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信人: jafn.bbs@bbs.ncku.edu.tw (我舞影凌亂), 看板: story
標  題: 拾愛(end)
發信站: 成大計中BBS (Tue Jun  8 23:50:54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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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什麼？！我算什麼？！
把一顆石子用力踼落河裡，激起一圈圈漣漪，不斷地不斷地擴大，就像我心底的憤怒。
難怪自和柯穎認識以來，老怪事不斷，原來都是安排好的陰謀！
呵！陰謀哪，我何德何能，居然讓一個大眾情人為我佈下天羅地網，就為擄獲我的心？！
我燒了什麼好香哪，居然認識這麼一群「好」同學，好到操心我的戀愛？
可惡！統統可惡！自以為是的傢伙！一群自以是的傢伙！
咚咚咚咚！水面又是一面混亂，就像我的心。
「怎麼了？」一個有點熟悉的男聲在我身後響起。
天啊？怎麼可能？在這種地方？這種時候？
怎麼可能會遇見他？
「老……老師？」
我幻想過很多種與他相逢的情形，在白雪皚皚的高山上，在霓虹閃爍的夜都市，在綠意盎然的歐洲鄉間，在我即將登機的登機門前，不論哪一種，我想像中的畫面我都不會哭──即
使思念再深再痛，因為不想表現軟弱。而，我現在真得哭不出來，因為思念並不深也不痛。
「老師？你還是改不了口，才代過幾堂課，別老這麼叫，我會不好意思的。」他笑說。
「老師……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還以為他在某個國家裡優遊哩。
「告訴你別叫老師。」他皺眉，揉揉我的頭。「回來兩年了。」
「兩年？」
他明瞭我的訝然。「那是年少時的夢想。」他苦笑。「而夢想需要現實的支援，否則，終只是夢。」
我不懂。
「流浪很花錢的。」他解釋，神色黯然。
「真是這個原因嗎？」
「也需要很大的勇氣。」他嘆氣。「道別和遺忘並不是真得那麼容易。」
是嗎？我也流浪過三個月，對那些人事物從沒不捨。
「我現在在S大讀碩士。」
「歷史？」
他搖頭。「資工。生活是屬於現實。」
我們沉默了一會，靜靜地看著河水。
「你還喜歡我嗎？」
「……。」
「是嗎？」他還是笑。「這樣很好。有男朋友了嗎？」
我搖頭。
「加油，你大四了吧？小心沒人要喔。」
「我不知道……」
「別想太多，」他截斷我的話，「很多事是禁不起細想的。」他仰高頭嘆氣。「別像我，只能後悔。」
「老師……」他經歷過什麼嗎？看起來好滄桑。
「回去吧，風很大。」他扶我站起，給我一個很大的笑容，像他三年前離去時。「再見。」

我還不想回家，不想面對馨和劉素鈴……也許還有柯穎，但我可不想因他們而上報，標題寫著：乂乂河邊發現一名女屍──走時太匆匆忙了，既沒加外套，也沒帶錢包。唉，怎麼會
這麼衝動呢？離家出走也要打包呀。
回家的路彷彿蜀道，步步難行。
但再長的路，總有走盡的時刻；再難爬的山，也有被登頂的一天，所以，我回到家了。
遠遠的，我便看見一個紙箱放在大樓門口，走近一看，是許久不見的「穎穎」；箱子外面貼著求你收留我的紙條，不消說，一定是柯穎的傑作。
本打算視若無睹，但「穎穎」不住甩頭的動作抓住了我的好奇。低身一看，牠脖子上繫著一張紙條。
當然還是柯穎的把戲，我知道的……但，實在看不過去他竟然這麼虐待動物，於是我小心翼翼地拆開牠脖上束縛。
把紙條丟下，開了門，右腳才要跨進去，「穎穎」跳出箱子咬我。
「喵∼」
「可惡！臭貓！恩將仇報！」我對著牠惡咒，卻不敢一腳把牠踹得遠遠的。
牠咬起紙條，抬頭看我。
唷，這柯穎厲害，居然能嗦使貓聽他的幹這種事！
「喵∼」牠開始在我腳上磨蹭。
「哇！別碰我！」我趕緊跳開。「喂！喂！」牠竟追著我不放。「好啦，好啦，我看就是了。」連忙自牠嘴上把紙條抽出。
好心的小姐，我主人不要我了，你可不可以收留我？
我很乖的，煮飯、洗衣、打掃都會，你不在時，我
會好好看家，不會吵著要跟你去天涯海角（當然，
你如果自動帶我去，我會更高興），而且，你也不用
跟我交代你的去向（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只
要偶爾打通電話或寫封信告訴我你平安就好（這要
求還不算太過份吧？我會擔心我的主人是正常的）
。還有，我很忠心的，只要你收留我，我的愛就會
全部給你。
偷偷告訴你一件事喔，我第一眼看見你時，就覺得
你是我的主人哦！
我應該還算可愛對不對？你要不要試著跟我相處看
看？如果不合，包證退貨，喔不，馬上改進，直到
你滿意。
好心的小姐，求求你收留我，好嗎？
大笨蛋！看完紙條，適才的滿腔怒火竟奇異地熄滅，連煙都沒有。
我好氣又好笑，不知該感動還是恥笑他。
「穎穎」見我放下紙條，馬上回過頭，往大樓的轉角走去。
我跟了過去。
柯穎可憐兮兮地蹲在牆角，雙手合併放低，等「穎穎」自動走入他掌中。他見到我的腳，抬起頭望我。
真的，柯穎這副垂著眉、滿眼希冀的樣子絕對比那隻肥滋滋的貓更能引人同情。
我揚揚手中的紙條，說：「這項圈太寒酸，改天幫你買條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