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sunseeker (天之驕子) 看板: NCKU-FHL
標題: 堅持△《上》
時間: Fri Nov  6 00:57:28 1998

1.
    在落過雨的午後，走著。遲疑的腳步，凝重。每一步的踏出，似乎要留下什
麼痕跡似的，也或許在尋求以前曾在這留下的印記。

    雨後的陽光顯得格外的輕鬆，大塊無限量的透過光禿的樹林，覆蓋在足跡後
沙沙作響的落葉身上。光禿的樹，如老爸頂上的無毛。

    爸，是個上了耳順之年退休的公務員。整天催促我找個人嫁了，倒不是我黏
在他身邊覺得煩，而是怕我隨著年歲增長總有人老珠黃的一天，到那時恐怕也沒
人要，就算有人敢要，在生育方面恐落得高齡產婦之名，對身體也是不太好。

    我常安慰兼說服他：「唉呦，人家還年輕嘛！等工作穩定後，再找個如意郎
君嫁了，也好讓您抱孫子，您不要急嘛！」

    其實，我倒不是想成為女強人，那只是藉口罷了！

    每每有行情不錯的男子來追求，我又何嘗不想來場纏綿悱惻、驚天動地的愛
情，只是，只是過去的那段過去，對我來說依舊是未來生活中的一段記憶。

    傻嗎？我問腳邊平躺的葉。

    突然感覺到它對我說：以前妳頂上的枝幹是我賴以生存的地方，原本我們是
天生一對的，奈何上天的安排，我的生命淍零於是落了下來。然而我從未放棄與
他再次重逢的機會，我平躺在這，望著天也望著他，望著他也同時望著天，乞求
上天讓我再次輪迴，迴到原本生長的地方，迴到他身邊。

    傻嗎？妳說。

    頓時我啞口了。
2.
    十年前升大四的那個暑假，我為了準備研究所的考試，又再度回到家鄉唯一
的圖書館。小小的館裡，卻充滿了無限回憶。

    幾十坪大的K書區一望過去，所有的人兒盡攬眼底。

    空氣中夾雜著許多不同的味道。有冷氣與豔陽對抗的火藥味；有考生與考試
爭扎的汗臭味。我和他之間呢？或許還構不成一種味道，不過總是令人回味。

    我是金牛座的女人，總為有理由、沒理由的東西固執。固執的先決條件或許
是第一眼的感覺吧！我只能以這樣不太肯定的語氣來為這條件劃上驚嘆號。因為
我不像哲學家一樣，為了下某種定義，得煞費苦心想個完美有力的話，來鞏固自
己思想。畢竟我是個平凡的女人！

    我的固執可從每天所坐的位置看出，也可從筆盒內的文具看出。清一色全是
Pentel的。

    他也是個固執的人。每天就坐在我的對面(或許當時他只是想來這兒泡美眉
吧。)，他只帶著一枝Parker的鋼筆、一張密密麻麻怪符號一堆的題目卷(後來我
知道那叫做微積分)及一張空白的B4計算紙。就這麼簡單、固執的行囊。

    他是金牛座的男人。我想。

3.

    和他坐的如此近，心靈上卻是如此無所交集。或許他是學理工的，一切求務
實；我是學藝術的，心靈總是飛得高高的，拉不近地面，也就忘了踏實的感覺。

    開學的前一天，我們一如往常的固執，照樣同一時間去圖書館報到。

    這天，他一直心神不寧著，似乎為著某道解不出的難題困擾。

    關館的時間一秒一秒的逼近，四周的空氣也略顯緊張，我望了望他倉惶的眼
神，不安的心情似乎構成他整個身子。我壯了一下膽，說了這三個月來的第一句
話：先生，算不出來，也用不著這麼緊張啦！眼見他羞澀的表情，及有點歇斯底
理的轉筆，口中略帶吞吞吐吐的語氣說了他的第一句話：我…我……。

    不流利的說話方式，如小孩剛學說話時的情形一般。

    「原來他是口吃啊！」我突然意識到。

    不過隨即代替他說話的一種方式是：他遞給我一張事前寫好字的小卡片。(原
來解不出的難題就在這啊！小卡片中除了幾行字外，還透露了些許害怕的語意。)

    上面的字小小的，看起來的感覺同聽他說話的感覺一樣，挺無力的。


********************************************************************
    小姐，對不起，這幾個月來每天坐在妳對面，卻從未打過招呼，不是我無
禮，只是我有口吃，說話不太方便，還請見諒。雖然如此，倒是想和妳做個朋
友，希望在課業、在生活上能夠成為相互勉勵的朋友。
********************************************************************

    沒想到我的"拋磚引玉"卻換來"招蜂引蝶"啊。 其實也因為他給我的感覺不錯
，所以我才會每天坐在這個位置……。

    「可以啊。」我說。

    「不過明天就開學了，以後就難再遇到了。啊，對了，我給你我的一些資料
好了。」

    於是給了他我的姓名、住址、電話及一個謊報的生日----11月10日，因為這
樣一個月後沒多久我就可以收到一份禮物了，如果他是有"企圖"的話。

    他也很慎重的寫下他的資料，我一看，天啊，他的生日是11月19日，那，
那…那這樣沒多久我也要送他禮物啊！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之後，便沒再聯絡了。也許是在為著研究所的考試努力。

-------------------------未完待續--------Plato Mofa98'--------