叫劉丹尼, 您曾擔任他的導遊, 因他知我有收集寶
物之癖, 便好意地給了我您的住址, 說您寶貝不少, 也許我可多見識一番, 也替他看望一
下您. "
    笑咪了佈滿魚尾紋的雙眼, 莫斯先生愉快地趕緊請這位希客和喬一同進屋歇腳.
    " 嗯! 劉君近年來過得可好? "
    盡量簡單地報告了這位熱心的劉先生的近況, 瞋終於耐不住了. " 據劉先生說, 您的
寶物似乎不少! "
    瞟了喬一眼, 莫斯先生咳了一聲.
    喬心知莫斯先生的怪脾氣, 不喜歡同時為兩人介紹寶物, 因為要是有第三人知曉, 便
可知是誰道出的. 因此假藉要回家算清帳目, 喬禮貌地告辭了另二人, 逕自離去了. 而這
亦正中瞋的下懷.
    " 嗯! 寶物的確有! 讓我先給你看一兩件吧! "
    抓了支手電筒, 莫斯先生掀開地板上的小門, 逕自走下了地窖. 瞋跟在後頭, 心想怎
有人將寶物擺在地窖? 又潮又陰的! 不禁有些懷疑起老人的寶物該不會只是個海邊漂來的
烏龜殼吧!
    跟在老人後頭走了大約五分鐘, 瞋抬起腳跟, 從老人的肩上望去, 隱約有個門的樣子
..
    " 呵呵! 到了! " 老人微笑道.
    門一開, 當真是豁然開朗, 原來這裡面別有洞天啊! 伸頸環顧了這間聚寶屋, 嗯! 的
確是個道地的寶物收藏家!
    " 這房間可是用我帶著遊客遊歷各地, 一點一滴掙來的錢的結晶啊! " 老人一臉得意
地說著, 並為瞋解釋了他如何調節這房間的溫` 濕度來保護他的寶貝們, 還有關於這暈黃
燈光照耀下的` 充滿玻璃閃光的密室當初是如何建構的. " 這也是我的另一個寶呢! "
    瞋禮貌地笑了笑, 便認真地梭巡起房內的珍奇了.
    他細細地賞玩著每個以最佳角度陳列的寶物, 彩色的貝殼` 奪目的寶石` 富含歷史意
義的雕刻等, 每一個的確都會讓他多注視兩眼, 但是腦中一旦浮出漠的神情, 瞋心虛地搖
了搖頭, 繼續仔細審視還沒看過的寶物. 漸漸地, 寶物們一樣一樣地被他摸索完了, 可是
沒有一個是能引起他帶去給漠驚訝一番的. 他略帶抱歉地望了望莫斯先生, 正想講幾句抱
歉的客套話, 準備離去. 但是莫斯先生的反應讓他住了口, 因為莫斯先生的臉正饒有興味
地笑著.
    " 這些東西你都看不上眼, 是吧? "
    " 不是的, 先生, 我.." 莫斯先生抬起手阻斷瞋的解釋.
    " 嗯! 也許你是真的玩家! 這些東西的確都非我真正重視的寶貝. " 說著, 他走向了
角落裡一個看起來十分不起眼的鐵箱. " 來! 我給你看個真正的好東西! " 原來莫斯先生
總是先帶有興趣一探寶物的人來這華麗的聚寶物, 觀察那人的舉止, 才決定要不要給看他
真正珍愛的寶物.
    在房內席地而坐, 莫斯先生抱著那只鐵箱, 緩緩地解了密碼鎖, 輕輕地掀開了箱蓋,
看到了瞋那伸頭突眼的模樣, 莫斯老人真是得到了無比的快樂!
    終於, 瞋見到了前所未見的寶物.
    它, 是一顆牙齒, 一顆充滿鏤刻的, 看似歷經過無數年代的牙齒.
    莫斯先生開口解釋了. " 這是一顆古埃及人的牙齒. 是我十五年前擔任一個考古隊的
導遊時意外發現到的. 當時我們正在一個個古墳中探索著寶物及歷史特色, 但不小心落單
的我, 發現了一個古墳中有著微妙的夾層, 而裡面放的, 竟然就是這顆牙齒! 你看看它的
雕工! 恐怕就連現在的機器也做不出吧! "
    的確! 那是一顆臼齒, 且是一顆非常大的的臼齒, 直徑少說有兩公分, 若它是人的,
那那人必定長得十分高大了! 儘管黃色的牙垢使其不似房內其他寶物般亮眼, 然而其上的
雕刻, 有人有鳥有駱駝, 竟是一幅人文風景畫! 而更讓人匪夷所思的, 是它的中心是挖空
的.
    啊! 這是多麼令人稱奇的至寶啊! 我一定要拿給漠看!
    " 莫斯先生, " 瞋那一貫的商人般銳利的眼光` 清晰的頭腦` 流利的口才用準備用上
了! " 您的寶物的確不同凡響! 不但在藝術價值上為一不可缺席的盛品, 在歷史上也有它
一定的意義啊! "
    莫斯先生聽了, 直是呵呵地笑, 瞋只好繼續努力.
   " 然而此一物若只是藏在像這樣的一小塊地方, 未免可惜! 若能讓有見識之人再多增
廣見識一番, 豈不更有意義? "
    " 可是太多人看到了, 必定又惹一堆麻煩事! 我生平最怕麻煩事啦! " 莫斯先生搖著
頭.
    " 這也有道理, 不過若是給一個真正有眼光的人看, 比給一群號稱古物玩家的人東碰
西摸的, 要好得多了, 不但更具意義, 亦不怕惹上麻煩! "
    " 喔? 先生有認識這樣的人? "
   瞋笑了起來, 這可是鮮少有人看得到的笑容!
    " 我剛好認識一個人, 任何寶物在他眼中都像垃圾一樣, 毫無價值! "
    " 喔? 真有這樣的人? 那他定是沒看過我的寶物了! "
    " 嗯! 所以想請先生借我這寶物一月! 期限一到, 我定在十日內寄還! 我們可以立下
借據, 另外這是我的名片..."說著說著, 自動掏起名片來.
    莫斯先生擋住掏名片的手說: " 不用了! 你只要告訴我他驚訝的表情就好了!"
    就這樣, 瞋信心十足地踏上了歸途, 一下飛機, 回家換了換衣服, 便直衝漠而來.

    ***

    " 嗯! 你看! " 邊回答著漠的問題, 瞋一面掏著腰包, 拿出了一個紅絲絨包.
    就像莫斯老人一樣, 瞋將那顆令人嘖嘖稱奇的牙齒端到了漠的面前, 並仔細解說它的
妙處所在.
    定睛瞧了瞧那顆怪異的東西, 再望了望瞋的表情, 漠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
    " 怎麼? 你覺得它一點都不珍貴? " 瞋有點生氣了.
    " 這倒不是! 它的確是件難得的傑作. "
    笑著搖了搖頭, 漠再度望向湖水. " 啊! 我說小寶啊! 你覺得你像不像這湖中的魚呢
? " 看著一頭霧水又顯得極度失望的瞋, 漠指了指剛從橋下鑽出的黃金鯉.
    瞋略顯無力地答了答: " 不會啊! 我怎會像那隻笨魚? 整天游來游去地, 卻仍在這湖
中, 甚至還為新發現的水草歡呼呢! "
    漠不發一語地笑了笑, 舉頭望向天邊那剛被他玩塌的雲塊. " 小寶啊! 你看那邊! 有
沒看到許多的寶物呢? "
    瞋聽話地順著漠手指的方向, 亦看到了那團雲. " 哪有什麼寶物啊? 不過就是一團雲
嘛! "
    " 是嗎? 可我剛剛才乘著它, 到各個美麗的國度取得了無盡的寶物呢! " 帶著滿足的
微笑, 漠步下了小橋, 留下身後一臉迷惑茫然的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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