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信人: atsobor.bbs@bbs.ee.nthu.edu.tw (女子須勉力), 看板: story
標  題: 希望有天你會懂(九)
發信站: ☆清華電機☆ (Wed Mar 26 11:58:25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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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話　眼淚

　　　　　看完電影，我們到便利商店買了幾瓶水備用，然後就開始找落腳處。找著了
　　　之後鬆了一口氣，總算是可以休息休息了。

　　　　　輪流盥洗畢，我們拿著選台器一台一台地轉，碰巧轉到衛視中文台正在重播
　　　『愛情白皮書』，不過只是濃縮過的精華篇而已，大概是用來當作聖誕夜的特別
　　　節目吧。這部戲我很早以前就看過了，可是反正別台也沒什麼好看的，就還是再
　　　看一次算了。

　　　　　「妳在看什麼？」小田很好奇地湊到電視機前。
　　　　　「愛情白皮書啊..你沒看過嗎？」
　　　　　「我都不看這種肥皂劇的。」
　　　　　「這才不是肥皂劇呢！」我不服氣。
　　　　　「在演些什麼？」小田有一點好奇。

　　　　　我把劇情大致跟他說了一遍，說完之後正好看到掛居背著奈美，要和與他『
　　　同病相憐』的女人上床的那一段（Sorry...我不記得她的名字）。我馬上拿起選
　　　台器轉了台，小田很好奇地問：「怎麼了？」「我只是很討厭看到那段背叛的劇
　　　情而已。」

　　　　　無聊地看了一會兒電視，小田問我：「要不要出去買東西吃？」「好啊。」

　　　　　走到旅館附近的便利商店，小田買了一些零食，我買了一碗速食麵。我們還
　　　沒吃晚餐呢！

　　　　　回去之後，我就去找飲水機泡麵吃，小田則喀啦喀啦地吃起零食（那也能當
　　　飯吃，真是敗給他了）。等我把麵泡好，正要開動的時候，發現小田正盯著我..
　　　不，是盯著我的麵看。

　　　　　「你要吃嗎？」我問。
　　　　　「要。」小田點點頭。
　　　　　「不管你。」我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啊~~妳都這樣啦~~」他在一旁耍起賴來。
　　　　　「好啦好啦。」真是拿他沒辦法。

　　　　　我用筷子捲起了一些麵條，叫他張嘴，他就像巢裡的雛鳥乖乖張開嘴，我把
　　　麵放到他嘴裡，好笑地說：「這總行了吧。」結果我一邊吃他一邊吵我，最後吃
　　　得比我還多。

　　　　　吃完晚餐之後，我斜躺在大沙發椅上看電視，腳則放在小沙發椅上。小田裹
　　　著被子蜷在床中央。真的很冷耶，腳都快結冰了。

　　　　　「喂！分一點給我吧！」我對著床上的小田喊著。
　　　　　「喏。」他把外套丟過來。

　　　　　後..虧我還說他體貼！「哼，」我把頭別過去對著電視，裝成一副很委屈的
　　　樣子：「你對我好壞喔！自己蓋被子，只給人家一件薄薄的外套，我覺得我好可
　　　憐，不跟你說話了！」

　　　　　「好嘛好嘛..」小田顯然中計了，站起身來要分我一半棉被：「這樣可以嗎
　　　？」

　　　　　「不夠！」我惡作劇地用力一扯，把整件棉被都拉過來蓋著，然後心滿意足
　　　地說：「這樣好多了。」

　　　　　「妳..妳都這樣啦~~」換他不平地嚷著。
　　　　　「好啦，不跟你鬧了，一人一半總行了吧。」

　　　　　後來我們把電視關掉，兩個人倚著枕頭望著天花板閒聊著。

　　　　　「妳忘了跟我說一句話。」小田忽然說。
　　　　　「什麼話？」我一頭霧水。
　　　　　「聖誕快樂呀！」
　　　　　「噢..聖誕快樂！」　　　
          「妳也是。」

　　　　　這是一個靜謐的平安夜，房裡只剩下我們彼此的祝福聲迴璗著。

　　　　　隔天早上起床，我們急著收拾行李去趕車。因為聖誕節當天是連假的最後
　　　一天，很有可能會塞車的。

　　　　　這回我們又煩惱起該搭什麼車。坐中興號的話，回台北和新竹可是不同的
　　　車呢，那我們不就得在高雄就分道揚鑣了？

　　　　　「那我先跟妳一起坐到台北，然後我再自己坐到新竹好了。」小田提議。
　　　　　「這樣你不是很麻煩嗎？」光是坐回台北就要花很多時間了，遑論再坐回
　　　新竹。
　　　　　「沒關係啦。」小田堅持。

　　　　　坐上中興號，我們只聊了幾句話就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了，小田
　　　還在睡，好像真的很累的樣子。其實很想跟他多說說話的，可是他既然這麼累
　　　，也只有由他睡了。

　　　　　到了台北總站下了車，我問他：「要回去了？」「妳剛剛不是喊餓嗎？那
　　　先一起去吃東西吧。」小田懶懶地回答。

　　　　　我們到火車站上的金華百貨去吃麵，吃的時候兩個人都很沉默，沒說什麼
　　　話。

　　　　　「早知道就坐飛機來回，」小田說：「這次沒有上次去鹿港好玩，坐車坐
　　　太久，累死了！」說著邊伸了個懶腰。

　　　　　吃完之後，我堅持送他去坐車。一直到看著他上了車，我才慢慢地踩著疲
　　　憊的步伐走到開封街去等236。

　　　　　回到宿舍，寢室是空的。當然啊，今天是聖誕節耶，這個時候誰會乖乖待
　　　在宿舍呢？
　
　　　　　對著空蕩蕩的寢室（或該說是空蕩蕩的宿舍），我慢慢地收拾東西，然後
　　　打開CD player ，放起Brave Heart 的電影配樂，揀一本閒書隨意看著。

　　　　　悲哀淒美的音樂在整個房間迴盪。我放下手裡的書，發起呆來，不由得回
　　　想起暑假時和小田一起去看這部電影的時候。

　　　　　在沒人的寢室裡，我開始掉淚，最後索性痛快地哭了出來。

　　　　　多麼可悲的聖誕節啊。

　　　　　我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　　　

　　　　　我開始認真地思考解決的辦法。不如，就先斷了在網路上的聯絡吧，不然
　　　我總是會有意無意地期待著他給我一些音訊。

　　　　　決定了之後，我想到我手邊還有他借我的『While You Were Sleeping 』
      的CD，而我借他的『Forrest Gump』電影配樂他也還沒還我，真是牽扯不清。
　　　怎麼辦呢？我又不想再和他見面，不然只會歷史重演，這點我太有自知之明了。

　　　　　於是我把小田的CD用掛號寄回去，並附上一張小紙條：『這片CD放我這兒
　　　這麼久，也該還你了。至於我借你的Forrest Gump..反正你的生日也快到了，
　　　你就把它當成是你的生日禮物或遲來的聖誕禮物都行，不用還我了。』我盡可
　　　能以理性而不帶感情的口氣和他說話，以誓我的決心。

　　　　　我為了怕自己改變主意，隔天就把它寄出去了。然後又想也不想地把我所
　　　有在BBS 站的帳號給砍掉。處理完這一切，我忽然有種自由了的感覺。不過我
　　　心裡也隱隱約約明白，我仍在期待些什麼，我在期待他終會發現我對他的重要
　　　性，雖然希望渺茫。

　　　　　有一天深夜，我一個人在交誼廳裡看日劇。雙手抱著膝蓋縮在椅子上，懶
　　　懶懶瞅著電視，播的是白雪情緣。深津繪理演的女孩『小兔子』十分可愛，她
　　　很喜歡一個叫青木公介的人，不過那個公介也有自己深愛的人。但小兔子並不
　　　因此而灰心喔，仍然為了對方而努力。我真的很佩服她，不過那只是連續劇，
　　　所以她最後一定能和公介有個圓滿的結局。

　　　　　而現實生活呢？可能這麼順利嗎？要像小兔子一樣『犧牲奉獻』到那種地
　　　步，對方才會多看妳兩眼，這不是太可憐、太辛苦了嗎？我不是這種個性的人。

　　　　　小兔子的媽媽對她說：「兩個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不管是快樂的回憶，
　　　或者是痛苦的回憶，都是令人難忘的。」是啊，我也希望能好好記住相聚時的
　　　種種快樂，即使，只有一刻。　　　

　　　　　　　　　　　　　　　　　　　　．

　　　　　過了一陣子，某天，我還是接到了小田的電話。

　　　　　「妳有什麼問題嗎？」他單刀直入地問。
　　　　　「我哪有什麼問題！」我否認。

　　　　　就算有問題，你也不能幫我解決的..我在心裡默默地說著。

　　　　　「其實，我比較喜歡朋友之間的感情，」小田說：「如果兩個人在一起了
　　　，會有很多限制，即使做了什麼不好的事，I can't punish you， and you
　　　can't punish me！」

　　　　　「Of course I can ！」我不知道，對於愛情的看法我們存在著這種差距
　　　。兩個人要在一起本非易事，當然得學會諒解和包容，但是偶有爭執，那也是
　　　正常的，他怎麼比我這處女座的還更完美主義呢？我想，這不過是藉口，他若
　　　碰到真正喜歡的人，就不會在乎這許多了。

　　　　　小田聽了我的話，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妳都沒上站啦？」他試著轉移話題。　　
　　　　　「嗯，玩膩了。」我敷衍地說。
　　　　　「那妳寄一封信過來。」
　　　　　「幹嘛？」
　　　　　「說清楚妳有什麼問題啊！」
　　　　　「我哪有什麼問題嘛！」

　　　　　為什麼不肯放了我呢？

　　　　　「還有啊..」
　　　　　「什麼？」
　　　　　「以後寄東西過來，不要只寫個兩句就結束了嘛。」

　　　　　放下電話，我忽然覺得好沒力，我竟然還是答應了要給寫信給他，我想我
　　　根本就是活該！

　　　　　我不知道該如何提筆寫起，最後決定以一個關心他的朋友的身份，給他一
　　　些建言。我想，人不能靠著回憶活下去，他的態度若一直不改，所有真心對他
　　　好的人都會離他而去的。

　　　　　結果我一寫，就嘮嘮叨叨地唸了他五張信紙，現在想想，也許不該說那麼
　　　多的，連自己真正的心情都不知不覺地給洩露了。

　　　　　把信寄出去之後，心想都已經變成這樣了，那我還封什麼機呢？

　　　　　數天之後，我在楓橋驛站看到小田寄來的e-mail，看完之後心都涼了半截
　　　。他的第一句話竟是：「妳確定那封信是要寄給我的？沒寄錯嗎？」然後又提
　　　到一些他對感情的看法，跟我說什麼：「....在分離之後，才能體會最愛的是
　　　誰....」（當然那是指他以前的女朋友）

　　　　　在系電腦室裡，當著好幾個同學的面前，我竟然掉下淚來。

　　　　　我想，小田會說出這樣的話，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錯估了我們之間的
　　　關係。我的心如槁木死灰，只希望再也不要和他有任何牽扯。

　　　　　那天無意間在線上碰到，小田說他有話要告訴我。

　　　　　「我的心裡有一個很愛的人，因為對她的愛裝得太滿了，不知道要怎麼倒
　　　掉..」劈頭就對我說這個，看來他真的察覺出了什麼。

　　　　　「這我知道啊，你跟我說這個幹嘛？」我發現我失去了以往的耐心與溫柔
　　　，我不想聽這些，我可不可以不要聽？　　　

　　　　　「我和她都是那種不會吵架的人..」小田繼續說：「當初分手的時候，太
　　　理性而平靜了，所以留給彼此的印象都還是很好。而且..我們還有一個約定，
　　　如果以後有〞某種情況〞出現，就再復合。雖然那幾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不
　　　過我..」他停頓了一下：「我這麼說是不是解答了妳的問題？」

　　　　　「問題？我沒有問題啊！」不知為何，我覺得越來越生氣，只不過透過電
　　　腦來傳達，小田是感覺不到的。
　　　　　「真的是好好笑的笑話！」小田不信。
　　　　　「本來嘛，我又沒有要你回答什麼啊！」

　　　　　要不是他要求，我也不可能寄那封寫得亂七八糟的信給他；更何況我用的
　　　都是『肯定句』，又不是『疑問句』。小田的所有解釋，我早就了然於心，又
　　　有什麼好問的呢？

　　　　　哪知道他現在又跟我說什麼不希望任何人因為他本身的問題而離開他，還
　　　說他會改變的，只是需要時間。

　　　　　「我要去吃飯了。」我忽然說。好想趕快Ctrl D。
　　　　　「喂！我還沒講完啦！」小田嚷道。
　　　　　「你還要講什麼嘛？」
　　　　　「妳知道嗎？妳是一個很好的朋友，也是一個很好的人，有很多的優點..
　　　必要的時候，甚至會為朋友兩肋插刀..」天啊..這就是他給我的最後評價？我
　　　很想問問他知不知道我不是對誰都這樣的！

　　　　　他還沒說完。

　　　　　「我以前的女朋友實在太好了，如果換成是一個笨蛋，也許就不會這麼難
　　　忘記吧。」

　　　　　我懷疑他到底有沒有一點同理心，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小田如果真的知
　　　道我的心情，難道就不會想想我聽了這些會有多難過嗎？更何況，我並沒有對
　　　他死纏爛打的，我想離開這個混亂的場面，是他要阻止我的！他不是說，有異
　　　性朋友對他的感情變了質，他會〞run away”嗎？怎麼現在倒反過來了？

　　　　　「笨蛋？你是說像我這樣的人嗎？」我忍不住嘲笑起自己。
　　　　　「....要是像妳一樣，說不定也是很難忘記的....」

　　　　　眼淚打在keyboard上，我對著電腦，開始悲哀地哭了起來。

　　　　　僅存的一點期待，一點一滴地死去。難過的感覺，竟然漸漸淡了。在一切
　　　真相如雨後天空般明朗後，我發覺我真正害怕的可能只是那種什麼都看不清楚
　　　的感覺。

　　　　　　　　　　　　　　　　　　　　．

　　　　　又過了不知幾天，小田打電話來，若無其事地問我要不要出去玩。我只猶
　　　豫了幾秒鐘，還是說：「好。」「妳真是個好人。」小田居然這麼說。看來他
　　　原本預期我可能會拒絕的，雖然我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一個〞不〞字。

　　　　　可是我的心情已經不再像從前那麼容易受到他的影響。他打電話來，我並
　　　不特別高興；一起出去時，感覺也只是淡淡的。我越來越瞭解他，真正地看清
　　　了彼此的關係。

　　　　　我把長髮剪去，帶著一點反叛的快感。因為我知道他喜歡我留長髮。可是
　　　我已經為了努力成為他喜歡的典型而傷神太久了，何苦呢？


　　　　　　　　　　　　　　　　　　　　　　　　　　　　　　##還沒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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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ch liebe di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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