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信人: stealing.bbs@zoo.ee.ntu.edu.tw (偷心的神偷), 看板: story 標 題: 誰與愛神擦身而過﹝11﹞ 發信站: 不良牛牧場 (Fri May 21 15:50:02 1999) 轉信站: fhl-bbs!news.seed.net.tw!feeder.seed.net.tw!news.ntu!bbs.ee.ntu!SimFar 11. 深沈的夜色蘊釀著詭譎的氣息,暗夜黑幕如宇宙間存在的那個黑洞,吸 納夜裡遊走的每一個人體。 注視著每一張膚面無奇的皮相,陡然,一股嫌惡止不住地自心底湧了上 來。 總是,為了某種目的而生存於這世間的每一張面孔,以同樣材質刻畫出 來的,不管是細緻抑或粗糙,藏在皮面下的到底仍是一樣的庸俗,倘要咀 嚼,都覺索然無味。 尋覓對時間無疑是種奢侈,於是,她保留了找尋的權利,僅只等待。 今晚,在這麼多張面具中,有一個為她所等待。 「小姐,行行好吧!老頭子我已經兩天沒吃飯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 她腳邊響起,她睨了一眼。 原來在這兒,她的等待。 「前輩。」絕對的冷然,是她不著一絲情感的應對。順手一扔,缺了一 角的大碗裡多了一張嶄新的千元大鈔。 「呵呵...妳進步不少,認得出我了。」原先的老乞丐,露齒一笑。不是 為了那張紙幣上的鈔值,而是她的回應。 「不敢,承蒙前輩賜教。」她的表情一點都沒變。 笑在老人的臉上凝滯,這小娃兒長大了,連辨識出偽裝的能力也精進不 少。這是好現象,至少以後面對危險時,多了幾分保障。幹他們這一行,有 句至理名言─多分能力,少分危機。前人之鑑,殺手們個個無不奉為圭臬。 「妳的進步對組織是件好事,所以自然樂觀其成。」老人依然屈身蹲坐在 牆角邊,整個人融入一片黑暗之中,行人匆匆,竟無察覺一老一少言談裡, 透露出的奇詭。 「有任務?」她無視於老人對自己的讚語,直接開門見山,跳入正題。 這不是重點,其他的廢話毋須多言,否則浪費生命是種罪過。況且,自 她見到他的第一眼起,每次在她面前出現的不會是同一張臉孔,多重身份的 他是個謎,臆度無測的謎。 這麼多次的眼拙,她總得學會扳回一成。 「嗯!不然我也不會召妳來。」提及要點,老人原本渙散迷茫的眼神頓逝 ,一簇鋒利刃似的銳光忽閃而過。 「這次又是誰?」盯著老人皺紋周匝的面容,她直直看進老人雙目中的清 澄,銳利。 「美商齊爾瓦。」老人神色從容,注意著四周有無不該存在的個體。 「為什麼?」每次接下任務之前,她必定要重複這個問題,這是她的習慣 ,銀槍下的亡魂,不能有一名是無辜。同時也是她歷來不變的原則。 「跟以前的一樣,嗜欲、好賭、貪婪...」老人如數家珍似的說著獵物的 罪狀,還要繼續,她已聽不下。 「夠了,不必再說了。」為什麼?這世上的罪惡多得讓人心寒,她真不 明白。 「我就知道妳不會喜歡的,偏偏妳每次都問。」老人狀似無辜地攤攤手, 又從身後抽出一個小紙袋。 「這是資料,祝妳馬到成功。」語意未竟,她早已遞接過去,藏妥,迅速 得令人嘖嘖。 「組織有妳,等於是吃了顆定心丸。」老乞丐見此等情景,欣慰的笑容又 浮上了臉,由衷的稱讚。 但她不為所動,她的賣命為的可不是成為組織裡的頭號殺手。 許久不曾曙露的暖意,潺潺流過她冰封已久的心田。 「對了,上面交代下來,如果妳的優異表現繼續保持下去的話,妳和妳母 親見面的日子就不遠了。」 老人這番話,像是一記悶雷擊中她的心坎,不由得微微一怔,她的雙瞳 駐進一抹春意。母親...母親...妳在哪兒呢? 「不遠是多久?」連忙再武裝起自己,她壓低了聲音。 「不曉得,上面沒說,不過我想可能要等妳完成了一樁極富挑戰性的任務 ,就有那個機會了。」 極富挑戰性?是說她的努力有待商榷?還是她接的case在他們眼裡,只 不過是蕞爾區區的小兒科?想到這兒,眸子挑上輕蔑的痕跡,不屑,就連 組織她也從不放在眼裡。 思緒一轉,她憶及另一件事,開口便問: 「前輩,我有一事請教。」 「哦?難得妳也會有問題,儘管問,我知道的一定悉數奉告。」 「上次的任務死傷太多無辜,我記得原來的安排似乎並非如此。」田榕歡 的身影這時躍入她的腦海,她忘不了田榕歡那晚摻有雨聲與自己的對話,雨 水彷彿還成了田榕歡潸潸泣下的化身,那樣斷腸的音調,迄今仍揮之不去。 為什麼?忍不住,捫心自問。 「喔!那是組織臨時改變計畫,刻意要混人耳目,所以另外安排了一樁小 爆炸。」老人輕鬆的解釋,毫不在意。 這樣的態度,讓她覺得宛如有股怒氣,正冉冉而升。 此時,忽然有對情侶間雜笑語,手挽著手,親暱走過。她只得稍稍壓抑 住蓄勢待發的烈焰,瞪著黑白分明的秀目。 等看不見那對情侶的背影,她聽見自己慍怒的語調。 「為什麼事先不知會我?」 「組織認為沒這必要,因為那時妳早該脫身離開了。」面對她的憤怒,老 人不忤為意。這小娃兒的脾氣還須琢磨琢磨,他心底暗忖道。 「若是我那時還待在車上呢?」有此一問,也是種試探。 「也只能怪妳自己學藝不精。」老人眼盼一瞬,目露森冷。 好個學藝不精,好個冷酷無情的組織,會培養出一批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果然是其來有自。呵~她暗裡冷笑一聲。 「我要走了,回去覆命。」老乞丐見四下無人,一骨碌地起身。 「恭送前輩。」她稍稍欠身,這也是習慣之一。 望著那個佝僂的人兒,她專注的目送老人離開。 誰知,老人又轉過身來,輕笑了笑: 「別老叫我前輩,聽起來怪彆扭的。」一閃身,縱身一跳,即隱沒於另一 片晦暗。 她十分清楚他是這個世界裡的箇中好手,不可輕忽。她是否應該慶幸他 不是自己的一個敵人? 這樣的一個夜,黃色康乃馨的旋律隱隱約約中又在人們的耳畔,輕奏起。回到上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