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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夫妻
發信站: 陽明大學神農坡資訊站 (Fri Sep 12 01:24:03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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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了個最沒有人想待的腫瘤病房實習，也算是對於自己的放縱吧！畢竟，
      面對這個一般同學不忍目睹的世界，我彷彿找到了一種昇華的快感，電視
      上的癌症病人多半是經過美化的，真實的情形慘得多了，在這部門裡，只
      有揮之不去的化學藥味，看不完的血水與分泌物，間以令人作嘔的腐臭....
      和螢幕中所見楚楚可憐的小弟弟小妹妹是大不相同的，也難怪我會產生猶
      如發現真相一樣的喜悅，雖然這是伴隨在繁重的照護工作裡。

      我所負責的病友，是一位和藹的婆婆，她是一個鼻咽癌的患著，腫瘤已經
      擴散，從前胸上部沿右頸至右頰，處處是 R/T 之後，猶如戰火過的焦痕，
      耳垂和腫瘤連在一起，似乎沒存在過，聲道在腫瘤肆無忌憚地生長下，彷
      彿縮進去一般，只留個小洞....

      癌症末期是相當痛苦的，痛楚不時地侵襲身體，除了患部以外，心靈的折
      磨更是厲害，我一向有好死不如歹活的觀念，雖然我不是當事者，不過要
      是有一天我遇到如此的情形的話，不如在我有能力決定我人生之時，有尊
      嚴地結束自己的生命，我一向如此地告訴我自己，也許是年少輕狂吧！所
      以我見到婆婆的情況時，雖然嘴裡不說，可是眼裡盡是如此神色，當時，
      我沒想到我的狂傲，竟只在當天下午便煙消雲散。

      婆婆只有爺爺陪著，從沒見過還有其他人，體軀瘦削的他拿著一條毛巾，
      浸在熱水搓揉過後，慢慢，緩緩地擰乾，熱敷婆婆到處瘀青的手臂：「不
      痛不痛....我在這裡陪妳唷....」爺爺專注的態度彷彿是在進行一場神聖
      的儀式，雖然他已經一成不變地做過千百次同樣的事。

      我摸摸自己的臉，不知何時，水痕已爬滿臉龐，是汗，還是淚？我不知道，
      不過我知道，我已深深地為這一幕動容，也許是因為那句雖簡短，卻充滿
      愛的話語，也許是因為爺爺專注的態度，從婆婆扭曲，但是卻映射出幸福
      和滿足的表情，我可以瞭解，也許對年輕的我而言，好死不如歹活，但是
      對一位時日無多的人而言，也許她僅存的生命，卻是她賴以享受幸福的憑
      藉，對她周遭的人而言也是一種幸福。

      人，包括醫生畢竟不是神，無法也沒有資格主宰他人的生命，不過，卻可
      以讓自己和別人過得更好，在這對夫妻身上，我學到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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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因為這千分之一的溫柔,                     使我迷戀上刁蠻的妳.........                         ---------------------飛鳥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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