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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關於愛不說番外篇
發信站: YoYoBBS (Tue Jun  8 07:28:53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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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經過許多人的反應之後,作者決定再寫愛不說的番外篇了∼∼
        不過這次結局會怎樣我也不知道,請大家努力用力的期待吧∼∼
        順便再重申一遍,作者不是我,
        而是"Alice 愛麗絲",我只是代為發表而已,
        如果有意見請直接Mail給她,
        不過要記給我也可以,我會代為轉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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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cao.bbs@YoYo.ccp.pccu.edu.tw (不想壞的壞蛋), 看板: story
標  題: 愛不說番外篇-01
發信站: YoYoBBS (Tue Jun  8 07:22:27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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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空一片蔚藍。是個晴朗的早晨﹐我在床上伸了伸懶腰。昨夜忘記關上的
一扇小窗裡﹐吹進來徐徐的清風﹔窗前的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難得是一個比鬧
鐘還早起的日子﹐我輕鬆地起床﹐在衣櫃裡翻找著今天要穿的衣服。音響自動播
放出一串音符﹐是我很喜歡的歌“For You I Will”——曾在高中時代的舞台劇
裡﹐作為背景音樂的歌。可是﹐到現在為止﹐高中時代已經離我很遙遠了——我
今年已經二十四歲……喔﹐不對﹐還差幾個月就是二十五歲了。距離十六歲時引
起轟動的舞台劇的演出﹐已經過去八年多了。

可是﹐我仍然固執地喜歡著一些年少時欣賞的歌曲﹐雖然自己的年齡已經有點老
得不再適合聽這些歌了。父親總是開玩笑地說我“年齡指數二十五﹐心智指數十
五”﹐藉此來嘲笑我有時仍然有一些孩子氣的舉動。比如上次在公司裡和一位不
喜歡我的前輩發生爭執﹐那個前輩攻擊我長相不成熟(因為我有一張娃娃臉)﹐我
就故意在她生日時﹐送她除皺霜及防皺面膜。其實她也不過三十歲而已﹐只是相
差五歲的年齡﹐加上我的娃娃臉和那段時間故意活潑可愛的裝扮﹐讓上門的客戶
都很好奇地問我是不是暑期工﹔就大大地刺激了她的神經。

父親在門外敲著門﹕“落雪啊﹐妳要磨蹭到什麼時候啊﹖今天別又讓可威等半個
小時了﹗”

我聳聳肩﹐“不會了﹗今天我會改進的﹐只會讓他等二十分鐘﹗”

聽見父親在門外嘆息地對坐在客廳裡的姚可威說﹕“唉﹐我這個丫頭﹐已經被我
寵壞了……”我的臉上浮現捉弄人之後﹐開心的笑容。姚可威含笑的沉穩聲音傳
進我耳朵裡﹕“伯父﹐別這麼想。她每天都會進步十分鐘﹐照這個速度﹐過不了
多久﹐她就會提前二十分鐘了呢﹗”

我臉上的笑意擴大。隨著時光的流逝﹐兩年前的情人節﹐留在我心的痛已經漸漸
淡去﹐而很好地隱藏在我心深處了。現在﹐我已經能夠很自然地面對他﹐不再有
失落的悲傷﹐不再有鑽心的痛楚了。也許﹐成長帶給我的唯一好處﹐就是如此吧﹗
而姚可威﹐居然和蘇緯洋的相似之處又多了一個﹕他在兩年前進入一家規模不小
的電子公司﹐如今已是公司裡新軟件設計開發部門的主力幹將。電腦白癡的我﹐
對於他的成就自然佩服得五體投地。最巧的是﹐他們公司就在我們公司的隔壁大
樓﹐所以永遠不放心我、又對我那衝鋒陷陣的駕駛技術不敢領教的老爸﹐就拜託
他每天上下班都“順便”來接送我一程﹔美其名為“保護”﹐實際上是“監視”﹐
怕我遇人不淑﹐跟陌生人跑了。



終於捱過噩夢般的一天﹐下午五點﹐我桌上的小鬧鐘開始唱歌。我手忙腳亂地收
拾著堆滿一桌的文件﹐腦海裡絕沒有一絲一毫要主動加班的打算。

“啪”地一聲﹐一個紅色的信封掉到地上。我一邊嘟囔著﹕“天哪﹐不會又是紅
色炸彈吧﹖”一邊很不情願地彎腰去撿。

一道陰影罩在我頭頂。我疑惑地一抬頭﹐卻冷不防對上了一張臉的大特寫﹐嚇得
我尖叫起來﹕“呀∼∼﹗”

那個人也被我突如其來的大叫嚇得往後跳開三尺。“妳怎麼不乾脆叫‘救命’呢﹖
兩年多不見了﹐妳怎麼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我驚訝地看著那張熟悉的臉。“蘇……緯洋﹖真的是你嗎﹖”看見他笑著點了點
頭﹐我不禁又高興地大叫起來﹕“天哪……真的是你喔﹗我還以為你蒸發了呢﹗
都不和我聯絡……怎麼突然回來了﹖是不是在美國混不下去了﹖太好了……啊﹐
不對……我的意思不是你混不下去這件事情太好了﹐而是……能再見到你﹐真是
太好了﹗啊﹐我都在說些什麼啊……”我亂七八糟、語無倫次地說著。蘇緯洋微
笑地點頭表示了解﹐“好了好了﹐妳的嘴巴怎麼變笨了﹖怎麼還是一點淑女的樣
子都沒有﹖”看到我威脅的眼光﹐他笑著改口﹕“好吧﹐就算妳現在有一點淑女
了……雖然還是經常脫線……”接觸到我愈發兇惡的眼神﹐他聳聳肩﹐“好吧好
吧﹐不是經常﹐而是偶爾脫線……”看著我惡狠狠的表情﹐他笑著說﹕“怎麼﹖
還是不滿意嗎﹖”

我雙手叉腰做茶壺狀﹐“我警告你喔﹐蘇緯洋﹐如果你不想等一下死得太慘的話﹐
最好現在就閉嘴﹗”

“哇塞﹐聽聽﹐好大的口氣啊﹗”蘇緯洋滿不在乎地聳肩﹐不懷好意地打量著我
腳上的平底鞋﹐以及我那一六八公分的身高﹔然後﹐以他那超過一九○公分的身
高﹐居高臨下地壓迫我﹕“喔﹐也不知道那個不知死活的人是誰呢﹗”突然﹐他
一下把我從地上高舉了起來﹐得意地望著我嚇白了的臉笑著。

我咽了一口口水﹐往下看著那遙遠的地面﹐陪著笑說﹕“呃……緯洋﹐有話好說
嘛﹗何必這麼激烈……我恐高﹐能不能先把我放下來﹐我們再敘舊﹖”

“算了吧﹗妳恐高﹖這是哪一年發生的事﹖”蘇緯洋無動於衷﹐嘲笑地看著我﹐
“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妳的專長似乎是爬牆偷溜出宿舍啊……怎麼﹖大學宿舍
的圍牆不夠高嗎﹖”

“呃……這……”我語塞﹐乾笑著說﹕“這個嘛……現在年紀老了﹐身手也不行
了﹐行動遲緩﹐能力退化……”看到他好笑的眼神﹐我識趣地住嘴。

突然﹐蘇緯洋臉上閃過一抹惡作劇的促狹表情。他猛地擁抱住我﹕“落雪﹐我們
那麼久沒有見面了﹐來一個擁抱﹐慶祝重逢吧﹗”

“啊﹖這……”我還來不及反對﹐已經被他擁抱住了﹔我也只好伸手給他一個擁
抱。但是﹐我聽到身後傳來一個震驚的聲音﹕“落雪﹗妳在做什麼﹖這是怎麼一
回事﹖”

我回頭﹐姚可威正站在門口﹐驚愕地望著我和蘇緯洋。我連忙用力推開蘇緯洋﹐
結結巴巴地說﹕“呃……可威﹐你誤會了……我可以解釋……”

“怎麼了﹖這還需要什麼解釋嗎﹖”蘇緯洋在我身後﹐唯恐天下不亂地添油加醋﹕
“落雪﹐我們那麼久都沒有見面了﹐來一個擁抱﹐有什麼可解釋的呢﹖況且……”
他故意拖長了聲音﹕“我們還曾經有過那麼美好的一段時光……”他的左臂漫不
經心地搭在我肩膀上﹐望著姚可威﹐曖昧地笑著﹐對他頷首為禮。

“別……別鬧了﹗你在開什麼玩笑……”我努力地想要擺脫蘇緯洋的箝制﹐可惜
徒勞無功。姚可威的臉色變得鐵青﹐聲音也嚴厲起來﹕“落雪﹗這到底是怎麼一
回事﹖﹗他是誰﹖妳最好給我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

蘇緯洋低下頭﹐在我耳邊輕聲說﹕“他是妳現在的男朋友嗎﹖”我急忙搖頭﹐他
疑惑地說﹕“是嗎﹖妳沒騙人吧﹖那他怎麼一副吃醋的老公逮到太太外遇的樣子﹖”

“我怎麼知道﹗”我沒好氣地說﹐隨即又想起姚可威的怒氣還沒有撫平。好不容
易拍掉了蘇緯洋放在我肩上的那隻手﹐我陪笑地對姚可威說﹕“可威﹐你真的誤
會了……”

“什麼﹖﹗”蘇緯洋在我身後吼叫﹐“妳叫他‘可威’﹖﹗他是不是姚可威﹖”
他緊緊抓住我的手腕﹐我哀嘆地看向他﹐心想自己的手腕一定被他這大力一抓﹐
弄到瘀青一片了。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姚可威也震驚地問道。蘇緯洋卻不理睬他的問
話﹐徑自自言自語﹕“怪不得……我覺得那麼眼熟﹗原來……真的是他﹗”這時
候才記起姚可威的問話﹐向他展開一個熱誠的笑﹕“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蘇緯
洋啊﹗”

完了……我的臉色一定是一片蒼白了。我一直對他們兩個都互相隱瞞實情﹐如
今……終於被拆穿了。望著不知情的蘇緯洋那無心機的笑容﹐以及姚可威那霎時
間變得慘白的臉﹐我哀嘆地閉上了眼睛。姚可威一定會殺了我的﹗為了我存心的
隱瞞……我悲嘆地想著。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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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cao.bbs@YoYo.ccp.pccu.edu.tw (不想壞的壞蛋), 看板: story
標  題: 愛不說番外篇-02
發信站: YoYoBBS (Tue Jun  8 07:35:04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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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緯洋熱絡地趨前和姚可威握手﹕“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我們少說也
有二十年沒有見面了吧﹗怎麼樣﹖這麼多年來……過得還好嗎﹖”

姚可威的聲音淡淡的﹐既沒有過度的熱情﹐也沒有冰冷地拒人於千里。“我……
還好啦﹗沒什麼特別值得提起的事﹐只不過是按部就班地生活……”他勉強地轉
移了話題﹕“你呢﹖在美國這麼多年……生活應該過得比我多彩多姿吧﹖”

蘇緯洋心無城府地笑著﹕“哪有﹖美國的日子也超級無聊的﹗只不過讀書、昇學
的壓力沒有那麼大就是了……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出現﹖你和落雪是同事嗎﹖”

姚可威的臉色更冷然了﹐面無表情地回答﹕“喔﹐不是的﹐我們是多年好友﹐我
在隔壁大樓上班﹐經常在下班後讓她搭個便車……”

“喔﹐原來是這樣啊﹗”蘇緯洋看向我﹐“落雪﹐我怎麼都不知道妳和姚可威是
多年好友﹖妳怎麼都沒有提起過﹖虧我還曾經向妳提起過他的名字呢……”我偷
偷望向姚可威﹐只見他的臉色﹐在聽到這句話後轉為鐵青。我悲嘆著對蘇緯洋瞪
了一眼﹐敷衍地說﹕“啊……你也是偶然提起嘛……而且也是說說就算了……”

終於﹐遲鈍的蘇緯洋也嗅出空氣中的一絲緊張和暗潮洶湧來了。他識趣地遞給我
和姚可威各一張名片﹕“我是回來參加一個技術會議的……”他拿筆在給我的那
張名片上寫下他下榻的酒店名稱和房間號碼﹐以及聯絡電話﹕“有空和我聯絡喔﹗
我們都很多年沒見了……”說著就瀟灑地對我們擺了擺手﹐離開了。

目送著蘇緯洋的身影消失在電梯裡﹐姚可威的聲音才冷冷地響起來﹕“夏落雪﹗
妳最好給我把今天的這一切解釋清楚﹗”

我慌慌張張地把蘇緯洋的名片順手放進口袋﹐手裡神經質地拆開那個紅色的信封﹐
眼睛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可威……你別生氣……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隱
瞞你什麼的……”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心虛和可憐兮兮。
“我……那時候看到你仍然為了江詩繪的事情而難過……就沒有向你提起他的名
字……事實上﹐我不敢說出來呵﹗我怎麼能告訴你﹐我在美國遇到了那個阻礙你
幸福的人﹐那個你童年的鄰居﹖我……我無聊如何……也說不出口呵﹗所以﹐我
想……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吧﹐我不是有意要對你隱瞞什麼的﹐相信我﹗”

咦﹖我沒有看錯嗎﹖姚可威的視線裡﹐似乎有著一種複雜的情緒﹖我正在疑惑著﹐
姚可威卻又淡淡地發問了﹕“那麼﹐現在就對我說實話。告訴我﹐蘇緯洋的英文
名字是什麼﹖”

完了……我的心驟然沉到谷底﹐渾身冰冷。他看出來了……是啊﹐剛剛他所看到
的那一幕……我和蘇緯洋那麼親熱﹐他一定會大起疑心的。我困難地吞咽了一下﹐
才怯生生地開口﹕“是……是……Wayne……”

姚可威的臉上﹐產生了一抹震驚而受傷的表情。“很好……落雪﹐妳真讓我感到
吃驚……我從沒有想到﹐妳隱瞞了我這麼多事……不﹐不只是隱瞞﹐妳還欺騙了
我……妳說Wayne是ABC﹐所以沒有中文名字﹗”他的神色裡﹐有一絲痛苦﹐“落
雪……我可以原諒妳為我的心情而著想的苦心﹐只是……妳為什麼不對我說明白
呢﹖妳為什麼不告訴我實情呢﹖”他頓住了﹐許久﹐才抬起頭來﹕“妳和江詩
繪……都只是把我們當成一塊浮木吧﹖這……真諷刺……我被江詩繪當成浮木﹐
而妳卻把她一直愛慕的人當成浮木……世界真小﹗”

是啊﹐世界真小……我在心中想著。他說得不錯﹐而唯一需要補充的﹐就是我和
江詩繪之間這個奇異的交集——我們互相把對方所喜歡的人﹐當成自己的浮木﹗
可是最後﹐我們兩個還是都放手了﹐都沒能擺脫……溺水的命運﹗

姚可威鐵青著臉﹐不發一言地向外走去﹔我連忙跟在他後面﹐一邊瞄了一眼手中
的請柬﹐不禁失聲大叫起來﹕“陳華濛﹖她……要結婚了﹖這……怎麼可能﹖”

姚可威聞言﹐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驚訝地看著我。我無暇回應他詢問的注視﹐
一徑地讀出自己手中的請柬內容﹕“茲定於十二月十八日上午十時半在XX路小教
堂舉行婚禮﹐敬請光臨﹖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嫁了個什麼人﹖”我抬起頭
來看著姚可威﹐“她……請我們兩個出席她的婚禮……”

“好啊﹗那恭喜她了﹗我會去的﹗”姚可威從起初的驚訝中恢復過來﹐淡淡地說﹔
又轉過身去﹐“很晚了﹐妳再不走的話﹐我可要回家了﹗”

“啊……﹖等……等等我﹗”我錯愕地望著他遠去的腳步﹐急忙抓起外套和皮包﹐
隨後追上去。



十八日當天﹐有很好的陽光。我起了個大早﹐細心地穿上一件湖水藍的洋裝﹐從
學生時代就一直沒有改變的長髮也披在肩上。可是﹐望著鏡子裡那有些憔悴的臉﹐
我嘆了一口氣。從那天以後﹐我和姚可威之間﹐就陷入一種奇怪的氣氛裡﹐見了
彼此﹐都有些尷尬﹐而很少交談了。今天是陳華濛的婚禮﹐但是﹐我仍然不知道﹐
當我們三人在教堂裡重聚時﹐會有什麼洋的反應和感受﹖當年曾經向我宣戰的女
生裡﹐聽說沈潔菲已去了英國留學﹐發誓要讀完博士﹐因為她終於發現“書本比
男人可愛”﹔陳華濛呢﹐今天出嫁﹔江詩繪卻再無消息﹐而當年那個“鹽水瓶”
學妹——顏水苓呢﹐聽說在大學裡混得還不錯。我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當年那些
轟轟烈烈的事情早已在時光中沉澱﹐而如今的我們﹐有人找到了幸福﹐有人卻還
在繼續追尋……

門鈴響起。我收回自己的思緒﹐跑去開門。門外﹐徐友雯穿著紅色的套裝﹐挽著
姚可威的手臂﹐站在那裡。

我怔了怔﹐卻很快就反應過來地﹐拿起皮包和外套走出去﹕“早安﹗”

徐友雯的笑容裡﹐好像有一絲虛假﹖“早安﹐落雪﹐妳今天很漂亮﹐是想搶盡新
娘的風頭嗎﹖”

“我哪敢呢﹖新娘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人呢﹗”我勉強地打著哈哈。而姚可威﹐
雖然禮節週到地為我和徐友雯拉開車門﹐卻並不說話。

車子裡瀰漫著一種不自然的沉默。還好週末的早上﹐路上並不塞車﹐所以很快就
到達了婚禮現場。

剛剛下車﹐我就被一個看起來像是伴娘的女子拉了過去﹕“妳是夏小姐吧﹖”見
我迷惑地點點頭﹐她對我指示新娘休息室的方向﹕“華濛在等妳呢﹗她說有很重
要的話要對妳說﹗”

我迷惑地走向新娘休息室﹐心中的疑惑卻在擴大。這個陳華濛﹐當年還把我整得
不夠嗎﹖怎麼今天還有事情﹖

突然﹐身邊響起一個聲音﹕“喂﹐情敵﹐妳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嘛﹗怎麼﹖故意想
蓋過我的風頭﹐來砸場子的嗎﹖”

我吃了一驚﹐沒好氣地看著身旁那個穿著婚紗的女子。“陳華濛﹐妳不要突然冒
出來嚇人﹐好不好﹖我怎麼可能能鬧得了場﹗又不是暗戀妳的新郎﹗”

“哈哈……說得好﹐妳的辣椒指數還是和當年一樣高﹐真是伶牙利齒不減當年
啊﹗”陳華濛開心地大笑著。

“妳為什麼不乾脆說我‘老當益壯’算了﹖”我也笑望著她。

“好﹐這個字眼用得妙﹗我果然還是不如妳陰險﹗”陳華濛笑著﹐拎起婚紗的長
下擺。“非要我穿這種後面拖著一條尾巴的怪東西﹗我覺得我現在的體型就像隻
恐龍﹗”

我微笑著安撫她的情緒﹐“怎麼會呢﹖只要妳長相不像恐龍就好了﹗”我仔細地
打量著她。幾年不見﹐陳華濛當年的招牌短髮變成了一頭及肩長髮﹐原來很有英
氣的五官﹐也多了一層溫和的色彩﹔不再那麼咄咄逼人﹐卻只有友好和會心留在
我們之間。“這樣很漂亮啊﹗難道妳要穿襯衫牛仔褲結婚嗎﹖”

“我也想呢﹗可惜老公不準﹐他說什麼擔心別人以為他有斷袖之癖呢﹗”陳華濛
雖然在抱怨﹐臉上卻洋溢著幸福的光彩。

“是嗎……”我微笑地看著她。“華濛……祝妳幸福。”我衷心地說。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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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cao.bbs@YoYo.ccp.pccu.edu.tw (不想壞的壞蛋), 看板: story
標  題: 愛不說番外篇-03
發信站: YoYoBBS (Tue Jun  8 07:38:27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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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幾年不見﹐妳還是那些老話﹖拜託能不能想點新穎的句子﹖”陳華濛做作
地翻翻白眼。看見我大笑著﹐她也笑了。“怎麼﹖今天那傢伙還帶了一個拖油
瓶……呃﹐不﹐是一塊橡皮糖來﹖”她以下巴指指姚可威和徐友雯的方向。

笑容倏然從我臉上隱沒。“人家是情侶﹐怎麼不可以一起來呢﹖”我勉強地說。

“算了吧﹗我請柬是寄給妳的﹐寫明只邀請妳和姚可威﹐可沒說還要帶一個來﹗
又不是大拍賣﹐還買一送一嗎﹖”陳華濛不客氣地說。

我搖頭苦笑﹕“唉﹐妳現在還說這個幹嘛﹗人家可是情侶關係﹐邀請了一個就等
於邀請另外一個了……”我甩甩頭﹐努力露出一個笑容﹕“好了﹐妳不是說有重
要的事情要對我講嗎﹖還不趕快告訴我嗎﹖真的想讓我急死喔﹖”

陳華濛對我神秘地眨了眨眼﹕“天機不可泄露。等婚禮結束後﹐妳自然就會知道
了……而且﹐”她想了一想﹐開始笑起來﹕“急死妳﹖那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嗎﹖”

“嘿﹗好歹也給我留點面子嘛﹗”我沒輒地叉腰叫道。心裡﹐卻是一種莫名的快
樂。真好﹗經過了這麼多年之後﹐我們終於……可以解開心結﹐放下成見了﹔終
於可以……在談笑間揮落往事﹐而不用擔心傷害彼此了。



婚禮在一片混亂中結束。新郎和新娘倒是沒出什麼差錯——可是下面的觀眾席就
熱鬧多了。有流淚的﹐有歡笑的﹐有竊竊私語的——還好沒有大聲喧嘩的。現在
大家熱絡移師到了舉行喜宴的酒店﹐用過餐點之後﹐正準備開始跳舞。新郎和新
娘當然是第一支舞曲的領舞﹐他們的舞步配合得還算默契﹐而新郎的技術雖然讓
人有點不敢恭維﹐但還好沒有出差錯。

我靜靜地坐在一邊﹐微笑謝絕了每一個來邀舞的人。我只想坐在這裡看著別人的
歡笑﹐而不想也加入進去。身旁突然傳來陳華濛的聲音﹕“嘿﹐老公﹐看見那個
穿一身紅色套裝的女人沒有﹖你等一下一定要去邀她跳第二支舞﹗”

我驚訝地抬頭﹐新娘正叉著腰站在我旁邊﹐對著一臉忠厚老實的新郎交待秘密任
務﹕“別問為什麼﹗因為我必須和那女人的男朋友跳一支舞……什麼﹖別懷疑我
對那傢伙還‘舊情難忘’﹗……哎呀﹐你別管那麼多啦﹐反正我就是一定要和他
跳一支舞﹗我人都嫁給你了﹐你還亂懷疑個什麼勁﹖……哎呀﹐老公﹐我知道你
最行了﹗只要把她纏住個十五分鐘就可以了﹗什麼﹖音樂沒有那麼長﹖見鬼﹐去
告訴樂隊挑最長最乏味的音樂演奏不就可以了嗎﹖……總之這事情非常重要﹐OK﹖
你要有不成功﹐便成仁的覺悟才好﹗”

我不禁失笑﹐開始同情起那個看起來忠厚老實﹐完全拿太太沒輒的新郎來了。陳
華濛想對過去的往事做一個結束吧﹗只是一支舞而已﹐從此以後……就成陌路了。
看到那個愛妻心切的新郎還是點頭答應了﹐我唇邊浮起一絲會心的笑容。

果然﹐當第二支舞曲響起來的時候﹐新郎走向徐友雯﹐彬彬有禮地邀請她共舞。
徐友雯意外地笑著﹐大方地接受了。然後﹐出於禮節﹐姚可威不得不走到新娘面
前﹐同樣邀請她共舞。而陳華濛則是和他跳著跳著﹐就不見了——不知道他們跑
到哪裡去了﹖有什麼秘密嗎﹖我興味盎然地注視著他們兩人消失的方向﹐那邊似
乎是陽臺。

舞曲結束後不久﹐果然又看到陳華濛的身影﹐笑著向我走來﹐對我比出一個勝利
的手勢。我笑著問道﹕“妳對他做了什麼﹖怎麼那麼高興﹖”陳華濛神秘地對我
挑起眉毛﹐搖了搖她的右手食指﹕“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我滿頭霧水地看著她﹕“什麼嘛﹗又不讓我知道……”我嘟起嘴﹐“好嘛﹐我就
等著看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好了﹗”

然後﹐我看到了姚可威。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但是表情卻是深思而沉吟的。
他抬起頭﹐視線和我的眼光在空中相接。他突然不自在了起來﹐掩飾似的把頭轉
開了。我莫名其妙地看看他的背影﹐又轉向陳華濛﹕“這是怎麼一回事﹖妳告訴
他﹐他欠我會錢嗎﹖”

那個始作俑者正在準備溜走﹐但還是笑得極其可惡﹕“哪有﹖我只是對他做一番
最後的訓話罷了﹗畢竟﹐那傢伙欠我們的情﹐就該好好教訓一下﹐不是嗎﹖”

我嘆息﹐陳華濛趁機溜得不見蹤影了。我看看窗外暗下來的天色﹐該是新娘拋出
捧花的時候了。不過﹐有個性的陳華濛﹐就連新娘的捧花都設計得別具一格﹕整
捧花束全由素色、淡雅的滿天星、百合、白玫瑰等組成﹐但是﹐在捧花的正中央﹐
卻是一朵非常大、非常鮮艷的紅玫瑰——我敢發誓﹐我這輩子還沒有見過這麼巨
大的紅玫瑰呢﹗不知道她是從哪裡找來的……

大廳裡起了一陣騷動。我抬起頭﹐陳華濛和她的新郎在階梯上重新現身了。她看
向我這邊﹐唇邊浮起一個惡作劇的淺笑。我莫名其妙地望著她﹐不知道她葫蘆裡
賣的是什麼藥。出人意料地﹐她突然從捧花裡抽出了那朵最大、也最鮮艷的紅玫
瑰﹔然後﹐右手往前一揮﹐故意把捧花丟向和我站立的地點相反的方向。

雖然少了正中心的那朵紅玫瑰﹐大家還是一窩蜂地搶著。最後﹐由新郎的小妹獲
得勝利﹐奪得那束已經有點亂的捧花。我看得目瞪口呆﹔而陳華濛卻已緩步而下﹐
在還差三個台階才到一樓的階梯上停住了﹐狡黠地衝我微笑﹕“我告訴妳﹐夏落
雪﹐我就是不要讓妳得到那束花﹗這是代表我對妳的怨恨還沒有消失﹗”

我無奈地聳聳肩﹕“好吧好吧﹐妳說什麼都好。”卻冷不防面前飛來一個不明飛
行物﹐我下意識地接住﹔才發現是陳華濛對我拋來的那朵最大的紅玫瑰﹗我驚訝
地看看手中的花﹐又看看她﹐喃喃道﹕“這……這是那門子的丟法﹖捧花……還
可以這麼分開來丟兩次的嗎﹖”

陳華濛早就得意地跑到我旁邊﹐看著我驚愕的表情﹐得意洋洋地說﹕“我告訴妳
吧﹐這是詛咒妳嫁不出去的丟法﹗”

“唉﹐好吧好吧。”我苦笑著﹐“誰叫我是來參加妳的婚禮呢﹖今天這裡妳最大﹐
妳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陳華濛終於收斂了開玩笑的語氣﹐很認真地看著我說﹕“落雪﹐祝妳幸福……雖
然以前發生過很多事情……可是﹐我還是希望妳會得到幸福……畢竟﹐妳是我的
朋友呀﹗”

我的眼眶霎那間濕潤了。“謝謝妳﹐華濛……妳已經得到了幸福﹐我真的非常高
興……祝妳快樂。”

陳華濛挽著新郎的手臂向外走去﹐和八年以前的那個夏日午後﹐我們在泡沫紅茶
店外的紅磚道上分手時一樣的﹐她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話﹕“妳這次總算換了個
新字眼﹐有點新意了。”

我唇邊浮起會意的微笑。人潮漸漸散去了﹐我也回頭找尋著姚可威和徐友雯。但
是﹐卻意外地看到他們兩個在陽臺上﹐好像還發生了爭執。我急急忙忙地趕過去
想勸勸他們﹐卻在門外聽到了他們吵架的內容。

“你整天就會說夏落雪這個﹐夏落雪那個﹗你的腦子裡﹐至少有一半被她佔據了﹗
你就只會把她掛在口邊﹐永遠都是落雪多好多好……夠了﹐我告訴你﹐我真的受
夠了﹗”這是徐友雯的聲音﹐有著激烈爆發的怒氣。“姚可威﹐你告訴我﹐到底
誰才是你的女朋友﹖﹗你是因為追不上人家﹐才和我交往的吧﹗”

“妳夠了沒有﹖﹗”姚可威的聲音緊繃﹐有著即將爆發的怒氣。“妳在胡說些什
麼呀﹗落雪是我的死黨﹐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這樣﹐我不該關懷她嗎﹖落雪不是別
人﹐我難道不能稱讚她嗎﹖不能關心她嗎﹖妳為什麼總是在這種無聊的小事上無
理取鬧﹖這裡是人家的婚宴﹐妳能不能有點風度﹖有什麼話回去再說﹐別在這種
大庭廣眾之下吵吵嚷嚷﹗”

“什麼﹖﹗你說我無理取鬧﹖﹗”徐友雯尖聲叫道﹐“那你自己說說看﹐今天舞
會上﹐你和別人的新娘跑到哪裡去了﹖還過了十五分鐘才出現……”

“夠了﹗我說﹐夠了﹗妳聽到了沒﹖”姚可威終於怒不可遏地大吼了出來﹕“妳
在懷疑我和陳華濛﹖妳把我看成是什麼人﹖禽獸不如嗎﹖到處留情嗎﹖我和別人
跳一支舞﹐犯了哪一條法律﹖”他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停頓了一會兒﹐才又開
口了﹐聲音裡有著努力壓抑的怒火﹕“友雯﹐妳不要考驗我的耐力﹐人的忍耐都
是有限度的﹗”

徐友雯的底氣不足了﹐但卻嘴硬地不肯服輸﹕“哦﹖那你為什麼永遠對夏落雪就
有無限的寬容和耐心呢﹖你知不知道我不高興﹗我不喜歡你對一個除了我之外的
女人那麼好﹗我受不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的感受﹖”

姚可威疲倦地嘆息﹐明顯地轉移了話題﹐對徐友雯的責問避而不答﹕“對不起……
友雯﹐我們今天都很累了……我看我還是先送妳回家﹐我們好好休息一晚﹐有什
麼事明天再說吧﹗”

我只聽到徐友雯低低的啜泣聲。可威一定是在擁抱著她﹐安慰著她的委屈吧﹗其
實﹐妳可以不必這麼擔心我的……如果我可以擁有他的話﹐就不用至今仍然孤獨
一人了﹗我離開了門邊﹐招來一個服務生﹐塞給他一點小費﹐交待他道﹕“等一
下請你轉告姚可威先生……突然有朋友緊急CALL我﹐那麼我就先走了。還有﹐我
會自己叫計程車回家的﹐就不用麻煩他了﹗”說著﹐就拿起皮包和外套﹐迅速地
向酒店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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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cao.bbs@YoYo.ccp.pccu.edu.tw (不想壞的壞蛋), 看板: story
標  題: 愛不說番外篇-04
發信站: YoYoBBS (Tue Jun  8 07:39:25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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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地跑出了酒店大門﹐我這才發現自己其實無處可去。譚嫊妤奉命調派到歐洲
工作﹐自己平時因為工作繁忙﹐又很少和其他朋友聯絡。而且這麼晚了﹐難道還
要我去打擾別人嗎﹖我無奈地晃晃頭。突然﹐我想起了那個“日落而作﹐日出而
息”的夜貓子蘇緯洋﹐於是就從皮包裡找出他的名片﹐打電話聯絡他。

我們在一家咖啡廳裡暢談了一整晚﹐從前的心結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解開了﹔我們
談事業﹐談生活﹐談往事﹐談感情……蘇緯洋仍然是花花公子風範﹐堅稱“絕不
在一根藤上吊死”﹐為他自己的“到處留情”而洋洋得意﹔我呢﹐畢竟還是沒有
他臉皮那麼厚﹐平時對於老祖母安排的相親是能躲則躲﹐能閃人就閃人﹔實在躲
不過去了﹐就半路溜之大吉﹐放對方鴿子。漸漸的﹐我的“惡名”也傳開了﹐氣
得老祖母宣佈從此不理我的死活。聽了這段“相親記”﹐蘇緯洋哈哈大笑﹐毫不
掩飾嘲笑的神情。“親愛的落雪啊﹐妳怎麼還是惡習難改呢﹖妳究竟要讓多少人
心碎﹐才會滿意呢﹖”他誇張地撫著自己的胸口﹕“啊∼∼到現在我這裡還是刺
痛著呢﹗妳的無情傷害了我的男性自尊……”

我笑著擋去他向我肩上拍來的祿山之爪﹕“嘿﹐花花公子﹐你只是不甘心自己踢
到鐵板吧﹗我可不是你那‘海陸大餐’中的一道菜呢﹗”

蘇緯洋嘻皮笑臉地說﹕“喔﹐誰說我有那麼大胃口了﹖只要妳肯點頭﹐我的桌子
上就不會有別的菜啦﹗儘管自己很有可能就此消化不良、得了胃潰瘍、營養不良、
面黃肌瘦……”

我雙手一擺﹐截斷他的話﹕“OK﹐停﹗停﹗”看著蘇緯洋笑得狡猾﹐我突然有
一種無力感﹕“唉﹐你別開玩笑了……這麼損我﹖我又不是辣椒﹐哪有這麼猛啊﹖”

蘇緯洋還是一副邪惡的樣子﹕“拜託﹐辣椒﹐誰敢娶妳啊﹖除非他活得不耐煩了﹐
不然誰會做出這種等同於自殺的舉動啊﹖”他笑笑﹕“我是聰明的男人呢﹗當然
不會轉這個念頭……”看著桌子上的蠟燭燃盡﹐他瀟灑地起身﹕“時間不早了﹐
妳再不回家的話﹐妳那個‘多年好友’會以為我把妳吃了的﹗”他的眼神又轉為
邪惡﹕“還是……妳願意被我‘吃’掉呢﹖”

我嚇了一跳﹐連忙起身﹕“別……別開玩笑了﹗你還是去品嘗別人吧……我這麼
一把骨頭﹐就算是熬湯都派不上用場……對了﹐可威有女朋友﹐你別老是拿他出
來恐嚇我……”我極力維持著一個滿不在乎的玩笑口吻﹕“我雖然是根超級辣椒﹐
但是良心多多少少也有一點點的……而且我對死會的男生沒興趣﹗”

“是嗎﹖”蘇緯洋體貼地為我拉開車門﹕“那麼﹐我看來得趕快多交幾個女朋友
了﹐這樣才能逃脫妳的魔爪……”他機靈地避過我的皮包攻擊。

我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面前的這個大孩子﹐突然﹐湧到嘴邊的話——想告訴他一
切實情的衝動﹐都消失無蹤了。何必再打碎他的快樂世界呢﹖假如我告訴了他﹐
事情就會不同了嗎﹖不﹐不會的。因此﹐我會一直保守著這個秘密的。



我疲倦地走進家門。已經是凌晨三點半了﹔離開咖啡廳之後﹐我又不得不陪著興
致高昂的蘇緯洋﹐一起去山頂看夜景、看燈海。這曾是我們在那段短暫的交往期
間裡﹐最常做的一件事﹔去漁人碼頭看雨﹐去TWIN PEAK山頂看夜景和燈海。只
是﹐自從分手之後﹐蘇緯洋就交女朋友交得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們也就很少再有
這種舉動了。現在﹐我嘆氣地看著手錶﹐三點半過了﹗還好明天不用上班﹐不然
我非倒斃在辦公桌上不可﹐一定睏死我了﹗

我走到玄關﹐剛想打開燈﹐燈就“啪”地一聲亮了﹐嚇了我一跳。

“妳回來得可真早啊﹗”一個充滿怒氣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嚇得驚跳起來。

姚可威倚在玄關的牆壁上﹐眼睛裡充滿血絲﹐臉上有著明顯的疲倦和壓抑的怒氣。
“妳跑到哪裡去了﹖﹗難道妳的手錶壞掉了嗎﹖妳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呃……”我有點心虛地偷偷瞟他一眼﹐又急忙把頭低下﹕“這個……是……三
點半了……”

“原來妳也知道﹗原來妳的時間觀念還沒有完全喪失嘛﹗那麼為什麼妳在外面流
連到三更半夜也不肯回家﹖”姚可威臉上的壓抑神情消失﹐毫不保留地爆發出他
累積了一整晚的擔心和怒氣﹐“妳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擔心﹖妳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一聲就走掉﹖妳為什麼不等我送妳回家﹖究竟是誰半夜還在CALL妳﹖”看著我啞
口無言的樣子﹐他突然大步走到我面前﹐一隻手扶在牆上﹐另一隻手叉腰﹐俯視
著我﹕“妳今晚和誰一起出去﹖是……蘇緯洋嗎﹖”他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擠出
這個名字。

“我……”我說不出話來﹐被姚可威第一次對我發作的洶湧怒氣而震懾住了。
“可威……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放你鴿子的……我……”凝視著他那因為
怒火而顯得微微泛紅的臉﹐我突然轉過身去﹐不敢看他。“我聽見了你和徐友雯
的爭吵……我不是故意要偷聽你們講話的﹐只是因為散場了﹐我想也許我們應該
一起回去……可是到處尋找你們的結果﹐卻是讓我得知了這樣的事實……那麼﹐
我當時就在想著……如果我那麼困擾著你們的話﹐好吧﹐那我就自動消失就好了﹗
這樣子的話﹐她也不會再因為我而和你發生不愉快的爭執了吧﹗坦白地說﹐沒有
人CALL我﹐我這麼說﹐只不過是想找個獨自離開的藉口罷了﹗但是﹐我是和蘇緯
洋一起出去的﹐我們去喝咖啡﹐然後再到山頂看夜景……”聽著身邊的姚可威的
呼吸﹐因為怒氣昇騰而漸漸粗重起來﹐我訝異地轉過頭看著他。“可威……我很
抱歉自己這麼晚才回家﹐讓你擔心了……可是﹐假如我成為你和徐友雯之間的阻
礙﹐不是會讓你左右為難嗎﹖我不希望自己成為困擾你的因素……而且﹐我和緯
洋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就算是老朋友也好﹐找個時間聚一聚……”

“是啊﹗所以妳就找了個深夜和他‘聚一聚’﹗何況他還不僅僅是妳的‘老朋友’﹐
更是妳所交往過的唯一一個‘男朋友’﹗”姚可威的語氣裡蘊含著暴風雨來臨時
的氣息﹐“妳就那麼放心他嗎﹖妳知不知道這麼晚了﹐妳一個單身女子有多危險﹖
別告訴我蘇緯洋也在﹐我已經受夠了他的陰魂不散了﹗我可真是沒有想到﹐他就
是那個毀了我和江詩繪感情的人﹔我更沒有想到﹐三年之後﹐他又會成為那個毀
了我們之間的友情的人﹗”

“可威﹐你為什麼這麼說﹖”我震驚地看著他﹐“我和緯洋那段交往早已經是陳
年舊事了……而且……你知道﹐他在外國那麼多年﹐難免會行為舉止比較開放一
點……所以那天……我們真的只是在擁抱一下下﹐慶祝重逢而已……”

“是啊﹗小紅帽﹐妳當然不知道他的想法了﹗妳真的以為他那個舉動﹐只是單純
的擁抱而已嗎﹖”姚可威突然一把攫住我的手臂﹐氣憤地搖晃著我﹕“妳怎麼沒
有一點防備之心呢﹖妳怎麼還單純得像小女生呢﹖萬一他心裡想的是別的什麼事
呢﹖……”他停住了﹐頓了一下﹐平緩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才又開口了﹕
“妳害我這麼不放心……妳叫服務生丟給我一句話﹐就算是交待了嗎﹖再加上今
晚友雯不停地和我爭吵……我真的搞不懂妳們這些女人﹗我真不明白妳們女人的
心裡到底都在想些什麼﹖”他疲倦地嘆了一口氣﹐一隻手爬過自己的頭髮﹐“好
了﹐夜己深了﹐妳也該休息了……”他拿起外套﹐往門外走去﹔在門口﹐他停住
了﹐但是並沒有回頭﹐只是靜靜地說了一句﹕“這是怎樣的一團混亂呢﹖我……
我真搞不懂﹗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他嘆息﹐聲音裡有一絲莫名的煩躁﹕
“不行﹐我真的需要時間……來釐清這一團亂麻……和自己的感覺﹗”

在匆匆丟下一個“再見”之後﹐姚可威的身影消失在電梯裡了。直到這時﹐我才
搖搖晃晃地走到自己的房間﹐衣服都沒有換﹐就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一整天的
奔波勞累、心情起伏﹐和剛剛姚可威那排山倒海而來的擔憂和怒氣﹐都讓我難以
負荷了。不行﹐我真的需要休息﹐需要時間來釐清自己混亂的思緒……自從蘇緯
洋重新出現在我生活中後﹐我那被搞得一團混亂的生活已經夠糟了﹔而現在﹐徐
友雯的敵意和嫉妒﹐姚可威越來越高漲的怒氣﹐陳華濛神秘的舉動……都讓我傷
神。算了﹗我看著床頭的小鬧鐘﹐指針已經指向四點十分﹔有天大的事也先扔在
腦後吧﹗我必須好好地睡一覺﹐才有精神、有力氣面對這團混亂。把鬧鐘扔到床
頭櫃的抽屜裡﹐確定它不會發出任何響聲打斷我的睡眠之後﹐我閤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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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愛不說番外篇-05
發信站: YoYoBBS (Tue Jun  8 07:40:06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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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誕節快要到了﹐不過我的情緒卻並未因此而轉好。姚可威這陣子的態度是越來
越古怪了﹐忽冷忽熱﹐一下又很快樂﹐一下又冷冰冰地抑鬱著一張臉﹐害我的心
情也跟著低落。蘇緯洋顯然是非常忙﹐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也不去打擾他﹔
因為在這種多事之秋﹐我已經自身難保了﹐沒有心力再去管他的死活。

下午五點﹐我在辦公室裡收拾著亂七八糟的桌子。一個帶笑的聲音揚了起來﹕
“嘿﹐辣椒小姐﹐多時不見﹐妳桌子的混亂程度更加恐怖了﹗”

我頭都沒抬地繼續翻找著一份文件﹐沒好氣地說﹕“蘇緯洋﹐你如果太閒﹐就把
垃圾倒掉﹐別在這裡挖苦我。”

“哇呀呀∼聽聽妳的話﹐果然辣椒度驚人﹗”蘇緯洋誇張地叫起來﹐“我遠來是
客﹐妳卻把我當清潔阿婆﹖倒垃圾﹖妳還真說得出口呀﹗我今天又不是來砸場子
的……”

“喂﹐我很忙﹐所以請說重點。”我甩都不甩他﹐繼續翻著抽屜﹐把桌子上弄得
更亂。

“啪”地一聲﹐一個信封丟到我眼前來﹐我的注意力終於被稍稍分走一些﹕“這
是什麼﹖贍養費嗎﹖還是年終獎金﹖”

“妳這根拜金辣椒﹗”蘇緯洋好笑地揉亂我精心梳理的長髮﹐“我娶都不敢娶妳
了﹐還談什麼贍養費﹖妳給我還差不多﹗每次都被妳害得死一大堆細胞﹗”他動
手幫我拆開信封﹐拿出一張滾著銀邊的紅色請柬﹕“留美同學會主辦的耶誕舞會﹐
我看妳近來不開心﹐特意為妳弄來的請柬﹗希望妳能去玩玩﹐散散心……妳放心﹐
受邀的都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不會有長輩級的出席﹐妳一定不會感到無聊的﹗”

“緯洋﹐謝謝……”我感動地看著他﹐突然又有了新問題。“可是……我沒有男
伴……”

“我來做妳的男伴。”一個冷淡而不帶一絲抑揚頓挫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我驚訝
地抬頭望去﹐姚可威靜靜地站在那裡﹐不知道已經來了多久了。

“好呀﹗”蘇緯洋倒是毫無芥蒂地對他一笑﹕“這樣我就不用委屈自己﹐充當她
的護花——不﹐是護辣椒使者了……”他敏捷而熟練地躲過我的文件攻擊﹐笑得
很狂妄﹕“哈哈﹐辣椒﹐妳的身手遲鈍啦﹗可見是英雌遲暮……”又閃過我向他
頭上丟去的一個大號文件夾﹐他笑著向我和姚可威擺擺手﹐走出門去﹕“再見啦﹐
平安夜見囉﹗晚上八點﹐可別遲到了喔﹗”

“走吧。”姚可威一言不發地幫我收拾好那一大桌亂七八糟的文件﹐才簡潔地開
口。

我偷偷看他﹐今天的西裝是淡灰色的﹐深藍色的領帶﹐看起來很眼熟。偏著頭想
了一下﹐才發現那領帶是自己送他的生日禮物。經過一天的工作﹐他的頭髮顯得
有些凌亂﹐那張沒有表情的撲克臉雖然緊繃著﹐但是奇異的﹐他認真地整理文件
時的側面﹐線條卻顯得很柔和。我注意到當他拿起被我拿來丟蘇緯洋的那張請柬
時﹐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突然﹐他轉向我﹐正在注視他的我猝不及防地微微漲
紅了臉﹐有種被人逮到的心虛和窘迫。可是﹐他的眼神﹐卻在看到我被蘇緯洋故
意揉得亂七八糟的頭髮時﹐轉為不悅。“落雪﹐妳的頭髮打結了。”

“哦……”我慌忙找著梳子﹐可是怎麼也找不到。

“這裡。”姚可威很熟悉地拉開一個抽屜﹐幫我找到梳子﹐眉頭皺得緊緊的。
“妳還是趕快梳一梳吧﹗免得等一下叫伯父以為……”他的語氣有點遲疑﹐卻還
是衝口而出﹕“以為妳剛從酒店裡出來……”

“什麼﹖﹗”我跳起來﹐火冒三丈﹐“姚可威﹗我不是那種女人﹐你不要說這種
話來侮辱我好不好﹖”多日來積攢的不滿一湧而上地爆發出來﹐“你這幾天很奇
怪耶﹗我自問沒有惹到你﹐沒有破壞你和徐友雯的感情﹐在該消失的時候識趣地
蒸發不見……為什麼你還是這麼不滿﹖為什麼最近你變得對我有很多怒氣﹖十九
年來﹐我們從沒有像這段時間一樣地爭吵過……就算我也有錯﹐我那天不該回家
那麼晚……可是﹐就因為這一點而氣我半個月﹐你的反應也太激烈了吧﹗何況也
沒事發生﹐我也不是和陌生男人出去……你為什麼對蘇緯洋不能像你對待別人一
樣的寬容呢﹖即使是江詩繪千錯萬錯不該拿你當替代品﹐可是﹐那也不關他的事
啊﹗不知者不罪﹐何況他又沒有拋棄你﹗即使你態度那麼惡劣﹐他還對你那麼熱
情……你只讓我覺得更加對不起他了﹗當初是我自己任性地傷害了他的……難得
他沒有懷恨我﹐沒有計較﹐還是像朋友、像哥哥一樣關懷我﹐可是……”我氣得
渾身發抖。

姚可威的臉色也比我好看不到那裡去。“沒錯﹐都是我一個人不好﹐我無理取鬧﹐
我亂發邪火﹐我莫名其妙﹗好了吧﹖我被拋棄是自己活該﹐我對蘇緯洋冷淡是自
己沒肚量沒風度﹐我對妳亂發脾氣是自己蓄意拿妳出氣﹗好了吧﹖可以了吧﹖妳
滿意了吧﹖﹗”

我氣得一把抓起外套和皮包﹐就往外面走去﹕“對﹐沒錯﹐你莫名其妙﹗拿我當
垃圾桶﹐我並不介意﹔可是你不該殃及無辜的人﹗”我一邊朝外走去﹐一邊嘴裡
嘟囔著說﹕“奇怪的人﹐又不是更年期到了﹐又不是內分泌失調……整天就知道
亂發脾氣……我還真慶幸自己不是你女朋友﹐不用忍受突然變成暴君的你﹗”

“妳說什麼﹖﹗”姚可威一下就攫住了我的手臂﹐怒焰衝天地瞪視著我。我在心
底哀嘆。天啊﹗這個人﹗以前該耳朵靈的時候﹐他聾得什麼都聽不到﹔現在他耳
朵該遲鈍一點了﹐他的聽力卻又變成可以千里辨音了﹗看著他鐵青又泛白的臉色﹐
我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妳跟我來﹗”他不由分說地扯著我的手臂﹐把我拖到樓下﹐塞進他的車子裡。
“妳給我乖乖的坐著﹐別又想到處亂跑﹗如果這次我又沒把妳好好地按時帶回家
去﹐伯父一定會更著急的﹗”說完一踩油門﹐車子呼嘯而去﹐完全不理會我極力
忍受那股湧上來的頭暈目眩的痛苦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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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愛不說番外篇-06
發信站: YoYoBBS (Tue Jun  8 07:40:51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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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平安夜﹐只是……我已經完全失去出席舞會的興趣了。姚可威的態度變得
很奇怪﹐除了按照我父親的拜託﹐準時接送我上下班之外﹐他已經很少和我碰面
了。

電話鈴突然響了﹐我跑去接電話。一聽見是譚嫊妤那久違了的聲音﹐我就直接了
當地把我多日來的困惑問了出來﹕“喂﹐痰盂﹐妳說﹐是不是人長大了﹐就會自
然而然地失去朋友﹖就會自然地變得疏遠起來﹖”

譚嫊妤可以說是經驗豐富了﹐談過N次戀愛了﹐每次的對象都是青年才俊﹐也每
次都是她表示“乏味”了﹐要分手﹔我很認真地向她討教意見﹐卻換來她的一陣
大笑﹕“嘿﹐下落不明﹐不用這麼感慨吧﹗我看呀﹐姚可威說不定……八成是愛
上妳了呢﹗不然他怎麼會突然變得扭扭捏捏﹐閃閃躲躲地不理睬妳﹖一定是不敢
面對妳了……”

“喂喂﹐痰盂﹐妳可別亂說話﹗”我著實地嚇了一大跳﹐連忙阻止她的謬論﹕
“話可不能這麼說……他要是愛我﹐早八百年就行動了﹐還會等到現在啊﹖飯可
以多吃﹐白日夢少做……”

“哦﹖這可不一定喔﹗”譚嫊妤嬌媚的尾音輕輕挑起﹐消失在一陣輕笑中。“這
個問題嘛……就要聞姚可威囉﹗現在連綿羊都可以複製了﹐人的個性變一變﹐還
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哎呀﹗死痰盂﹐我們在談感性的問題﹐妳不要扯到動物身上去﹗”我頭都大了﹐
“再說﹐可威和綿羊有什麼關係﹖妳真是越掰越遠了﹗”

譚嫊妤在電話那一端輕聲笑了﹕“當然﹐當然﹐他和綿羊沒有關係。”她拖長了
聲音﹕“只是——他好像和‘吃飯睡覺喝水’有很大的關係呢﹗”

“嘿﹗見鬼的痰盂﹐妳現在提這個做什麼﹖”我的臉紅了﹐“今晚是平安夜﹐妳
呆在家裡等發霉嗎﹖別告訴我妳沒有節目﹐打死我也不會相信的﹗”

“是啊……我是有個火熱的約會。”譚嫊妤的聲音﹐做作地昇高了八度﹐“哎呀
呀﹐都這麼晚了嗎﹖我要趕快去打扮一下了……畢竟﹐我的桃花運可一直都是不
錯的呢﹐想甩都甩不掉﹐真困擾啊……”

“好了好了﹐”我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見鬼﹐存心刺激我嗎﹖“我知道﹐我的
身價是跌停板﹐妳的身價是漲停板﹐我們兩個道不同不相為謀﹐現在祝妳今夜有
一個完美的約會﹐我這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婆不打擾妳了﹐保重身體﹐再見。”

在譚嫊妤的輕笑聲中﹐我掛上了電話。管他的﹗我下了個決定。單身赴會又不會
怎樣﹐難道沒有姚可威﹐我就不能活了嗎﹖我賭氣地從衣櫃裡拿出自己為今天的
舞會特意買的禮服﹐對著鏡子﹐開始把長髮盤在腦後。



舞會很熱鬧﹐不過我卻整晚都心不在焉。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在響徹大廳的“Merry
Christmas﹗”的喊聲中﹐我感到一陣茫然。蘇緯洋遞給我一杯香檳﹕“耶誕快樂。”

“哦……耶誕快樂。”我回過神來﹐向他笑笑地接過香檳﹐和他的杯子輕輕一碰。

“這是新年舞會的請柬﹐給妳。”蘇緯洋不理會我推拒的手勢﹐硬是把他手裡的
兩張請柬塞到我的手裡。“另一張是給姚可威的﹐妳代我交給他。”看到我瞪大
的眼睛﹐他微笑了。“想問我為什麼要幫助情敵嗎﹖”這下子連我的嘴巴也因為
驚異而張大﹐他臉上浮起一個得意的笑容。“別以為我是少根筋﹐我自己也有感
覺啊﹗我自己也會看啊﹗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懶得管﹔只是﹐
妳應該好好聽一聽自己心底發出來的聲音﹐應該好好體會一下自己心底的期待﹗
不管對方是如何想的﹐最重要的是妳自己怎麼想﹐妳自己要的是什麼……落雪﹐
妳已經是大人了﹐妳不認為該給自己一個交待了嗎﹖妳不認為是開始或是結束﹐
都要有個結論了嗎﹖那天看到妳和姚可威之間瀰漫的那種奇妙的氣氛﹐我就知道﹐
自己是輸在時間上了﹗是輸在沒有早一點認識妳了……”他聳聳肩﹐“如果我不
離開這裡﹐如果我留下來和姚可威讀同一所學校﹐如果我和他同時認識妳……是
否結果就會不同了呢﹖我一直在這樣問著自己。可是﹐我發現﹐答案是否定的﹔
妳喜歡的不是時間的長短﹐而是人的個性……所以﹐愛﹐和時間的早晚是無關
的……”

我怔怔地看著他﹐因為被他懇切的話說中了心事﹐而淚流滿面。他微笑地拍拍我
的頭﹕“所以﹐下次舞會﹐不管你們之間發展得如何……帶他一起來吧﹗然後﹐
在新年的鐘聲裡﹐給自己一個新的希望﹐和一個新的開始吧﹗”

我明白他所說的是什麼。不管成功與否﹐都要大聲地說出來﹗如果失敗了﹐那麼
我還有一整年的時間﹐開始自己新的生活﹔如果成功了﹐那麼我就有一生的時間﹐
告訴他我累積了那麼長久的等待了。

蘇緯洋看著我﹐溫和地微笑﹕“妳一直拒絕我……我覺得我這麼棒﹐實在受不了
這種打擊……一直被相同的人拒絕……可是﹐我發現﹐在去掉了自己心裡的不甘
心之後﹐我對妳的感情剩下什麼呢﹖沒有了……除了祝福﹐再沒有別的了……回
想起來﹐妳當初吸引我﹐是因為妳眼裡﹐那與眾不同的寂寞﹔可是﹐我想要的﹐
並不是一尊可望而不可及的、寂寞而冷淡的雕像﹐而是一個充滿活力和歡笑的﹐
可以為別人帶來溫暖和快樂的女孩子﹗當我們分手之後﹐我發覺﹐以前自己總是
不能面對妳的那種緊張和侷促感消失不見了﹐而妳的活力又重新燃燒起來了……
是啊﹐我很奇怪﹐為什麼以前自己不能面對妳呢﹖為什麼不能停止這種為了滿足
自己的好勝心而不斷的追逐呢﹖任何男人都需要征服挑戰來滿足自己的爭強好勝﹔
妳對我而言無疑就是一個巨大而誘人的挑戰﹐可是﹐很奇怪……”他臉上浮起一
個滿足的笑﹕“落雪﹐我現在﹐不想征服妳這個挑戰了。妳﹐是別人的挑戰﹐卻
只是我的朋友呵﹗”他從口袋裡拿出皮夾﹐向我展示裡面的一張小小的照片﹐“看﹐
這才是屬於我的挑戰。”

照片裡是個笑容很溫柔﹐眼睛裡卻有一抹桀傲不馴的光采的女孩﹐在那個甜蜜的
笑容之下隱藏著危險性﹐在那個淑女的包裝下面有一抹危險的嫵媚。我激賞地向
蘇緯洋點了點頭﹕“你的眼光越來越厲害了﹗這位小姐的挑戰性想必是前所未有
的﹐而勝利之後帶來的成就感﹐也就同樣加倍了吧﹗”

蘇緯洋的眼神很溫柔﹕“妳還是一針見血啊﹐辣椒小姐……”他笑著承受我的一
記重拳﹐“她簡直就把我整得焦頭爛額﹐差點就陰溝裡翻船了﹗起初還以為她是
乖乖牌呢﹐誰知道愈追愈困難﹐原來她的險惡度還在妳之上呢﹗”我又是一記右
勾拳揮出去﹐他大笑。“我這是在奉承妳的溫柔啊﹐這一個才真正難搞呢﹗”

“那麼想必你已經有了把她搞定的計謀﹖”我斜著眼睛打量他。

“當然有了﹐只是這一次賠本了﹐得把自己也賠進去才能回本了﹗”蘇緯洋笑著﹐
“不然她隨時開溜﹐得在她身上套個枷鎖才行﹗”

“是甜蜜的負擔﹐快樂的枷鎖吧﹗”我了然地說﹐“恭喜你了﹗緯洋﹗喂﹐”我
叉腰﹐佯裝兇惡狀﹐“我們可得把醜話說在前面﹐你不請我當伴娘﹐這輩子我就
叫你吃不完兜著走﹗”

“呀∼我好怕呀∼”蘇緯洋做作地做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當然了﹗為了自
己的安全著想﹐這伴娘的人選……就這麼決定了吧﹗”

我洋洋得意地點頭﹕“嗯……這還差不多。”然後看見蘇緯洋眼裡昇起一抹調皮
之色﹐我心裡有不好的預感﹕“喂﹐你的笑容很邪惡﹐在打什麼鬼主意﹖”

蘇緯洋莫測高深地搖了搖頭﹕“佛曰﹕不可說﹐不可說。”隨即在我臉頰上輕輕
地印下一個祝福的吻﹕“Merry Christmas﹗”就離開了。

我撫著自己的臉﹐氣惱地望著他的背影﹐想著﹕咦﹖奇怪﹖為什麼他的話那麼熟
悉﹖喔﹐對了﹐和陳華濛講過的話一樣嘛﹗咦﹖為什麼他們要講相同的話﹖這裡
面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在發生嗎﹖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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