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信人: stealing.bbs@zoo.ee.ntu.edu.tw (偷心的神偷), 看板: story 標 題: 誰與愛神擦身而過﹝9﹞ 發信站: 不良牛牧場 (Wed May 5 19:35:08 1999) 轉信站: fhl-bbs!news.seed.net.tw!feeder.seed.net.tw!news.ntu!bbs.ee.ntu!SimFar 9. 默默倒數可以留在學校的日子,不捨、茫然、徬徨...數種無以言喻因 子砌成的情愫,一波又一波彷若潮浪沖盪著她的心岸,激起無數失落的浪 花,碎在無聲之中。 上課中,老師殷殷的講課聲,下課裡,同學不時的笑語,那怕是無聊的 笑話,千篇一律的八點檔劇情,田榕歡都覺得這些聲音有如天籟般悅耳, 不自覺的,亟欲留住這即將自她身上流逝的一切。 能留多少是多少,她對自己如是說。 自從清楚了解被迫離開校園的事實後,她想做的,莫過於將這些點點滴 滴,釀成一罈回憶的酒,好待來日可以一遍遍的酌飲,而不至會有任何遺 悔。 因此,在學校的每一天,她比以前更努力,更朝氣蓬勃的生活著,即使 不到10個小時的時光旅途,她駕著珍惜的雪橇,在美麗的滿山遍野裡梭舞。 「小歡!小歡?」阿野拍拍她的肩。 什麼時候,她變得這麼喜歡發呆?李詮野盯著那個已經不知神遊至何處 的人兒,納悶著。 不曉得這兩天她在席子凝那兒過得如何。所以下課鐘一打,他回絕了別 人的邀約,直奔田榕歡的座位。連喚她幾聲,不見回應,走近一瞧,才知 她一個人發起怔了。 「有心事呀?」這話問得多餘。小歡的處境太窘迫,偏偏他又幫不了她, 為這件事,李詮野很是頭疼。他怎想得到小歡竟是這等執拗的人?要不,問 題老早解決了,還用得著放到現在? 「你來啦?」田榕歡的聲音還是茫茫的,呆愣。問得相當無心。 「不知道喊了妳幾聲了,妳現在才聽到喔?」 「妳在想什麼?看妳呆得很徹底。」李詮野拿出平日嘻嘻哈哈的一貫態度。 「我待在學校的時間好像沒幾天了吧!」田榕歡這句話不像是在對他說話 ,倒像極了一個人的自言自語。 不待他回答,田榕歡又自顧自的接話: 「寒假一到,大概也得辦休學了,唉~我好想再跟大家繼續念下去喔...」 她的眼盛了滿滿的希冀,他懂。 這是小歡目前最大的心願,即使終將一無所有,還是想繼續升學。因為 這是田大業生前的盼望,想看著自己的獨生女進一流學府,所以田榕歡才會 轉學到金衛中學來。 如今田家人去樓空,田榕歡在追思之餘,理所當然會照著自己父親的遺 願去走她自己的路,只是,路上多是坎坷,註定走得血淚交橫。 他得扶她一把。 「小歡,這妳可以不必擔心的。我爸爸已經說好要供妳一切吃穿、學業所 需,甚至他已經叫人在家準備好妳的房間,只等妳答應搬過來什麼都不會有 問題的,小歡...」 「阿野,你到現在還不懂嗎?我爸爸他不希望我處處倚仗別人呀!雖然他 不在人世了,但我知道,他會這麼叮嚀我的。別說了,替我謝謝伯伯,我還 是不能答應。」提起父親,淡卻了的哀慟,此時起了激切的化學變化,薄薄 水霧輕覆了眼,無數次的眨動,田榕歡急欲壓抑住淌淚的衝動。 徒然,略微鹹澀的透明液體,嘗起來卻是那樣的又烈又苦。 他很想把自己的肩膀借給她用用,可是...眾目睽睽之下,又能做得了什 麼?話雖如此,李詮野還是抽出了手帕遞給她,「哪~擦擦啦~免得人家以為 我欺負你。」不能忍受的事情有很多樁,其中以此最具。他最受不了女孩子 的眼淚了,特別是她,一個分明他一直都在意的女孩,幫不上忙的滋味簡直 比無力更叫人痠軟... 一顆心愛女子的淚珠比槍把抵在頭上,愈教心慌。 短短十分鐘的下課時間擺渡得極為緩慢,或許是因為沈在緘默的傷感裡 頭,田榕歡只覺這個下課好漫長。 「請高二勤班田榕歡同學至導師辦公室,您的導師找您。」教室裡的擴音 器放送著,在一片嘈雜聲中斜出。 「你聽到了嗎?是叫我耶!」一面拾起淚水,田榕歡一面疑惑。 「要我陪妳去嗎?」李詮野不加思索地說。 「免了,我猜應該是休學的事。老師也知道我家的境況了,應該是要勸勸 或是安慰安慰我吧!。」說完,田榕歡便隻身踱出了教室。 一到導師辦公室,又是個晴天霹靂轟得她耳邊嗡嗡響。 什麼?!外婆過世了?!唯一的親人...外婆也丟下她,走了。 「妳要節哀順變,知道嗎?」導師見她惶然的模樣,心有不忍。命運之神 未免對這孩子太過殘酷,才不到兩個星期的時間,遍歷人間慘禍,一個大人 都不見得能承受得起,遑如一個才十七歲的年輕女孩? 怎麼走回教室的,田榕歡已經記不得了...雙腳彷彿有了自己的思維,田 榕歡已無暇再去理會外界的是是非非,就連身體的知覺也放任它去了。 這一天,誰跟她說過話,誰問過她問題...一張張臉在她眼前晃動過,卻 留不住痕跡,腦子裡剩下的僅是痛...痛罷了。 為什麼?為什麼?泣訴,喃聲控告...上天為什麼要這麼對她?為什麼? 放學時分,正是淒楚蝕遍心竅最深鑿的片刻。 「小歡~妳怎麼了?到底出了什麼事?妳告訴我呀~別這樣,怪可怕的。」 李詮野追在她身後,急得像隻熱鍋上的螞蟻。 「......」無聲,終究還是無聲。 「阿野~打球去了啦!」一群人把李詮野一把抓住,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不去了,小歡她...」望著田榕歡漸遠的背影,透露出的落寞嚇著了 李詮野。 「喂~老兄,今天是總決賽耶!你不去我們打個屁呀?」有一個聲音頗不 以為然的提醒他。 「對啦~走走走...」於是,李詮野被人硬行拖開了。 田榕歡繼續一個人漫無目的的閒晃。被風挾著的種子,沒有決定自己去 向的權利。 「是她嗎?」暗暗的牆角,突兀的跑出幾條人影。 「沒錯!就是她!」這是確定,也確定了她的危機。 「上吧!」不一會兒,田榕歡被團團圍住。 「妳就是田榕歡?」在田榕歡的面前有個像似大姐頭模樣的女孩,深深 打量著她。 「......」默然。田榕歡的默然是她的回答。 「不吭聲就代表妳默認了。」女孩頗有深意的笑令人費疑。 「這只是開頭而已。」開頭?什麼樣的開頭?田榕歡找不出情緒的臉, 有了些微的變化。回到上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