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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plover.bbs@bbs.ee.nthu.edu.tw. (*風*鳥*茶太來), 信區: novel
標  題: 台北愛情故事(18)
發信站: ☆清華電機☆ (Tue Jul  4 01:30:51 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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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北愛情故事 (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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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悔當初孤願深  經年價  兩成幽怨
   任越山吳水  似屏如障堪遊玩
   奈獨自  慵抬眼
   賞煙花  聽弦管  圖歡笑  轉加斷腸
   更時展丹青  強拈書信頻頻看
   又爭似  親相見
                                          -- 柳永。鳳銜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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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是極其自然就會發生的事情。

   我吻了她,她不逃避不閃躲,甚至連掙扎也無,就這樣恁我的唇侵略著她照理
說應是寶貴的禁地。

   只是在吻她的霎那,我竟無一絲罪惡感,對蘭的。我也未曾察覺自己將自己推
入了個或許再難起身的深淵,如同落入沙坑中的高爾夫球。

   說我是一時衝動吧!?罵我是薄倖無情吧!?我無言以對,更不知該用什麼語言
什麼承諾去掩飾遮蓋我這突如其來的衝動。

   這吻,就我的定義而言,象徵我跟莉那種莎莉與哈利式純友誼的結束。我知道
我們再難以回到那種坦蕩蕩的紅粉知交的情誼。

   細細思量,我何曾有過坦蕩蕩地與她相交,或許在見面的時候,或說之前,我就
已埋下背叛蘭的種子。

   或許對自己心中的冷酷薄倖無情所懾,吻完莉後,沒有陶然喜悅,盡是一點點
迷惘、傷懷、懊惱...甚至有點後悔起來。我偏過頭來繼續看著畫,自嘴巴擠出
一句:

   "對不起!"

   呵~~對不起,對不起,連自己都覺荒謬可笑的反應。只是只是,自己除了這句
話可以說,又不知道如何將自己自這尷尬中解救出來。

   莉只是笑笑,不說一句。猶如什麼也沒發生過。

   我跟她靜靜看著畫,她依舊細細的看著畫的構圖、技法。我卻像個犯罪的小
偷,再也無法定下心來,只覺得汗水由背滲出,濕透了整件背心。我再也按捺不住,
拉住她的手急步下樓,走出美術館。

   時夕陽西下,餘暉映射在圓山飯店琉璃頂上,交織成一片令人迷離的圖案。我
心中揣揣,望著自己用力過猛所牽扯著她的小手,一份歉然疼惜猛然填滿胸臆。

   "原諒我好麼?...莉"

   她只是朝向遠方笑笑,彷彿未聞我的問話;又好像早已有了篤定的答案。

   "你愛我嗎?",她突然問了一句。

   "我...我...",我竟諾諾答不出來。

   "哈~~",她輕笑了起來,好像在嘲諷些什麼。

   "我遇過的男人中你的回答是最誠實的",她慢慢說著。

   "他們往往回答:那妳呢?"

   短短一句話卻向是朝我胸口擊個重錘。我不是誠實,只是不明白不清楚,這是
一份激情還是只是由於孤單寂寞!?我愛她多一點還是同情她多一點?!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只是此時對蘭那份自認堅韌無比的情感卻突然像
是缺了席,竟無一絲感覺。自詡堅強無比的防線竟憑空打開了一扇門(在蘭不在
的時刻!!),恁這激情長驅直入,席捲陣地。心中念念的,只是想把這位在秋風中
怯怯而立的,彷彿受盡風霜的小女子擁入懷中,不讓她再受到一絲傷害,特別是來
自自己的唐突狎玩。

   自己卻未曾想過自己的肩膀當足夠寬,胸臆當足夠廣,去同時停泊兩位女子尋
尋覓覓又疲累無比的舟子。

   我牽著她的手,在冷冷的秋風中走著。沿著基隆河河堤慢慢走著,無意識地踱
向新生公園,這我與蘭曾同遊共舞的所在。一陣晚風吹來,她有點畏縮,我不禁摟
緊了她腰,希望自己的體溫傳給她一丁點溫暖。然後在一個涼亭內坐了下來。華
燈初上,新月如鉤,寒風如割,自四面八方灌了進來。這涼亭彷彿飄蕩於黑暗海洋
中破敗的孤舟,只我跟莉兩人,一起去抵禦抗擊這風暴。感覺一股熱自胸口慢慢
昇起,我更摟緊了她,她不言不語,恁我擁她溫香滿懷,我終究突破理性的掙扎,淪
為情慾的奴隸,緊緊抱著她,以我舌唇再次侵略她的雙唇。

   她亦不甘示弱地以激情饗我。這是與蘭未曾有過的感覺。

   (該死!!我竟在此刻比較起她們起來。)

   然後我倆像每個陷入情慾無以自拔的情侶,開始熱切以肢體碰觸探索彼此身
上的神秘地帶,這我夢中或曾偷偷想過的激情,於今夜,似幻成真。

   一個偶然,接續著無數個必然;或說那起始的偶然原是必然命定的、刻意安排
下的產物;或是說所有的意外原是意料中事。生命是無數個if-else的選擇構成,
只是我們在不知不覺中做的選擇,卻當作或推諉為命運的安排或無奈。選了if,
就不知道else會如何;選了else,對if只能想像。我們很賊地自以為自己作了
better selection,生命不能重來,無法驗證比較,明天會更好,因為無法比較。
就在我們自以為總是作了好選擇後,在意外災難痛苦失敗面前,我們說這是天意,
就是那句話:

   Es muss sein!! (必得如此!!)

   今朝我們不講情愛不講背叛不講應然不講必然。

   我們只是找了間旅社,上床,以最赤裸的方式像我們說必然或應然者,作出了
反叛。無關愛情無關背叛。只是兩條孤寂的靈魂糾纏在一起,希望從逐漸散失冷
卻的餘溫中獲得一絲絲溫暖與...擁抱。

   窗外水銀燈瀉入窗台,莉以我手為枕,使我有點痠疼酥麻起來。不能入睡的倒
不是由於這手的痠疼,我早已習慣蘭枕在其上的甜蜜的負荷感;也不是由於這夜
色;更不是這劃空而過的飛機聲。激情的歡娛已過去,我不能承認是激情的成分
多些,愛情的成分多些,還是儀式的成分多些。只是不能入睡。

   因為我的手臂尚不能適應另一女子的重量。

   因為這水銀燈傾瀉的夜色使我誤以為是白天。

   因為這劃空而過的飛機使我想起了在東京的蘭。

   因為因為我也不知道的奇妙心情作怪著。

   然後我轉過身去,背著熟睡的她偷偷的哭了起來。

   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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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plov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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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於今日  不自惜身  但離所愛  心憂愁爾
是身不堅  可惡如賊  一切難捨  不過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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