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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雨生》[1/4]
發信站: 神秘之旅在中原資訊 (Fri Jul 11 12:58:52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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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生》[1/4]
去年的端午節認識雨生，他是雨葳的弟弟。記得那天我跟雨葳提著相機和Ｖ８，
頂著火辣炎陽在冬山河濱做田野，垮啦垮啦走來一個穿背心淺拖的少年。「我弟弟。
」雨葳將少年反戴著的鴨舌帽撥正：「他叫雨生。」
「你們姊弟倆名字噹迷人啊！」我隔著墨鏡端詳眼前，好個俊美年少。「妳看。
」我拉起雨生的手臂：「他的皮膚比妳還黑呢。」
「他的黑炭皮是天生的。」雨葳瞧瞧自己的手臂，憐惜似地摸摸：「哪像我，本
來又美又白的肌膚……」
「吃粽子了啦！」雨生嘟著嘴打斷她：「媽媽講你們先吃再做事。」然後伸直手
臂沙沙提著一袋粽子，看樣子還是熱的，交給雨葳後復又將鴨舌帽反戴，手長腳長站
在一旁雙手交叉胸前等候差遣，模樣酷得很。
「好了。」雨葳揮揮手：「你可以回去了。」
什麼？回去？這麼可愛的底迪就這樣讓他回去？我才不幹勒！「等等。」我說：
「妳剛剛不是喊累嗎？讓妳弟弟幫忙顧東西也可以。」然後我轉頭問雨生：「你等下
有事嗎？」
他搖搖頭，面無表情煞是迷人。
「跟我們一起做田野如何？」我對他挑挑眉毛。
「我是沒意見∼」他撇嘴，邊看他姊姊說：「要看那隻願不願意讓我留下囉？」
「愛留不留，隨便你！」雨葳才不管她弟弟，連忙撥開一個粽子後，遞給我。
就這樣，我們吃完粽子繼續工作。雨葳負責口述與筆記，我忙著攝影與拍照，雨
生則跟在我後頭做一些拉哩拉雜的事務，看他忙得滿頭大汗卻樂在其中的樣子，我不
禁也跟著快活起來。他的輪廓跟他姊姊一樣深，而且都是濃眉大眼，但我對他的興趣
偏偏就比對雨葳來的多。這樣是不是同性戀？我想，但很快便丟開這種想法，我只是
喜歡看好看的人而已。不管如何，原本枯燥繁重的期末報告因著雨生的臨時加入變得
不再煩悶。
親水公園咚咚鬧熱著敲鑼打鼓龍舟比賽，我將鏡頭對準前方的舞臺，壯麗雲泥自
遠山拔起，大片蔚藍大塊青蔥因著熙嚷人世而益顯蒼朗。
「這個放哪裡？」雨生輕拍我肩問道。
「交給我就好。」我伸手去拿他握著的鏡頭蓋，故意結結實實摸了他手掌一把。
「……。」他微張著嘴看我，似笑非笑。
「還有什麼事嗎？」我轉過頭去，不看他。
「啊∼」他說：「戴著帽子很熱呢。」說完將鴨舌帽取下，高高輕放在我頭上。
我可以感覺到帽沿散出的熱氣。
「你們在幹什麼？」雨葳不遠站在鏡頭所及處，提醒我們別聊天了，工作要緊。
報告還要一個工作天才能完結，我們收拾工具回到雨葳家裡。今晚住這，雨葳媽
媽好熱情款待我，她大概以為我是雨葳的男友吧？我跟雨葳互換心照不宣的捉狎眼神
，雨生則坐在我身旁呼嚕嚕扒飯吃，十足小霸王。
「你的腳！」媽媽瞪雨生：「放下去。」
「喔。」雨生暫停，抬頭眨了下長長睫毛，無可不可狀地將踩在凳子上的赤腳放
下，算是回應，然後又埋頭吃飯。
吃完飯，雨生去洗澡，我跟雨葳坐在客廳看電視，不時傳來隔壁媽媽針車衣服的
聲音。我很好奇雨葳爸爸呢？哪裡去了？
「妳弟念哪兒啊？」我問。
「高職吧，不知道是哪一家，反正在宜蘭就是了。」雨葳手握遙控器不停轉臺，
然後像洩了氣的皮球問：「你要看哪一臺？」
「新聞好了。」我問道：「他念什麼科？」
「ㄟ……不知道耶。」她轉到ＴＶＢＳ：「反正你今晚跟他睡，可以問問看。」
什麼？跟他睡？有這麼好的事啊！恰巧雨生洗完澡，內衣短褲啪答啪答頭髮濕濕
的走來客廳。「姊，借我三百。」他說得理直氣壯。
「不要。」雨葳連看都沒看他一下。
「唉唷別醬子！」他皺眉說道：「我要買電子零件，錢不夠。」
「找媽媽呀。」
「她不會給我的。」
「那你以為我就會給你啊？」雨葳繼續看電視：「上次借你的還沒還我。」
「會還妳的……」
「先還再說。」
「喔∼」他好無奈喊道：「哪有醬子的姊姊？」
「你現在不就看到了？」雨葳得意笑著。
實在看不下去了，我開口問他：「什麼樣的零件啊？」
「電源供應器。」
「哦？我做過。」
「你做過？」他問道：「你是電子科的嗎？」
「我以前念電子，高一時自己做了一台，後來又陸續做了計頻器……」
我開始回溯我的豐功偉業，高職念電子，後來念二專，二專畢業考插大，把他唬
得一愣一愣的。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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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雨生》[2/4]
發信站: 神秘之旅在中原資訊 (Fri Jul 11 12:59:09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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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生》[2/4]
「哇塞！」他眉開眼笑，天真羨慕說道：「我以後要像你一樣。」
「你剛不是說要買零件？」
「是啊∼」他話鋒一轉，酸溜溜道：「我那個好姊姊不借我錢……」
「喂喂喂！」雨葳忍不住轉頭湊嘴：「別扯到我身上。」
「我跟你去買好了。」我說。
「什麼？」他不敢置信。
「你載我跟你去買零件啊！」
「好啊好啊！」他把毛巾往空椅子一甩：「等我一下喔！」然後咚咚跑進房間。
「你理他幹嘛？」雨葳瞅我，似乎認為跟他出去不是一個好主意。
「小孩子嘛，他讓我想起高職的時候。」我說：「而且我今晚不是還要麻煩他收
留嗎？就當作送他的禮物吧！」
「可是……」
「別忘了他今天幫我們提了一下午的工具。」
雨生豪邁１２５載我奔馳在往市區的路上，剛洗過澡的他，後頸部聞起來特別清
香，推得齊短爽朗的鬢角，耳朵好漂亮長在兩邊，很想咬一口看看。「呵。」我為這
種不正的想法噗嗤發笑。
「你在笑什麼？」他側過頭問道。
「我在想你高一吧？」
「嗯。」
「十六歲？」
「嗯。」
「十六歲還沒駕照你不怕被抓啊？」
「那有什麼？」他根本不當一回事：「看到這台車嗎？我家裡買給我的。住在這
裡的高中生大部分都騎車，警察不會抓的。」
「是喔？」我頗不以為然，從他兩腰掐去：「警察不抓，我抓。」
「啊！」他哇哇大叫，機車頓時偏斜。「我怕癢！」
我們買完所需零件，他又嚷嚷看上別的套件。「你還想要什麼就自己選吧。」我
二話不說，帶著心滿意足的他去結帳，之後順道去夜市逛逛，沒想到他挺會吃的，吃
了我好幾百塊還不見罷休，這小子蠻懂得拗人的嘛。
「你是我姊的男朋友吧？」他啃了口雞屁股問。
「我？」我故做不解：「我像嗎？」
「當然像啊！」他自信滿滿：「不然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然後壓低聲音，
邪邪笑道：「咳咳！你可以巴結我，我會替你說好話的。」
算了吧！我在心裡發噱，不把你吃了就天地良心囉！還去碰你姊姊？
「真的嗎？」我裝做興致盎然地騙他：「你要怎樣幫我說好話呢？」
「這個嘛……」他皺眉看天，那模樣真調皮。「我就說你對我很好。」
「我本來就對你很好啊！」
「我會說你對我特別好。」他一臉堅定：「像是親哥哥。」
「哦？」我問：「有比她對你還要好嗎？」
「那當然！」他哼哼說道：「打死她都不會贊助我買這些東西。」
「買幾個東西你就滿足啦？」
「啊對了！」他打蛇隨棍上：「我還欠我姊七百塊。」
「你的意思是……」
「幫幫忙嘛∼」他搖搖我肩膀，搖得我心花怒放。「我會感激你的。」
我好後悔說那句話，現在他當我是聖誕老人了。
回來後雨生咚咚直望房間鑽去，連招呼也不打，我坐在客廳雨葳旁，她嗯哼一聲
算是回應，接著又自顧自看電視。出門時是晚間新聞，這會兒是夜間新聞，媽媽的針
車聲還在嘎嘎響著。也就是，除了電視節目外，幾乎都沒變，好緩慢的家庭步調。我
問雨葳：「明天我們應該先照哪裡？」
「利澤橋。」她說。
「清水閘門那兒？」
「對。」她啊哈張口打了個大呵欠：「我要睡了，明天再講吧。」
待雨葳離開客廳，我再看了一會新聞，覺得無趣，問媽媽要不要關燈，她說免啦
我來關就可以了，遂往雨生房間準備睡覺去，一開門看他正手持烙鐵埋頭銲接著。我
交叉雙臂，杵在門邊，欣賞他專注工作的修美側影。
「睡覺啦？」他拿起電路板前後瞧瞧吹吹：「床在那邊。」
「你不睡？」我走到床邊坐下，解開襯衫鈕扣。
「我要先把這個做完。」
「哦？」我將襯衫拎在肩上，走到他身後，低頭看他銲接情形。「嘖嘖嘖！」我
一副可惜狀說道：「焊成這個樣子……」
「不對嗎？」他停下動作，轉頭看我。
「你銲錫加太多了。」我指著電路板上一個個圓鼓鼓的焊點：「諾，你看，我用
力一摳就把它摳下來。」我順手摳下一顆焊點。
「啊！」他趕緊阻止我：「別摳它，我焊了很久的。」
「這樣根本不行！」我好為人師的心態又犯了：「你起來。」
我讓他坐在旁邊看，一邊銲接一邊指導他相關要領：「焊的時候要快狠準，焊一
點就好了，不要焊成一坨。」「佈線要整齊。」「電阻色碼方向要一致。」「電晶體
最好平插。」「變壓器不能離元件太近。」「伏特表要在右邊，安培表在左邊。」「
還有……」我拉拉雜雜邊做邊講，竟然做好了。
「喔∼」雨生好氣又好笑：「都給你做完了！」
「手癢嘛∼」我插電試機，成功，不禁佩服自己。「好了，睡覺吧！」我說。
「我要做套件。」他拆開一包警報器。
弄巧成拙。好吧！你不睡我睡。「別做太晚啊。」我不管他了，登上床睡覺。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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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雨生》[3/4]
發信站: 神秘之旅在中原資訊 (Fri Jul 11 12:59:25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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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生》[3/4]
我對著他的背影側睡，俊俏削瘦而又黝黑的修長身軀。他孜孜不倦地工作著，銲
錫的味道慢慢飄來，讓人感覺暈炫，這東西有毒的，吸太多不好。遂想起我的高職時
代，狂戀線性電路的慘綠年華，流連臺中電子街的毛頭小子。那時候，我，Format，
以及一個叫沛沛的同班同學，我們三人曾許下宏願，四技二專聯招要一同考上臺北，
那裡有光華商場，逛不完的店面，買不完的零件……
『唷？』體育課時，我與沛沛溜到人煙稀少的後操場，我們坐在階梯上聊天，他
一臉邪惡對我微笑：『新鞋子嘛∼』
『嗯。』我伸出左腳，秀秀我的氣墊籃球鞋：『好看嗎？』
『好看好看！』他起身捧住我左腳，然後脫掉我的鞋子：『借我看一下。』
我以為他要看鞋子，沒想到他要看的是我的腳。
『哇∼』他將鞋子擱在一旁，褪下我的運動白襪：『好漂亮啊！』
『哦？』沛沛一向不正經慣了，對於他此舉我雖然覺得很奇怪，但並不拒絕。
『你昨天剪過腳趾甲？』他撫摩著我的腳趾。
『對啊。』我動動腳趾：『因為要穿新鞋子。』
『ＳＯＧＡ∼』他突然彎腰含住我的腳拇趾。
『三八啦！』我驚訝地推開他。
『是香的呢∼』
『白癡啦！』我撿起身旁的襪子穿上。
『不知道嘴唇是不是也是香的？』他趁我穿鞋子時托住我的臉，然後快速地對準
我嘴唇親去。
『啊！呸呸呸！』我厭惡地推開他：『好噁心。』
『生氣了？』他還是那副屌兒啷噹樣，教人分不清是來真的抑或只是開開玩笑。
『我要到前面去了。』我說完站起，撲撲屁股，轉身便走。
『喂！別生氣嘛∼』他從身後環抱我。
羊蹄甲盛開的季節，粉紅色澤佔滿枝頭，蔚為花海。我凝視校園圍牆水溝邊一棵
棵因無人刻意照料而兀自開落的葉瓣，心想這就是我所憧憬的學府？我的學校？我的
班級？我的同學沛沛？我們於下午時分的體育課在幾近無人的後操場階梯，隱蔽身後
的老大榕樹，我斜躺在地，沛沛摒氣凝神隔著體育褲撫摩著我的私處。我害怕極了，
不知道自己為何放任沛沛如此？但確確實實有著濃郁的快慰感……
「沛沛……」我自喉間發出模糊的夢囈，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事實上，自那次
以後，我便與沛沛形同陌路，不安的罪惡感屢屢襲佔我，這都是他的錯。而現在，竟
又傳來這種失落已久的恍惚感，是我在做夢嗎？
這是做夢嗎？我清楚覺知是醒著的，那，此刻必定有人在侵犯我。腦海閃過一道
身影，雨生！
雨生侵犯我？我又驚又喜！是的，我的反應告訴我雨生正在撫弄著。他是同性戀
？我想起白天時刻意的摸手，他眼神泛著若有似無的光芒；機車上的搔癢，他不但不
拒絕反而一起鬧；夜市的對話，他試探著問我……這些蛛絲馬跡足以構成他是同性戀
的聯想嗎？我不確定，一直要到現在，他採取行動之後，我渴求的心才像巨石落地般
篤定。
他是同性戀，那我呢？我是嗎？也許是吧？也許，我只是喜歡美好的軀體，男性
健朗而黝黑的軀體是美好的，他們英挺如朝陽的臉廓是美好的。而我是嗎？書上說若
對同性軀體產生強烈的性慾望，對異性則無，那麼幾乎可以確定是同性戀了。若此，
我不得不承認我是了……
雨生是同性戀，我應該高興吧？卻不確定了。或許高職和沛沛的那一次就是個錯
誤，他開啟了我的情愫，他激發了我潛藏的同性戀隱情，以致於到現在我無法對異性
產生完全的興趣。同樣的情形發生在今天的雨生身上，他必定曾遭受了某人或某事的
影響，而對同性發生了興趣，對！一定是這樣的！
但，事實上我卻是多麼想要他啊！
我無可奈何地變換睡姿轉過身去，背對他，強忍慾望之蟻千百萬隻在心口囓咬。
不能同性戀，不能同性戀……我閉眼直覺昏暗房間只有時鐘在滴答響著。慾望還是戰
勝了我，抱抱就好，我裝做翻身很自然地擁住他。
「汪哥？」他低聲輕喚。
「嗯？」
「你睡了嗎？」
「嗯。」
「我睡不著。」
「嗯。」
「可以抱你嗎？」
「嗯？」
「我只是有抱東西睡的習慣。」
「嗯。」
我們相擁而眠，我的臉甚至感覺到他的呼吸。他離我這麼近啊！我驀地睜眼，發
現他微笑看我。
「白癡。」我吹他臉：「還看？快睡啦！」
「你剛剛一直都在睡覺嗎？」
「對啊。」
「有沒有醒過來？」
「沒有……」我裝做不知情問道：「有什麼事？」
「沒有……」他閉上眼睛：「睡覺了∼」
是該睡覺了，萬念俱熄必須強迫自己入眠。我，一個大三學生，往後必將畢業當
兵退伍工作結婚生子，這條路無情地等著我，是不能再有其他想法的。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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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雨生》[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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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生》[4/4]
到此為止了，隔天我醒來，發現他還在睡，忍不住摸摸他的額頭，好明顯的風流
尖啊！無論如何他是與我無緣的，我偷偷親了他的手背，然後起床刷牙洗臉，在他書
桌上壓了張千元鈔。【你不是要還你姊姊七百塊嗎？剩下的就給你了。】我寫道。收
拾好後來到客廳，不一會，雨葳也起來了。
「我弟弟有沒有吵你？」她問。
「吵我？」我說：「不會啊！我睡得很好。」
「他最會作怪了。」她滿臉不以為然說：「上次我帶社團學弟來玩時，他說我弟
弟吵得他不能睡。」
「哦？」我笑問：「是怎樣的吵法啊？」
「他沒說。」她嘆氣無力說道：「啊∼反正我看一定是拿頭髮搔人家鼻子耳朵之
類的，都這麼大了還玩這個，真無聊。」
我微笑著不答腔，原來雨生是有壞記錄的。
我跟雨葳來到利澤老街，稍事用餐後便騎往利澤橋，在這裡做了些報導。「你看
！」後座的雨葳指示前方的景色：「清水閘。」
橫跨河面的清水大閘，閘的遠方即是舉臺聞名的龜山島，閘與島在廣闊無遮蔽的
鬱鬱蒼穹間驕傲展示他們壯觀的巍峨姿態。長長一抹白雲越過島的山頭，海風襲來，
只覺得若是成為風的一員，變成風，就可以橫渡湛海。冬山河到此進入尾聲，我們的
工作出奇順利，休息片刻，雨葳跟我閒望漁民划著舢舨船在養殖池內捕撈著。
「以後你會再來嗎？」雨葳問道，默默看我一眼便逕自望向遠方。
「當然。」我跟著她的視線遠眺碧海藍天：「我一定還會來這裡。」
是的，我說過我會再來這裡的。今年端午節前夕我陪雨葳回家，以男朋友的身分
向雨葳媽媽問好，我一直疑問的雨葳爸爸其實早在幾年前便過世了。至於雨生，今年
高二即將升高三，他去年的調皮樣已經收歛不少。「跟我來。」他帶我到他房間參觀
。「嘿嘿∼」他掩不住得意神色，向我展示他做的一系列電子儀表：「帥吧！」
我瞥見牆壁上貼著【男人的一半還是男人】的電影海報。
陪雨葳幫媽媽包粽子，雨生不時跑來：「姊夫讓他們去包啦，你難得來，我帶你
出去逛逛。」
「姊夫？」雨葳拿米粒丟他：「什麼姊夫？」
雨生載我到冬山河出海口，陰雨綿綿我看不到期盼已久的龜山島，悵然若有失。
「好冷喔∼」雨生彎腰駝背，緊緊靠在我身旁。「下雨天還跑來這裡？」
「你不是說要帶我逛逛的嗎？」
「是啊。」他說：「我不知道你要來這裡。」
「你是處男嗎？」我突然問。
「嘎？」他沒料到我會這樣問，當場愣住。
「我問你是處男嗎？」
「呃……這個……」他扭扭脖子，故做鎮定：「基本上當然是啊。」
「什麼是基本上？」
「就是……你知道的嘛。」他靦腆說：「如果不打全壘打的話……」
「你？全壘打？」我問：「你跟誰全壘打？」
「不是啦！我是說……」他支支吾吾：「我沒全壘打啦！我只有二壘啦。」
「二壘？」
「嗯。」
「跟誰二壘？」
「同學……」
「男的女的？」
「嘎？」他更窘了。「這個……呃……」他閃避著我的眼光。
「男的女的還要想這麼久喔？」
「不是。」他說：「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這樣問。」然後他趕緊避開焦點，反守為
攻：「剛剛都是你問我，現在換我問你，你勒？你是處男嗎？」
「基本上我是。」
「不要學我。」
「我是說真的啊！」我說：「如果不打全壘打的話。」
「那你是二壘囉？」
「嗯。」我有一個好主意：「我被人家二壘了。」
「被人家？」他滿臉疑問：「還有〞被人家〞這回事喔？」
「對啊。」我說：「嗚嗚嗚，我是被人家二壘的。」
「我姊？」
「不是耶。」
「那麼是同學……等等！」他彷彿想到什麼似地問：「男的女的？」
「嘿嘿∼」我握住他的大手，看他的表情由疑惑轉而心領神會。「事情發生在去
年的端午節。我到同學家，跟他弟弟過夜，然後就被他弟弟給二壘了……」
終於我背叛禮教背叛雨葳背叛我一再告誡自己的觀念。我丟開雨傘，跟雨生躺在
機車旁，放肆地、盡情地、不顧一切地釋出積壓已久的能量，是的老天你看不過去就
雷劈了我吧，我承認接受雨葳的愛是為了再見到雨生，我承認我是欺騙感情的大混蛋
。我不想管之後會如何，我也不想預測這決定是對或錯，我只知道，現在和雨生的纏
綿是空前未有的愉悅。
雨水淋濕淋透了我們。雨生，雨生，因為你，我彷彿重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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