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信人: mikehsyu.bbs@bbs.cs.nthu.edu.tw (Mike), 看板: religion 標 題: [轉錄]倪匡的信仰告白 發信站: 清華資訊系學會(楓橋驛站) (Mon Sep 9 11:28:38 1996) 轉信站: fhlbbs!news.ee.nctu!news.cc.nctu!spring!netnews.ntu!linux2.tpml!UUserv ※ [本文轉錄自 religion 看板] 發信人: diy.bbs@fhl.EE.NCTU.edu.tw (尋道者), 看板: religion 標 題: 倪匡的信仰告白 發信站: 信望愛團契電子佈告欄 (Thu Jun 27 23:17:40 1996) 轉信站: maple!news.cs.nthu!news.cis.nctu!news.cc.nctu!ccnews.NCTU!alab03.ee.nct 本文轉載自《宇宙光》雜誌1986年五月號。 六年,還是七年之久,不是記得很清楚,午夜,在二十五樓住處的陽臺上,徘徊著 ,看看距離將近兩百呎的地面,心中想的只有一點:如果縱身一躍,這樣的高度跳下去 ,一定粉身碎骨,不會有什麼奇蹟出現。肉身消滅,心中的痛苦是不是也可以隨之消滅 呢? 很多朋友,看見我平常嘻哈絕倒,都以為我是一個快樂的人,可是實際上,「甘苦 自己知」的情形,也真只有自己知道。苦的是什麼呢?甚至不知道!知道苦的是什麼, 那還不算真正的苦,唯有連苦的是什麼都不知道,這才是真苦,那絕不是無病呻吟,而 是一種實實在在的空虛的感覺,空虛到了日子乏味得如同一張翻來覆去看了幾百遍,連 分類廣告都看過了的舊報紙一樣。這樣的日子怎麼過得去呢?應該從二十五樓跳下去算 了,可是,模糊的一些宗教意識卻又告訴自己,肉身消滅之後,靈魂的痛苦沉淪,只有 更甚!何況,也真正提不起樣的勇氣來,結果,是在一小時之後,重重的短嘆,回到書 房中。 女兒那年十六、七歲,她原來一直隔著玻璃門在看著,我一進來,她就語帶哭音: 「爸爸,我知道剛才要跳下去!」我一向和女兒無所不談,就說:「是!」女兒立時熱 淚盈眶 ( 爸爸想跳樓,女兒怎能不哭?):「為什麼,爸爸?」回答是:「做人沒有一 點樂趣,不如死了。」女兒更是淚如泉下:「為什麼,爸爸,你小說寫得那麼成功,生 活又不成問題,為什麼?」我只好長嘆一聲,因為實在不知道為什麼?只知道不快樂, 人生沒有了繼續下去的意義,每一個明天都是今天的翻版,後天又是明天的翻版,今後 的日子,像是一些散片玻璃疊在一起一樣,一眼可以看到底了,作為一個人,生活和昆 蟲一樣,那有什麼趣味? 十六、七歲的小女孩當然不明白這種想法,於是,父女抱頭痛哭一番,算是發洩, 那當然不能解決根本問題,而且那種空虛的感覺,越來越甚。為求生活上的「突破」, 就由生活上的放浪開始,開始駭人聽聞地追求刺激和放浪,徵酒逐色,看起來,完全是 一副醉生夢死的樣子,因為在思想概念上完全沒有明天,所以每天也像是末日一樣。在 樣的日子中,自然而然,酒成了最好的麻醉劑,成了最佳的掩蔽物。本來酒量就相當大 了,這四、五年,更是一到天黑,若不喝酒,整個人如同被抽筋一樣,漸漸上了酒癮, 且思想上十分安於這一點。 喝酒適量,本來無所謂,可是一旦從肉體到心靈完全被酒控制,就出了十分可怕的 情形。每夜喝到一定程度之後,所言、所行全然溢出了個人意志所能控制的範圍之外, 打架、闖禍、嗥叫如獸、行徑如魔,變成了可怕之極。其時知道不妙,但已無法可施, 醫生拒絕「醫治」,認為有沒良藥。再加上感情上遇到了難以解開的死結,原來的空虛 痛苦,又加上十倍,那就墮入一個惡性循環之中,更需要酒來麻醉,表面上看來,好像 看不出什麼,但午夜酒後,發出痛哭的號叫聲之際,真是慘不忍聞。 這種情形,如果繼續下去,會怎麼樣呢?實在不問可知 ---- 醉倒在馬路上,幾次 有人送回去,第十次呢?第二十次呢?找人尋釁打架,幾次不過受,第十次呢?第二十 次呢?但是,卻無法自拔,而且精神相當「堅強」,這種痛苦,一直隱藏著,從不向人 透露,我一個人躲在無比的黑暗之中研哭切齒,等屠末日來臨。 就在這時候,奇妙的事發生了,遠在臺北,只見過兩次面的梁上元女士,忽然寫了 長信,郵寄了許多有關基督教的資料來。我一向最討厭這種東西,只看了第一封長信的 一半,就棄置不理。而梁上元因為受了聖靈的囑咐,卻不斷寫信、寄資料來,迅即有了 一大疊。一天晚上,一面流淚 ---- 人不傷心不會哭 ---- 一面再看了第一封長信,回 了一封信,訴說自己的處境是:魔鬼也不要,上帝也不要的,若是魔鬼能令我快樂,我 就投向魔鬼,誰還理會什來生不來生?梁上元再度以大量的信和資料來灌輸,我自然而 然看起來,開始覺得,有些道理。很多心中的結,可以藉著信心來解開,心中已有幾分 感動。 而真正奇妙的是,一月份,我還在夏威夷,梁上元的信寄到香港,囑我應當藉著聖 靈力量、上帝大能來戒酒,信根本沒有見到,但就在同時,我自己忽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 人不能的,神能!當晚,一個聚會中, 在虔誠的教會長老陳本生醫生家中進行, 有一位黃牧師,我向他請教教義問題,忽然起意,邀黃牧師共同禱告,祈求神之大能, 助我戒酒,當時我還十分「調皮」,禱告說:「全不喝酒,未免無趣,最好能喝而不醉 。 」奇事就此產生, 當晚到現在, 見美酒而不動心, 家中尚有美酒相當,見而發愁 ---- 不知如何打發; 友儕聚會,每次都能適可而止,絕對適量,諸親好友,皆大歡喜 ,真正是連自己都不能相信的神蹟,沒有人相信,甚至連自己都不相信,但事實既然如 此,除了上帝大能之外,自然也別無解釋了。自此心服口服,再不歸主,更待何時! 其實,醉不醉酒,還在其次,重要的是心境自此不同,黑暗消逝,光明繼來,其滋 味之微妙,真有不足為外人道者,但是,自然還是要說的,且待日後,再一一道來。 一九八六年三月三十日 寫於臺北.水禮之後、重生之日回到上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