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Eis (月島雨) 看板: story
標題: 小雨的窗--櫥窗
時間: Thu Aug 21 11:11:15 1997

她倚著這大片落地窗獨坐。對著一杯咖啡，便是她慣常的悠閒姿勢。桌椅擺設
同細瓷杯具成形了一種優雅姿態，而纖柔的肢體與合襯的服裝也被塑成一式的
精緻。她臨窗望向這不曾停止流動的喧囂熱絡，畢竟還是一向的台北街頭。

透過這百貨公司光潔敞亮的大片玻璃朝外望，她視線延伸的角度恰好凝在這白
漆裹身的候車椅上。這椅子輕巧地靠在豎立的公車站牌下，又歇在這紅磚鋪就
的人行道上。

並著肩走來的兩個女孩，身上是一式一樣的制服，單薄的肩背似乎要不勝負荷
那方整的黑色大書包。兩個人在這候車倚坐下，並頭說著細細聲兒的話。一會
兒，有一個興奮地提高了聲音叫另一個給噓了，便趕緊壓低了嗓；一會兒兩個
卻又一起放聲笑起來。

公車一班班地經過。大馬路上流動著來去的車輛，候車椅旁也湧著上下車的人
潮，一切都不曾息。而坐在椅上的兩個還是輕靠著彼此的肩，低垂了頭不知說
些什麼說不完的話。天，漸漸暗下來了。

終於，有一個上了車。而另一個，還站在這兒望著。每次那一個回身來找的時
候，這一個就揮手微笑。到公車真開得遠了，站著目送的這個女孩才捨得轉
頭。她想，今天真好！可惜要回家了。

轉過身來她才發現，天晚啦！滿街的燈全亮了起來。方才不曾注意到，一直背
對著的這百貨公司的櫥窗，柔光浮動著雅致。就算在台北燈火輝煌的街頭夜景
裡，也還是特別要吸引人駐足瀏覽。

女孩仰頭望著櫥窗裡的模特兒，想像她這樣懶懶坐著看人們穿梭忙碌的悠然心
情。思緒流淌而出，仿若杯中的白煙緩緩上升，之後與咖啡的濃香一起，在空
氣中漸漸漫開。這是一個人啜飲的咖啡，像是有著閒情，卻顯得寂寞。

就算是咖啡吧！也還是兩個人喝時的味道好些呀！她偏著頭這麼對櫥窗裡的模
特兒說，也對自己說。

於是女孩轉身離開，把沐在光裡的櫥窗模特兒和她獨坐的一派悠然與掩不住的
寂寞留在背後。她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小心著不踩到格線，好把每一步都踏在
格子裡。就這麼一路半踮半跳，高高興興的，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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